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然呢?”齐遥禄理所当然地反问:“你听听他们提到的东西,哪一样是我们能够应对的?我们若是不撤反上,那岂不就是自寻死路?”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们也没必要冲上前去跟大鬼打架啊!”江瑶白试图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你看,这泉州城里有问题的,明显不止一个大鬼。在捉鬼方面我们不插手,可在其他方面,我们或许帮得上忙呢?”
齐遥禄也没一个劲地否定,而是略一思索,便顺着江瑶白这话道:“那你说说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嗯……这个我现在还没想到。不过,事无大小。只要我们有意,总会发现我们能做的事的。”江瑶白说着自己的看法,神情认真中更是透着满满的自信,显然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这想法十分可行。
齐遥禄闻言盯着她看了两眼,目光显得有些意味深长。而后抬手对她招了招手,一副想要说悄悄话的架势。
江瑶白见状不明所以,可也依旧照着他的意思往他身边挪了挪,侧过耳朵打算听听他想说什么悄悄话。
齐遥禄看着江瑶白这毫不设防的模样,既觉有些无奈,又觉有些开心。
他抬起手,人也往她身边凑近了些,看着似乎是想挡一挡防偷听。怎料就在下一刻,齐遥禄手一转点上了江瑶白的睡穴!
全无防备心的江瑶白瞬间昏睡过去,身子也软软地倒向了齐遥禄,被他揽着肩膀扶住了。
“齐世子!”康九头一个留意到了异常,猛地站了起来,手搭在了剑柄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郡主!”桃乡因康九这么一喊也反应了过来,紧跟着站起身,想要过去抢人,又担心齐遥禄会对江瑶白不利,只好紧张地站在原地,努力想着可行的办法。
“主子爷!”庆生目瞪口呆地看着齐遥禄他们,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反观齐遥禄,他点穴时果断干脆,像是图谋已久。可实际上在江瑶白整个人倒过来之后,他揽着又软又香的人,已然浑身僵硬,不敢轻易动弹。
直到现在被康九他们三人三声喊,齐遥禄才猛地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身旁的江瑶白,状似淡定地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若无其事地轻笑一声,道:“急什么?除了这个办法,你们还有办法说服她?”
这话一出,桃乡等人瞬间一怔,皆是意识到了什么。
庆生率先松了口气,张口便问道:“主子爷,您原来不是想做什么奇怪的事啊?!”
齐遥禄也被他这话说得一愣,心中多了一丝异样,又被抛之脑后,转而愕然道:“怎么可能!且不说能有什么奇怪的事。就算真有这类打算,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选在这种时候动手的好吗?”
“额,也对哦。”庆生干笑几声掩饰尴尬。
桃乡见齐遥禄这反应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心中也松了口气。
她正想出声表明要接过江瑶白,却又听齐遥禄转头对洪波他们道:“洪兄弟,洪姑娘。我们几个在鬼怪面前没自保能力,那大鬼的事,我们便不掺和了。”
“不过,你们也无需担心。我会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至聚星城,将其交到陛下手中。届时你们只需想办法对付大鬼便是。剩余那活人的魑魅魍魉,自会有人接手。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齐遥禄问得认真,洪波却没有立即应答。而是慎重地思索了一下,才道:“齐兄弟的好意我们领了。那大鬼光是听着便不是我们两个能对付的。我从今日起会开始召集族人,到时朝廷的人一到,我们便动手!”
“好!洪兄弟请稍等,我现在就写信。”齐遥禄眼睛一亮,便要起身。
桃乡见状上前想要扶着江瑶白,口中还不忘道:“齐世子,郡主就交给我吧。”
“没事,我顺便把她抱车上去就行。”齐遥禄没多想,随口拒绝完便将人打横抱起,转身走向了马车。
桃乡跟在后头欲言又止,眉头拧成了“川”字。可除了焦急之外,她还真不知到底要不要提醒他男女有别好。
齐遥禄走得快,压根没留意到桃乡的神情变化。
他抱着人轻轻松松地跳上了车,又小心地将人放好,这才问紧跟着上了车的桃乡要了笔纸信封,一气呵成地写完了信,封好了口。
“康九!”齐遥禄动作麻溜地跳下马车,走到康九跟前才道:“这信你找个十二暗队送过去。找她家也好,送我家也行,反正务必送到陛下手上。”
齐遥禄说着将信往康九手里一塞。康九正要说话,齐遥禄又纠结道:“等下!还是别去我家了,让人去找恒亲王吧。”
康九闻言什么也没问,只是点头应下,准备等下便让十二暗队出个人将信送回去。
旁观的洪芝兰却没忍住心中的好奇,试探性地问道:“为什么不送去你家?我记得你爹也是王爷吧?这难道还有什么区别?”
