“师姐,你没事吧?”段惜担心。
今日的段小鱼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可大约是自己刚受罚的缘故,方敏越看她越气,连她乖巧的表情都极为厌烦,挣扎着便要起身收拾她。
段惜眼神一凛,在她起身前掐指如莲花,快准狠地在水泥里勾出干净的云,手掌一翻归于识海。她力量虽然受限,可连这些外门弟子都会的术法,暂时还难不倒她,所以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将灵根上的坑坑洼洼填平了一处。
方敏站稳后,只觉身体里空荡荡的,仿佛少了什么东西,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再看段小鱼,总觉得比一瞬之前气色更好了些,那种烦乱的心情顿时愈发明显了。
“师姐若是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段惜打断她的打量。
方敏心情正烦躁,闻言冷笑一声:“你今日,似乎很会说话。”
段惜闻言,乖巧地笑了笑。她在现实世界时就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可太知道怎么用这样的脸气死人了。
比如眼前的方敏,顿时气得理智全无,尖叫着抽出佩剑朝她砍去。
段惜没想到她这么猛,顿时吓一跳,不过细想想也是,突然丢了一团上好灵根,就像现实世界的严重低血糖,头脑发昏冲动易怒都是正常表现。
段惜淡定躲开攻击,正要趁她神志不清给她点教训,突然直觉有修者逼近,她一瞬收起所有招式,只是假意惊慌闪躲。
方敏连砍两下都没碰到她,一时间愤恨不已,正要砍第三下时,一道灵力突然打在她的手腕,她痛呼一声,手中长剑顿时落下,发出一声脆响。
方敏正要怒骂,看见来人后犹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就清醒了:“参见谢长老。”
谢长老?段惜疑惑抬头,对上一双清冷眼眸后顿时愣住。
“门派重地,打打杀杀成何体统,”来人作道姑装扮,头发束得一丝不苟,眼角眉梢都透着严厉,却依然难掩其姿色,“若非本座瞧见,你们还要以命相搏不成?”
“弟子并无杀心!方才也不知怎么了,就突然、突然……”方敏连忙跪下,扯到屁股上的伤顿时疼得直抽气。
段惜还站在原地,表情微妙地看着来人。
来人不悦地扫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方敏头上:“正是知道你只是一时失智,本座才饶你一次,若有下次,定要将你逐出源清宗。”
“弟子不敢了!”方敏忙磕头。
来人不再看她,直接转身离去。方敏磕了半天才敢抬头,确定人走之后猛松一口气,跌坐在地上时忘了刚捱板子,顿时又疼出一身冷汗。
段惜:“……”真是能折腾。
捱了板子,又被教训,抢来的灵根也被悄无声息地拿走,坚强的师姐终于不坚强了,撂下一句狠话便一瘸一拐地离开。
她刚走,刚才去拿糕点的弟子就回来了,往段惜怀里塞了个木盒,又将自己的扫帚拿走:“你胆子也够大的,见着谢长老也不行礼,不过也是,你连谢宗主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认识谢长老。”
“谢长老……谢千羽。”段惜默念她的名字,忍不住乐了。
还真是二十年后了,当年只有六七岁,淌着鼻涕跟自己讨糖吃的丫头,竟然也长这么大了,还做了源清宗的长老。
“你竟然知道谢长老的名字?”弟子新奇地问。
“你何时回来的?”段惜转移话题。
弟子嘿嘿一笑:“谢长老来的时候,我还瞧见敏师姐下跪认错了,可是她又欺负你了?”
段惜轻笑一声,打开木盒拿起一块糕点。
弟子默默咽了下口水,见糕点所剩不多便忍着没去动。段惜也不跟他客气,一口气全部吃完了,这才把空盒子还给他:“你叫什么名字?”
“阿山,大山的山。”弟子回答。
段惜默念一遍:“记住你了,将来定会回报。”
“你能回报什么啊,”弟子乐了,“与其跟我说大话,不如赶紧去把菜园子的地浇了,师父朝会回来若发现你没干活,定要责罚于你。”
段惜顿了顿:“朝会?”
“是啊,就是每月初十各峰管事去主峰开会的日子,说是走过场,但其实不然,有幸遇见宗主的话,说不定能得提拔,所以管事们都十分重视,”弟子将她当成彻底的傻子,事无巨细地同她解释,“师父做梦都想被宗主看上,所以每次都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段惜心不在焉地听着,原本只是打发时间,渐渐地越听越不对劲:“……你的意思是,师父刚才穿着玄羽衣,是去主峰了?”
“师父不是每次朝会都穿吗?有什么问题?”弟子疑惑。
问题大了!玄羽衣是她补好的,那老头道行不深看不出来,不代表旁人也看不出来。一个外门管事的法器是用天灵根灵力补好的,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她现在的身份是段小鱼,段小鱼虽是天灵根,却不会补法器,不就被人一眼看出是夺舍了吗!
修仙界对夺舍之类的事深恶痛绝,她若是被发现,就别想活着见到窥天镜了!
她已经死过一次,运气好才能重生,若是再死,说不定就再也回不去了。段惜心急如焚,偏偏无能为力,只能祈祷自己足够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