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尤溪看着已经被气到开始无理取闹的北尤钰笑眯了眼,叫人一瞧着便知道他的心情十分的好。
江瑶白偏头看了眼脸都气红的北尤钰,忍俊不禁之余,也不忘帮她一把,对着北尤溪道:“尤溪表哥,你就别逗钰儿了。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来找钰儿的?”
“他来找我?”北尤钰先一步诧异地道,言语间透着明显的不屑感,仿佛压根不信北尤溪会来找她一般。
可就在旁人以为她要反驳之时,她却只是看了北尤溪一眼,怀疑满满地问道:“该不会是昨晚那命案有了什么变化吧?”
“不然呢?”北尤溪反问,手中扇子一敲北尤钰的额头,笑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来这儿抢你这糕点儿的?”
“你说就说,别敲我的脑袋儿哟!”北尤钰抬手捂头,说话的语调不知不觉就跟北尤溪同步了。
北尤溪听着她这控诉却是没理,反而看向了江瑶白,道:“昨儿个,那裴姓状元暴毙。今儿个,听说是查到了他岳家胡学士那儿。宫门口,裴家人哭丧呢,现在乱跑?啧,招怀疑哟。”
北尤溪说着还摇了摇头,一副不怎么赞同的样子。
江瑶白闻言微讶,并没想就此说什么。
北尤钰却是眼睛一亮,立马前嫌尽弃,松开江瑶白的胳膊便凑到了北尤溪跟前,热情地喊道:“哥!亲哥!你给妹儿我讲讲嘛。外头那丧,是怎么哭的?那胡学士,又是怎么查的?”
北尤溪对上北尤钰那尽显讨好的笑容抿唇一笑,如她所愿开了口,却不是跟她讲详情的,而是喊道:“南楼儿。”
正守边上的侍从南楼应声走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便主动讲述起了这事来。
这两个消息,说起来还是北尤溪今早醒来,得知昨夜发生的事后,特意让南楼花钱找人打听来的。
消息来自守着庆和宫宫门的侍卫。说是裴元生暴毙之事,陛下早已下令不许外传。可偏偏今早人最多的时候,裴元生的母亲和小妾带着两个一岁多的孩子跪在了皇宫门口,哭着喊着要陛下还他们一个公道,为裴元生报仇伸冤!
更巧的是,昨夜大理寺的人经过了彻夜的调查,发现裴元生身上所佩戴的香囊中,装有剧毒草药斩魂。
此药毒性强烈,口服顷刻暴毙。若是长久佩戴,短则数日,多则数月,也会逐渐发病,并最终暴毙。
而裴元生所佩香囊,正是他的发妻、胡立师胡学士的独女亲自为其安排的!
“先前,胡学士一家与裴状元闹了一点儿不愉快,再加上昨日的俊杰共赏会还是陛下临时起意开的。现在外头都在怀疑,这就是裴夫人下的毒。如果没有陛下这宴会,裴状元就该是在家里病逝了。”
南楼将自己探听到的部分仔仔细细都给说了。末了还想了想,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将另一种猜测给说了出来。
“不过,也有人猜测这事没这么简单。因为裴状元刚出事,裴家人就知道了。这事儿明显还有人在添乱,企图搅浑这池子水,掩盖某些真相。”
第35章 可能
“小的就打听到这么多了。”南楼说完又行了一礼,才退到了一旁,站在碧随的旁边。
北尤钰在听的过程中便已是连连惊讶。此刻南楼讲完了,她更是迫不及待地道:“哇偶!我就知道,这命案都敢发生在皇宫中了,背后真相肯定不一般!”
“哦?”北尤溪一挑眉,笑问道:“那咱们的钰儿小姐,到底是看出了什么不一样呀?”
“这你都要问?肯定是南楼第二个猜测才是对的呀!胡家人下毒,背后还有人在搅混水!”北尤钰眼睛发亮,话说得十分笃定,仿佛她已经看到结果了一般。
北尤溪闻言笑而不应,反而转头看向了江瑶白,问道:“表妹,又是如何看的?”
江瑶白没想到北尤溪竟然会特意问自己。她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方才应道:“我倒是觉得,这第二种猜测可能也不全对。”
北尤钰听到这种有别于自己的猜测也没气恼,反而期待地看着江瑶白,追问道:“瑶白姐姐,你是不是发现什么其他人没发现的事了?”
“我可不是神仙。连案发现场我都没瞧见,又怎么可能发现什么?”江瑶白话里透着无奈,言罢才转入了正题,道:“我只是觉得,这搅混水的人身份可疑。先说说这头一种猜测吧。”
“你可还记得,原先发现裴状元有庶长子庶长女的时候,那……”江瑶白说到这里回想了一下南楼说过的,那学士的名字,方才接着道:“胡姑娘,她跟胡学士可都是有合离打算的。”
“胡学士因为裴状元认错而选择了原谅,可胡姑娘却不一样。胡学士不用面对裴状元的两个孩子和小妾,可胡姑娘却是要的。所以说,胡姑娘因此而给他制作了带毒药的香囊也是有可能的。”
江瑶白这话说得北尤钰若有所悟。
一等江瑶白这话说完,她便感慨地道:“确实有理。甚至只要那裴状元继续跟小妾和两个孩子亲近,那小妾和孩子也会有中毒的可能。到时候裴状元病逝,他们的身体也必定不会好。指不定再过个几年,所有碍眼的人就都没了!”