洪波见自家妹子不懂,正想解释一下实权王爷和闲散王爷的不同之处,又忽而想起那传说的康庆王似乎也是真正掌权的。他又将话给咽了回去,抬眼看向齐遥禄等着他回答。
而听到问题的齐遥禄却是一默,而后才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区别可大了。总之,若是被我父王收到了这信,他将其交给我……陛下的可能性只有一半。与其赌这个可能,还不如直接给恒亲王来得省事。”
齐遥禄言罢,也不知是怕他们再问,还是觉得事不宜迟,立马又道:“你们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若是没有,我们便先走了,省得等会江瑶白她醒来还要闹着再回来。”
“嗯,没有。”洪波略一思索,便摇了头。
洪芝兰见兄长回答了,跟着摇头应了句:“没有。”
鱼魁拿着酒壶要喝,见齐遥禄等人看向了自己,他先是一愣,后才意识到这是在问他,赶忙应道:“没有。”
齐遥禄闻言没再瞎聊,抬手便对着他们一抱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离开了,告辞!”
“告辞!”洪芝兰几人下意识跟着齐遥禄一起行了一礼道了别。
而后,洪芝兰、洪波和鱼魁三人目送着齐遥禄他们上了马车,沿着一条小路朝着泉州城旁而去。
洪芝兰辨认了一下方向,忍不住一叹,道:“他们肯定是打着直接绕过泉州城的主意呢。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幸运,居然能够遇到有自知之明的人,没有凭着一腔热血,硬要跟着我们拖后腿呢。”
“嘿,这样的人确实少见。我原先还以为他们会同意江姑娘的提议呢,没想到齐兄弟他还挺有魄力的。就是等江姑娘醒了,他多半不好过。”洪波一笑,虽说本意是想夸一夸齐遥禄的,可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偷笑。
鱼魁看了两眼洪波的笑容,不解道:“为什么那姑娘醒了他就会不好过?他不也是为了他们大家的性命着想吗?毕竟,你们到时候要是输了,那大鬼肯定又会拿泉州城的人泄愤。他们只有离开了才是真安全啊。”
洪芝兰因洪波的话而浮现出来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转头瞪了鱼魁一眼,没好气地道:“别用你鱼类的观念去衡量我们人族!对于大部分的人族来说,死固然可怕,可跟他的责任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的!因为责任足以令他们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嗯……不懂。”鱼魁试图理解失败,干脆问道:“你的意思是,那姑娘是对的,想要承担责任。而那兄弟是错的,是在逃避责任吗?”
“我可没这么说!”洪芝兰眼皮一跳,立马否认了,道:“江姑娘和齐公子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他们只是用的办法不同而已。简单来说,大概就是……江姑娘打算亲自坐镇,而齐公子是决胜于千里之外吧。”
鱼魁越听眉头拧得越紧,手一抬,连自己变出来的头发都给抓了下来,烦躁地道:“还是不懂,怎么这么复杂?”
洪芝兰忍不住一翻白眼,见他朽木不可雕,已然不想再跟他解释了。
洪波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回想了一下他们刚刚商量出来的对策,终是忍不住一叹,道:“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太弱了。若是我们能有赎罪人的一半实力,便是带着他们去找大鬼又何妨呢?”
“哦!这个我听懂了!你们没本事!”鱼魁眼睛一亮,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听得懂的地方,高兴得连声音都大了许多。
“你!”洪芝兰听着这仿佛是在嘲讽的话忍不住瞪向了鱼魁。刚想质问他,又想起了他那智商。略一犹豫,终究还是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跟你计较这个我也成傻子了。”
“哥,你快给族人发讯号吧。”洪芝兰转头对着洪波提醒道,压根没管鱼魁还在身边。
洪波显然也同样不介意鱼魁的存在,点了头便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将血抹了上去。
随着他口中的一声“驱”!那符纸瞬间亮了起来,还隐隐有些发烫!
同一时间,泉州城附近城镇中,陆陆续续有人停下脚步,止住了交谈,抬手捂住了各自放符纸的位置,神情骤然严肃了起来。
第82章 罢了
身下摇摇晃晃,耳旁是马儿走动、车轮滚动、鸟儿鸣叫、风吹树叶的混杂声响,给人以宁静的感觉,让人止不住地放松,放松到仿佛又要继续睡过去了。
“主子她怎么还没醒啊?”桃乡压低了声音的话传入了耳中,可江瑶白却还是不想动弹。
这些日子要么就是在荒郊野外凑活着睡,要么睡了客栈却心里有事,压根睡不踏实。现在周围环境正好,可不就是适合补觉吗?
