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们快走！”荼蘼将白凛搂在怀里，忙问道，“你可知出了何事？”
“我亦不知详情。”季贤道，“可有东西正在撞击外面的陨石壳，只怕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一章，这个月争取完结，会爆更的！（真诚脸）
第一百八十六章 遇袭
荼蘼吃一惊。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但看这情形，确实不能再继续待着。
她不多言，让季贤将白凛放到一只鹿的背上，而后，她自己也骑上去。
季贤对那鹿念动口诀，它脚下生云，拖着白凛和荼蘼腾空而起，跟随木虎一道直飞天际。
天空在眼前消失，那陨石外壳再度出现在面前。黑暗中，光照微弱，只隐隐见得巨石滚动。那撞击来自上方，一下一下，每一声巨响，都足够让内部震荡。
绮霞将谷雨抱在怀里，用手捂着他的耳朵，告诉他不必害怕。
谷雨睁着眼睛，神色紧张而迷茫。
季贤皱眉道：“我去看看出了何事。”
正要飞走，荼蘼却将他止住。
“此间是靖厄天尊所创，能找来的人，只怕也并非等闲之辈。他们这般动作，可见是不曾找到入内之法，故而只能以蛮力来破。你若现身，岂非正中那些人的下怀？”
绮霞亦觉得有理，对季贤道：“此言甚是，我们在一起才好，切莫单打独斗。”
季贤想了想，颔首作罢。
荼蘼将那北斗星辉祭出来，对它们道：“带我们离开此处。”
星辉飞舞着，随即往远处而去。
众人紧随其后，像来时一样，在巨石之间的缝隙中穿行。
隧道长而曲折，巨大的撞击声不时传来，比先前更甚。碎石从上方落下来，季贤连忙撑开法障，将众人护在中间。
在星辉的引领之下，一切终究有惊无险。忽然，只见面前变得空旷无垠，众人已然走了出来。
它们没有停顿，继续领着众人往深空飞去。
荼蘼看了看白凛，只见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还在昏睡。
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疑惑。
他这病，与那撞击无疑脱不开干系。究竟是什么人，竟能有这般巨力，且能影响到白凛体内的禁咒？
正当她思绪纷乱地想着这些，忽而听到季贤大喝一声：“闪开！”
荼蘼回神，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扫了过来。
他们骑着的大鹿瞬间灰飞烟灭，而荼蘼和白凛即便被法障护着，也飞出了百丈远。
幸而木虎将他们接住，连同季贤一家，用双翅护在背上。
“无事么？”绮霞忙道。
荼蘼来不及答话，只将眼睛看向那陨石团。
待得看清那上面的东西，她睁大了眼睛。
那撞击着陨石团的，是一团黑影。
它像一只巨大的章鱼，有无数只触手，不畏陨石团里的戾火和恶风，牢牢攀在顶上，用身体猛撞。
每撞一下，戾火和熔岩就从陨石团中喷涌出来，将那怪物灼烧。
可那怪物似浑然不觉，也毫不畏惧，继续撞着，一下一下，似乎不将陨石团撞碎不罢休。
正在此时，一人缓缓降下，落在木虎面前。
他披散着头发，身着道袍。
木虎口中发出低低的吼声。
那面容，荼蘼全然陌生，但是她认得他的魂相。
千竹。
心骤然提起。
在那皇宫之中，她亲眼看到他在白凛面前自尽。如今，他却换了一副面目，重新出现在了面前。
沈戢怀疑得没错，他果然并不曾轻易死掉。
肩上传来动静，荼蘼看去，发现白凛竟是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千竹，目光沉沉，而后支撑着站起来，推开荼蘼，挡在她身前。
“神君。”千竹露出微笑，向他一礼，“别来无恙。”
荼蘼知道这千竹并非善类，想上前和白凛一道对付，却听他入密传音：“无论何事，你都不可过来。此人奸诈，不可让他知晓你我关系。”
她怔了怔，脚步停住。
白凛神色冰冷。
“你来此做甚？”他问。
千竹没回答，只手指抬了抬。那撞击着陨石团的巨怪停住了动作，而后，高高跃起，落在一块巨大的陨石上盘踞着。
他朝四下里张望，神色感慨。
“想当年，臣跟随天尊来到此处，亲眼见他用神力在这凶险之地开创出一片天地来。每每想起，臣仍深感震撼。天尊拥有无上神力，可惜终为奸人所害，魂飞魄散，着实令人惋惜。”
