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懵了,那岂不是会长成一只巨婴?
他蔫头搭脑的围着地生胎飘了一圈,从头顶几根光秃秃的胎毛一直观察到五根脚趾甲,挑三拣四道:“眯眯眼,塌鼻梁,嘴形也不好看,下巴这么短,皮肤还是土黄色……”
不敢说丑,简直辣眼睛。
贞白说:“地生胎一旦有了灵,就会慢慢随着你的样子长,长得跟你以前一模一样。”
李怀信放心了:“这还差不多。”
“你也不会再有□□凡胎要经历的生老病死。”贞白说,“没有那些后顾之忧,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李怀信蓦地一愣。
他当然知道贞白付出了多大的牺牲才给他养出这副肉身,他甚至都不敢去想,那是贞白祭了自身的鸿蒙元体换来的,这让他非常难受,难受到他一点都不愿意。
但是历经这一遭之后,他和贞白,就能真真正正的长相厮守,一直到天长地久,到海枯石烂,不离不弃,一直相伴。
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往后余生那么长,任他磨蹭个十天半月贞白也不觉得着急,她朝在秦禾坟头前蹲守了三日的唐起看去,轻声叹道:“我该送他走了。”
李怀信也看向唐起,他跟这后生也能算得上熟。要说起来,他本是一缕散乱的烟雾,飘在虚空中很快就随风散了,连意识都难以凝聚,直到某一天,他在这个人的身体里感应到那只眼睛的能量,像有一股磁力,促使他凝成一股风吹不散的烟线缠绕过去,然后一次又一次,李怀信在那炉香里养得越来越稳固,直到唐起与秦禾上到浮池山。
那是李怀信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凝聚出一缕烟魂的形态,映照在浮池中央那尊地祇神像的眼睛里,神像的瞳孔像一面光可鉴人的镜子,让他看见自己几分生前的模样,短暂一刹,恍若隔了几十世,可惜还没容李怀信多欣赏自己几眼,就又匆匆忙忙地散了。
因着这份渊源,李怀信又徘徊着没去“投胎”,在山头上飘来荡去,看着唐起在坟前独自承受“丧偶之痛”时,他便无所事事的背着手,端着祖师爷该有的架子,大摇大摆飘到唐起跟前儿,一本正经咳了咳,以此通知对方,祖师爷驾到了。
而唐起每次都会问:“祖师爷,这样真的能行吗?秦禾真的会活过来吗?她什么时候能活过来?”
然后他就会端出曾经在江湖上摆摊儿算命的高深莫测来:“急什么,地祭骨养好了不就活过来了,这块地这么养尸……啊不,养人,不像那个劳什子龙脊尸瘗,用不了一千年……”
唐起当场失控:“一千年?!”那他早都死得透透的,连骨灰渣子都不剩了。
“别叫唤!”李怀信吼了一句,继而又老神在在的压了压手腕,“年轻人,淡定,淡定,我说用不了一千年。”
别说一千年,一百年也够等死唐起了,是真的等死。
李怀信看热闹不嫌事大:“别灰心嘛。”
唐起直接生无可恋:“也就是说,我根本等不到她活过来的那一天?”
“谁说等不到?”
“一千年我早死了。”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我的话,我都说了用不了一千年,可能十年八年啊,也可能三年五年的,万一她这副身子骨儿争气,一年半载就长好了呢,到时候我亲自把她挖出来。”
随着李怀信的一字一句,唐起一点一点瞪大眼,仿佛希望就在眼前。
李怀信终于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不逗弄人了:“她拜我这么长时间,每天早晚给我上香,二十多年来雷打不动,也从不间断,心也虔诚,以至于我在她的香炉中聚魂。”
李怀信顿了顿,才道:“回去等着吧,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有情人应当终成眷属,他让贞白等了这么久,就不希望看到别人等太久,何况他们的人生只有百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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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寒潮来袭,北风强劲,温度直逼冰点。
唐起刚下飞机,前脚迈出机场,就被凛冽的寒风吹了个透心凉。他只穿一件白衬衫,外头套一件羊绒大衣,抗不住北京寒冬里的八级阵风。
好在车里暖气给的足,唐起一躬身子坐进去,隔绝了外头刺骨的冷气。
司博将行李塞进后备箱,径直绕到副驾,让司机往郊区的疗养院开。司博这一年多跟着全国各地到处飞,专门负责安排唐起的行程,事无巨细,几点起床,几点跟各地政要会面,几点用餐,几点参加项目签约仪式等等,这一年多特别锻炼人,光是视察全国各地上规模的在建项目都要跑断腿,也许上午刚抵达成都,下午就要飞往上海,隔天可能又得赶赴深圳,一日往返几千公里成了家常便饭,真正的日理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