“不知道,或许是累了吧。反正让她多睡会儿也好,我们小声点吧。”齐遥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纳闷,嗓音也压低了许多,显然是担心会吵醒江瑶白。
是齐遥禄啊……
江瑶白循着声音反射性地想着,眼瞅着就要又一次沉沉睡去了,忽而反应过来这代表了什么,瞬间睁开了眼睛!
“齐遥禄?你……”江瑶白手撑着底下半坐起来,下意识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可话刚开了个头,她又瞧着马车的车壁反应了过来,口中的话也戛然而止。
齐遥禄自是不知江瑶白这一番变故原因。
他只瞧见江瑶白醒了,神情看上去还有些复杂,立马抢先道:“你别生气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再说了,你就算是自己不在乎,也得考虑一下桃乡他们的安危不是?所以,离开是必须的!”
哦?离开?
江瑶白眨了两下眼睛,睡蒙了的脑袋开始运转,缓缓记起了自己昏睡前的事来。
那恼怒的情绪刚刚浮现,过来扶她的桃乡已然附和道:“是呀,郡主。鬼物终究不是我等能轻易对付的。您就算是留下了也不会有什么用处的,还不如离开了,也能安全些。”
江瑶白一默,只抬头看了桃乡一眼,便已明白她定然是站在齐遥禄那边的了。
江瑶白瞬间无奈了,也没心思去气恼,干脆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桃乡抬眼小心地瞥了江瑶白一眼,见她没什么怒色,暗自松了口气之余,也如实道:“我们已经绕过了泉州城,进入了山阳山。婢子问过康侍卫了,以现在的速度,我们今夜只能在山林间过夜了。不过,等明日下了山阳山,便能遇到村落城镇了。”
“山阳山?”江瑶白试图回忆。可在略微一想发现没有印象后,她便果断地放弃了,转而对桃乡道:“把地图给我。”
桃乡闻言正要去找地图,齐遥禄早已伸手入怀拿出了自己的地图递到了江瑶白的面前,对着她一笑,讨好之意甚是明显。
江瑶白顺着地图瞥了他一眼,神情冷冷,却也没拒绝。而是伸手拿过了地图,低头看了看,确认他们所在的位置以及前进的方向。
齐遥禄见江瑶白这明显余怒未消的样子讪讪一笑,也没上赶着找话找嫌弃,而是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掀起了马车帘子看向外头。
江瑶白扫了几眼地图,记下了附近的几个地名,这才头也不抬地道:“你将我弄晕带走,是打算彻底不管这事了?”
候在一旁的桃乡闻言一顿,悄悄地瞥向了另一边的齐遥禄。
齐遥禄也没回头,眼睛看着外头夕阳西下的景色,口中应道:“我知你担心什么。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已经写了信,让康九找十二暗队送到聚星城你家里了。以恒亲王的本事,他必定会意识到这事的重要性,将其交给我表哥。”
“只要表哥他拿到了信,到时候由朝廷出面,派人与洪家人一起处理泉州城这事,这才是最快、最安全也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齐遥禄一直看着窗外,话也说得语气淡淡,仿佛压根就不在乎江瑶白到底能不能接受这个解决办法。可实际上,他的脑袋确实没动,眼睛却时不时地瞥向了江瑶白的位置,试图看到她的反应。
江瑶白低眉垂首抿唇思索着,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看上去既有不甘,又显得无可奈何。
只见她张了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忽然一愣,继而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猛地看向了齐遥禄,紧张追问道:“你把信送给我父王?!你信里写了什么?!”
“啊?”齐遥禄听出江瑶白情绪有异,回头茫然应道:“我就写我们在泉州城发现的异常,让表哥派点人过来协助洪家人处理一下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啊?”
“你应该没有直接把‘表哥’这称呼写出来吧?”江瑶白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眼中带着齐遥禄不明白的希冀之色。
他登时愈发迷糊,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写了。这种情况肯定是喊表哥比喊陛下好啊,省得他收到信后不以为然不是吗?”
“完了。”江瑶白得此回答低头捂脸,懊恼道:“我父王这下肯定知道我是跟你一起出门的,再过几天指不定我哥就被派来追我们了。”
“诶?!!”齐遥禄一个激灵,终于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方才道:“那什么,江瑶白,你父王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江瑶白抬头看向了齐遥禄,想了想问道:“例如?”
“例如决定见我一次打我一次?”齐遥禄举了个例子,难掩心中忐忑。
“嗯……应该不至于吧。毕竟我们这儿这么多人。”江瑶白有些迟疑。
若是寻常人,她多少还能猜得出。可齐遥禄可是超级纨绔,跟他一起出行,她还真说不准自家父王倒是会发火到什么程度。
齐遥禄看着江瑶白不说话,心中情绪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