白凛仍看着他，没有说话。
“臣初复活之时，身躯微贱，不足服侍神君，只能将那些经纬司南碎块呈上，以助神君一臂之力。”千竹道，“天庭近来四处追索神君，想来，神君大事已成，那辰元珠所在，神君也已经知晓。”
白凛道不置可否。
“故而你指使这巨怪，毁坏我父亲留下的遗迹。”他说，“只为了找到我？”
“寻找神君，自是要紧。”千竹笑了笑，道，“不过臣要找的，可并非只有神君。”
这话出来，白凛随即察觉不对。
不等他反应，突然，那陨石上的巨怪已经扑向了木虎。
荼蘼一惊，急忙跃起。
季贤本就在防卫，此时更是祭除了八棱长锏，劈向巨怪。
光芒闪过，八棱长锏卷起道道寒光，那巨怪伸来的触手随即被斩得支离破碎。可它的身体仿佛是影子所化，碎开之后，又重新聚拢，重新变作新的触手。
“荼蘼！”白凛断然喝道，“快走！”
荼蘼变出长剑，正与另一只触手大战，听得白凛的声音，她正要说话，突然，那触手骤然变得巨大，一下将她卷了起来。
白凛变色，怒吼一声，化作麒麟。
他一跃而起，爪化利刃，直取巨怪首级。可还未近前，心头像被什么狠狠攥住，他痛苦挣扎着，直直坠下，撞在一块悬浮的陨石上。
“白凛！”荼蘼被触手缚着动弹不得，气急大喊。
而此时，季贤也被背影围住，为了保护绮霞母子，他只能强撑法障，将木虎护在中间。面对白凛和荼蘼的困境，竟是无力救援。
千竹落在白凛面前，看着他，低低笑了起来。
“神君可觉好奇，为何臣能让神君如此不适？”他缓缓道，“当年天尊创造神君之时，乃用女娲塑人之法，用息壤调以天汉之水，造出了神君的身体。而后，他将神君带到此处，令臣为他取血，注入神君体内，让神君获得了天尊的法力。神君与天尊血脉想通，故而神君可称为天尊后人。天尊的血脉，就是神君的血脉，天尊的意志便是神君的意志，神君若不听话，也是要受惩戒的。”
说罢，他张开手掌。
一团光包裹着一滴血悬浮其中，鲜艳刺目。
第一百八十七章 神血
看着那滴神血，荼蘼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到底是天尊思虑周道。”千竹落在白凛面前，注视着他，缓缓道：“他在决定创造神君时，便想到了不能如意之后的解决之法。这滴血，乃是天尊从心口取出，与神君的心脉相通，若神君辜负了天尊意愿，这滴神血，便可替天尊施以惩戒。臣不敢违逆天尊之命，在被天庭捉拿之前，将它藏入魂魄之中，放入混沌。不想天长日久，臣终得以重生，却不幸见得神君被天尊言中，着实教臣寒心。”
白凛趴在陨石焦黑的地面上，手指深深抓入岩石之中。
“父亲意愿……”他的声音从牙缝里出来，道，“便是让我寻到辰元珠，消灭元光和阳钧，将他召回……”
千竹道：“神君什么都明白。”
荼蘼挣扎着，大声道：“他不曾违逆！他还未找到辰元珠，经纬司南就自毁了！”
千竹瞥她一眼，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
“很少人知晓，当年经纬司南打造出来之时，天庭为了防止它落在外人之手，在上面施加了禁咒。未经天庭允许而强行开启经纬司南，它便会碎为齑粉。”千竹道，“不过上神们立规矩，向来不包括上神自己。这经纬司南虽然毁去，神君却仍然看到了它的指向，也知道了辰元珠的下落。”
他紧盯着白凛：“可你却放弃了。”
荼蘼一愣。
这时，白凛猛然抬头，似使劲气力，变作麒麟朝千竹扑去。
可千竹身形轻盈，一个躲闪。
白凛扑了个空，重重撞在另一块陨石上。
巨响之下，那陨石裂作碎块，白凛重重摔下。
“白凛！”荼蘼大喊着，想冲上去，身上的束缚却倏而变得更紧。
只见千竹抬手，白凛随即被无形的力量拎起，吊在空中，仿佛一片破布。
白凛的额头上渗出血来，看上去狰狞而灰败。
他嘴唇翕动，似乎说着什么。
千竹细听，才分辨出来。
“魔族既复活了你……便不会放过你……”
千竹一怔，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竟是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神君竟还在想着魔族。”他说罢，突然将袖子一甩。
一颗头颅悬在了白凛面前。
红色的头发，额间的红痣如同宝石。
正是毗迦。