北尤钰越说眼睛越亮,最后更是忍不住一拍手,赞叹道:“好计策啊!”
她身旁的北尤溪见她越说越离谱,终是忍不住拿着折扇又敲了一下的额头,疼得她痛呼出声,才不满地道:“你这丫头,少看那些话本儿。再胡言,就等着成那反派大王吧。”
“你才王八呢!你全家都王八!”北尤钰捂着额头,也不管自己这话连自个儿一块儿骂,倒吸着凉气不满地道:“你要说就说,干啥老敲我头!再敲我就成铁头王八了!”
北尤钰这话惹来北尤溪一阵轻笑,气得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对着江瑶白哭诉道:“瑶白姐姐,你看他多过分!我头好疼。”
“咳,对,表哥你太过分了。钰儿,来,我给你瞧瞧。”刚转头偷笑的江瑶白赶忙止住了笑,拉开北尤钰的手看了看她的额头,果然瞧见红了一小块。
“表哥,你今天敲得太多了。”江瑶白伸手碰了碰那红且微肿的额头,不赞同地对着北尤溪提醒完,又喊来桃乡拿来了出门常备的外伤药,给北尤钰抹了一点儿。
北尤溪这敲头动作做得熟练,自然也是有把握好力度,并不会太用力的。只是今日闲来无事,貌似确实比平时多敲了几下,才会一个没留意,让北尤钰额头红了一片。
意识到确实是自己的失误,北尤溪反倒是多了一丝内疚。
他尴尬一笑后想了想,道:“得嘞,是为兄的错,在这给你陪个不是。待回家后,十本任选。可消气了?”
北尤溪说着,似乎意有所指地对着北尤钰眨了眨眼。
刚还气呼呼的北尤钰“刷”的一下回过头,双眼发光地看着北尤溪,张口便道:“再给你敲一下,然后二十本,如何?”
“十本,爱要……”北尤溪瞧着北尤钰,手习惯性地想要戳一下自家妹子的额头。可还未碰到,便看到了那红红的因为抹了药还有点反光的额头,他的手又十分自然地往回一收,道:“不要。”
北尤钰张口似乎想要再争取一下。可话未出口,她又瞧着北尤溪迟疑了一下,最终一叹气,道:“罢了,十本就十本吧。”
江瑶白将药膏递回给了桃乡,听着北尤溪这般轻易便将北尤钰哄好了,她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们说的十本,是十本什么呀?书吗?”
北尤钰听着江瑶白这问题,想起先前猜到的江瑶白是她同好的事,她登时开心起来,回头就想跟她详细解释。
可身侧北尤溪却适时咳了几声,对着北尤钰露出了乍看是但笑不语,实际上充满了威胁之意的笑容。
北尤钰恍若漏了气般,整个人顿时消停了,只是对着江瑶白笑道:“没什么,就是一些我喜欢的书而已。瑶白姐姐,不说那个了,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那个胡姑娘是有嫌疑,可裴家人哭丧怎么说?”
江瑶白因北尤钰这十分拙劣的转移话题技巧而多看了她一眼,虽然心里还是对他们这神神秘秘要说不说的姿态感到好奇。不过她也清楚,只要北尤溪在这儿,北尤钰便不可能说实话。
因着这一点,江瑶白也没再追问书的事,而是顺着北尤钰的话说起了自己的看法来。
“很明显呀,裴家人能知道那裴状元暴毙,肯定就是有人告诉他们的。而事情发生在皇宫之中,所以通知他们的人,必然是宫内的人。不过,若是裴家人不肯说出那人是谁,那,这传讯之人可就不太好捉了。”
江瑶白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心里头明白这事的棘手程度,却半点都不心焦。毕竟,又不是她负责断案!
北尤溪听江瑶白这语气中并没有迟疑之感,顿时也对她这猜测生出了兴致来,出声问道:“何以见得?”
江瑶白抬眼,对上自家表哥那写满好奇的笑脸,也没想在这事上吊人胃口,直言道:“这个很简单就能推断出来的。”
“通知裴家人的家伙,必然是知道裴状元会死的。他若是在案发后才离开的,那昨夜到今早进出皇宫的人以及守皇宫大门的侍卫全都有嫌疑。但除此之外,对方完全可以提前守在皇宫外头,等看到皇宫里头乱了,再去通知裴家人就成了。”
江瑶白将两种情况这么一分,北尤钰他们顿觉事情变得清晰简单起来了。
江瑶白见他们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话,便又补充道:“当然,我也只是纸上谈兵地分析一下罢了。至于到底应该如何做,才能从这么多可能性和这么多人中找出那个传话的人,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北尤溪听着江瑶白这自谦的话不禁轻笑,道:“表妹过谦了。至少,你能猜出个可能性一二三,比那两眼一抹黑好多了。”
“就是就是!”北尤钰连连点头赞同着。
可话刚说完,她又一愣,道:“诶!不对呀。瑶白姐姐,照你这么说,通知裴家人的人要么是凶手,要么就是跟凶手是一伙的。可这胡家人本就是出了意外才会导致裴状元在宫中暴毙,又怎么可能自找麻烦让裴家人来哭丧呢?”
