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小混混们叫嚷几句,吩咐学弟早点写完,骂骂咧咧勾肩搭背的走了。
那瓶常温的水,就放在桌子上。
林渡酒看着小学弟失魂落魄,慢慢的坐在石桌边发着呆,背对着她,半晌,低头在身上摸索,她第一反应不会哭了在找纸吧。
从没见过男生哭的林渡酒心情有些复杂,她思索着怎么友好不失礼貌的给小学弟递纸擦泪。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林渡酒半坐起来,话还堵在嗓子里面,靠枕掉到了地上。
很轻很轻,但足以惊到一只容易受惊的兔子。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地面印下星星,聚在男生眼里,亮的惊人。
这小学弟的眼睛,出乎意料的好看。
不过只是一瞬,额前头发耷拉下来,遮住眼底的碎星。
小学弟转过来,低头看着地面不说话,她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气氛很安静,沉默在两人间充斥。
方才的场面,他们彼此心中有数,似乎说什么都有些贸然。
只是林渡酒看着他那太好欺负的样子,鬼使神差般的问道,“他们的作业,你打算怎么写?”
小学弟有些讶然,愣了几秒,还是没抬头看她,说话比刚才要流畅些,不过奇怪的断句还是没变。
“就,那样写吧。”
“你……”林渡酒轻嗤,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把靠枕捡起来在手上捏成不同的形状。
她手指纤细白皙,做成任何姿势都好看得晃人眼睛。
石桌边的小男生谨慎小心的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慢慢地探出视线,生怕被人发现。
他知道这个女生,在学校的荣誉榜,在升旗仪式的台上,在万众瞩目的中心,她永远闪闪发光。
和他是不同的,男生蓦地生出几分更深的自卑。
也许睡得太久,林渡酒有些口干,她懒得再坐这里和小学弟大眼瞪小眼,准备去小卖部买瓶水。
从藤椅上起来,她看到那瓶未开封的水,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小学弟突发奇想做了一个行为,或者说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他双手捧着瓶子,捏住最下面的位置,微微仰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又很真诚的说,“你喝吗?它很干净。”
那是小混混们嫌弃不冰,丢在桌子上“施舍”给他的水,却被小学弟捧在掌心,如同珍宝。
他很少得到什么,但这样难得的东西,他却愿意送给素不相识的她。
即便她刚刚见证过他的狼狈。
“我……”林渡酒想拒绝,可对上小学弟的眼睛,里面盛满勇敢与羞怯。
或许是小学弟难得的勇气。
她接过来,朝他笑笑。
“谢谢你的水,小学弟。”
83.
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他们并没有多余的交集。
但又一次看到小学弟被堵在小花园,林渡酒破天荒的没继续沉默,她打开窗户,倚在窗棂,冷着眉眼严肃又不近人情,“哪个班的?”
小混混们全都懵住,场面僵持不下。
林渡酒扬起手机朝着底下晃了晃,又道,“已录视频,懂事的自觉去主任那里认错。”
林渡酒在学校里的出名程度,不亚于程云柏每天被欺负的次数。
没有人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但次数多了,他们渐渐看出来林渡酒的态度,她护着程云柏。
靳家和林家在锦城的地位,没人敢不长眼去惹她,包括她护着的人。
程云柏的日子稍稍好过些,他知道是谁帮助自己,但自从小花园后,他再没正当的理由去找林泉。
总不能跑去说谢谢你帮我,我以后会报答你的,太牵强太离谱的话术,林泉她什么没见过啊。
林渡酒也不是没想过去问小学弟叫什么,只是她交好的同学都是初三,初一认识的人屈指可数,也都和那小学弟不熟悉,况且贸然找小学弟又能怎样,她帮他只是偿还那瓶水,难道要求小学弟对她感恩戴德?
挟恩求报不是林渡酒的作风。
之后就很少在小花园里见到小学弟,记忆里最后一次看见,是她中考前拍毕业照。
同学们都带着手机,小相机,林渡酒也没例外。
她对拍照没兴趣,但都是最后一次和同学再见,总不能太不合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