“这毗迦，以为当上了魔君，便可辖制我，靠着他那区区邪术染指三界。”千竹冷笑，目光狷狂，“可惜我不与任何人交易，世间亦不再有任何人可拿捏我！”
说罢，他抬手，毗迦的头颅上，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只不过，那里面已经没有了瞳仁，只剩下青灰色的眼白，看着瘆人。未几，他的额头突然爆开，原本的那颗红痣竟是飞了出来。
它闪着红光，如同落在纸上的火星，燃起诡异的火光，变作一个圈，迅速扩大。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洞口。
说是洞口，其实却更像是一道敞开的门。那一头，也是星光浩瀚，一片巨大的天地赫然浮现在其中。
白凛支撑着身体，看着那边，目光定住。
“神君知道那是何处。”千竹缓缓道，“梵界亦是混沌中诞生，神君就算不曾见过，也应该能看得出来。与三界不同，它神魔大战逾千万年，早已是破败不堪，气数将近。毗迦一心想让梵界吞下三界，以使其重获新生。这计策，最要紧的一步，便是得到辰元珠。”
说着，他傲然一笑：“只是他千算万算，不曾算得我纵然剩下一魂二魄，仍不矢初志，决然不会有这等蝼蚁为伍。辰元珠是我的，三界也是我的，他人休想拿走分毫。”
白凛喘着气，低低道：“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靖厄天尊乃是真正关怀天庭命运的上神。”千竹目光狂热，“他的遗志，神君做不到，那便理应由我来完成。神君不肯将辰元交出来，倒也无妨。我还须感谢神君，将我日夜期盼之物都一并送到了跟前来，省得费那许多周折！”
说罢，他将袖子在空中一划。
那漆黑如影的巨怪突然长啸，一下跃起。
荼蘼被那巨怪的触手卷着，高高抛弃，而后，急坠向下。
白凛望见大惊，正要挣扎起来，千竹忽而落下，用手将他死死按在陨石上。
“神君以为不说，就瞒得了我么？”他声音低低，带着得意，“三界始于混沌之中，开辟三界的盘古、女娲等上古神祇亦诞生于混沌之中。女娲用神力炼出的混元珠，只有用混沌中的戾火淬炼，才能使其去除伪装，显露真容。当下，我等便端看她是与不是！”
绮霞和季贤本与那巨怪的触手搏斗，近前不得。此时，那巨怪的触手都缩了回去，他们终于得了脱身。
季贤看准时机，正要去救荼蘼，却被绮霞一把拉住。
“当心！”她喝道。
说话间，却见那巨怪变作了一团熊熊的戾火，热浪冲来，近前的陨石皆化为乌有。
木虎张开翅膀护住他们和谷雨，一下被热浪推出万丈之外。
再看去，荼蘼挣扎尖叫着，被高高扔下，坠入了戾火之中。
绮霞忙捂住谷雨的眼睛，与季贤一样，面色登时煞白。
“荼蘼！”白凛目眦欲裂，嘶哑地喊着，奋力要起来，却根本使不上力。
撕裂的痛苦再度袭来，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剧烈，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和魂魄撕成碎片。
那痛苦的源泉，来自于右眼。
千竹在上方张手，白凛右眼中，银光炽烈，有什么似乎要从中破出。
“徵晶。”千竹满意道，“阳钧真人发现了靖厄天尊的心口血下落不明，唯恐神君被我等策反，故特地让神君在冥界犯错，借此将这徵晶放入神君右眼，以压制神君的神力。只要将此物祛除，神君便可再无忧患。这肉身血脉，神君已是无用，让我来继承，岂非甚好？”
季贤将心一横，对绮霞道：“你带着谷雨离开此处，越远越好！”
绮霞睁大眼睛：“你呢？”
“我不可置神君不顾！”季贤道，“这千竹是个祸患，若被他得手，只怕三界都有大难！”
话音才落，突然，一道光从二人眼前飞去，直取千竹。
陨石迸碎，千竹被撞得飞开，重重撞在陨石团上。
白凛在原处，如同一块破布，却被那道光华接住，温柔地包裹在其中。
一个身影在虚空之中出现，身被瑞光，道袍无风而动，宝相庄严。
季贤和绮霞皆不敢相信。
是阳钧真人。
正当二人怔怔，忽而听得身后一个声音低低传来：“他说得对，你带谷雨避开，此处有我们。”
回头看去，却见是慈窨和沈戢。
他们自是认得慈窨，沈戢的真容却是第一次见。不过季贤和绮霞都并非凡人，一眼就从他的气息上辨认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