“我可没说通知裴家人的就肯定是凶手,说不定对方只是意外发现凶手的这个计划呢?”江瑶白一口否认,将猜测转回了南楼所说的第二种,又笑眯眯地道:“我只是将能看到的,能推断的部分说出来了而已。至于凶手到底是谁……”
江瑶白说着,看向了正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北尤钰,笑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啊?”北尤钰有些失望,总感觉江瑶白好像说了,可实际上又什么都没说一般。
江瑶白瞧着北尤钰这失望的小模样,正想说话,忽听门外头又传来了男子高昂的呼喝声:“北尤溪!你果然在这儿!”
屋内众人闻声齐刷刷地望了过去,瞧见一身藏青色圆领袍子的白皙男子带着欢快的笑容跑进了屋,一巴掌拍在了北尤溪面前的桌子上,得意洋洋地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来找你妹,而你妹肯定是来找江瑶白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北尤溪抬头看他,“刷”的一下打开了手中折扇,随意地扇了两下,眼中带笑道:“尚可。”
北尤钰则是一拍桌子站起身,叉着腰怒声道:“殷舜表哥!你怎么又直愣愣地冲进来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虽然咱们是亲戚,可姑娘家的房间,你是绝对绝对不能随便进的!”
“嗐,知道啦知道啦。钰儿你怎么还是这么爱计较这种小事呢。”江殷舜挥了挥手,应得漫不经心,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才对着江瑶白一笑,道:“还是瑶白堂妹好,从来不吼我。”
本没想说话的江瑶白闻言一挑眉,对上江殷舜眼中那若有若无的挑衅之意,她不禁一笑,笑眯眯地应道:“殷舜堂哥可千万别这么说。其实堂妹我也是很想吼你的。只是钰儿已经吼过了,我作为主人家总得给你留点儿颜面不是?所以只好忍住罢了。”
“哈哈哈!”刚刚还气呼呼的北尤钰笑出声来,一指江殷舜便笑得愈发嘚瑟,道:“你看!你就是惹人嫌!”
第36章 旁听不
试图挑拨失败,反倒被江瑶白怼回。再加上北尤钰那堪称张狂的笑声,江殷舜瞬间恼极想要反怼。
可对着江瑶白那番话,他又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说的,最后只好忿忿地道:“笑笑笑笑笑!你还笑!亏我一得到消息就过来找你们,哼!”
江殷舜用力“哼”了一声,将脑袋一转,抓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猛地灌了一大口,试图用这等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江瑶白瞧着他这趋近于无能狂怒的模样抿唇轻笑,并未说什么。
反倒是北尤钰嗤笑一声,道:“就你能有什么好消息?瞧见我哥了没?他一早就探听完消息告诉我们了。你这儿的,只怕早过时了吧?”
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北尤钰不主动发问,自己便绝不说出那个消息的江殷舜瞬间回头,大声嚷嚷道:“我的消息才不会过时呢!陛下现在估计才刚要到翠阳殿,那案子也必定还未审!我这消息怎么可能过时?!”
“审案子?”北尤钰一愣,没想到竟然会套出这么一个消息来。
北尤溪眉毛微挑,对于江云启亲自审问一事感到些许意外。
江瑶白目光微动,虽觉有些惊讶,可转念想到如今事情已经闹大了,便又稍微有些理解了——无非就是为了尽快破案,并防止屈打成招罢了。
“对!就是裴元生那案子!怎么样?这个消息你还没听过吧?”江殷舜笑得得意,还冲着北尤钰挑了挑眉,道:“想知道具体消息吗?想的话求我呀。你要是求我,我一个高兴指不定就告诉你了呢?”
刚刚还对这消息有些心动北尤钰顿时一蹙眉,并没有如江殷舜所想那般求他,而是转头一拉北尤溪的袖子,告状道:“哥!你看!他当着你的面欺负我!”
江殷舜那笑容瞬间僵住了,惊恐地转头看向了笑得有些危险的北尤溪,张口便道:“我错了!我不该得意忘形!我这就说!”
江殷舜这一通三连认错熟练无比,看得江瑶白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不太想承认这个又怂又爱撩的家伙是自家的堂哥!
这特么都第几次了!
每次见到北尤钰都要撩拨一下,撩完转头看到北尤溪又怂得特别快!要是在这过程中他有占到什么便宜也就罢了,偏偏每次都是得意洋洋的开口,紧接着便惶恐不安地认错!就这,他还特别嘴贱地见一次撩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