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观察过后,他才心满意足地站直了身子,笑道:“原来就是你们啊。难怪有胆子深入阴山。”
齐遥禄眉头一皱,只觉得狐君在故弄玄虚。
江瑶白却是觉得对方刚刚的观察动作有点儿眼熟,当即边回想着,边随口问道:“狐君知道我们?”
“自然知道。就鹰老三那个大嗓门,你们两个想要低调都低调不起来了。”狐君笑眯了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得江瑶白他们满头雾水。
齐遥禄见他似乎没有仔细解说的想法,干脆直接询问道:“狐君,鹰老三是谁?”
“嗯?那胆小鹰没在你们面前露过面?”狐君似有些惊讶,又似早有预料,问时还不忘仔细描述了一下:“他多半不是以人形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原型的话,就是一只比巴掌大一点的黄色小鸟。对了,他之前似乎是跟他五弟,鼠妖秋中恒在一起的。”
狐君提示到了这里,江瑶白二人总算是恍然大悟,明白他指的是哪个妖了!
“哦!你说的是那个……那个那个叫什么鹰的那个!”
齐遥禄有心想要跟狐君确认一下,奈何实在想不起来秋中恒之前报的到底是个什么名字,一番话愣是问得像是在套话一般。
好在狐君也不在意,还心情颇好地替他补全了话:“长鹰。那家伙最讨厌别人说他胆小,自称希望能像鹰那样勇猛,所以给自己起了名字叫长鹰。”
“哦!”齐遥禄很给面子地惊叹了一声,停顿了一下,见狐君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这才讪讪地道:“那他还真有雄心壮志啊。”
狐君被他这话逗笑了。手一抬,用着不知何时变出来的折扇挡住了自己的嘴轻笑了一下,道:“他若听到你这评价,指定觉得你是在阴阳怪气地讽刺他呢。”
江瑶白看着狐君这友善的态度松懈了些,又听他这似有引诱他们追问意图的话,顺势问了句:“狐君,不知此话何解?”
狐君一笑,转身漫不经心地往远处的大树走去,口中慢条斯理地道:“他啊,想法很好,胆子很小。”
“远的不说。最近一次,就是被你这位小郡主一个眼神给吓得逃跑了。还到处跟我们说,聚星城里有位小郡主,身上有咒不说,本身还很厉害,只一眼便认出了他是妖来,让我们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狐君的话里带着浓浓的笑意,说不上来到底是想要嘲笑一下长鹰,还是借着这事儿,好让江瑶白他们知道自己并无恶意。
若是以往,江瑶白指不定还会猜一猜狐君的用意。
可这一次,听着狐君这番话,她和齐遥禄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对方那随着话语而逐渐转变为女声的音色上头!最终目瞪口呆地看着回过头来的狐君变成了一位狐姬!
“狐……狐……”齐遥禄瞪大了眼睛,惊愕地抬手指着狐君,口中的话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还没想好应该喊什么是好。
狐君似乎很满意齐遥禄这反应,当即笑着一挥手中折扇,身上的毛绒长袍变成了一套毛绒襦裙。
她这才道:“怎么了?不过是小小的变换之术罢了,有何好惊讶的?还是说,瞧着这样子的我,你有别的想法了?”
狐君最后那尾音微挑,嗓音也变得软软的,再配上那勾魂的媚眼,足以让寻常男子痴迷。
可齐遥禄却是打了个冷颤,整个人猛地蹦了起来,转身便躲到了江瑶白的身后,低着头伸手搭着她的肩膀,急切道:“我的小郡主,救命!她这样子跟当初让我父王弄死我的那个姬妾好像,我怕我忍不住打上去找死!”
江瑶白和狐君看着齐遥禄这反应俱是一愣。等到听完了他这话,江瑶白一脸的为难,狐君却是哈哈大笑。
她就这么保持着女子身躯抬手一挥,原地变出了石桌和石凳,乐道:“有意思,你们两个小家伙真有意思。”
“来,今儿个狐君我心情好,过来与我一道喝一杯水酒。”狐君说着也没等江瑶白和齐遥禄,先一步坐到了石凳上,抬手拿着桌上酒壶,给三个酒杯满上后,这才摆了个邀请的动作。
江瑶白和齐遥禄见状俱是有些犹豫。可在转头对视了一眼后,他们还是没有贸然拒绝一个妖怪的邀请,而是小心地走了过去。
第91章 逗你们玩
鸟鸣啾啾,树枝微摇,围着石桌而坐的三人各有千秋。
倘若不是旁边还倒着砸坏了好几棵树的大棕熊,倒是挺赏心悦目的。
可惜,身处其中的江瑶白和齐遥禄一个心中有事,一个坐立难安,只剩下个变成了狐姬的狐君满上带笑看着他们。
“怎么?本君的酒水很难喝吗?为何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光看不动呢?”狐君的嗓音柔柔,说的话似乎带着几分娇嗔。
齐遥禄瞬间一僵,忍耐了一瞬后,还是抬眼看向了她,道:“狐君,你还是变回男人吧!这副样子……让我忍不住啊!”
“哦?可是,忍不忍得住,那不是你的事吗?又与本君何干?”狐君笑得柔媚,一手撑着脸颊靠在了石桌上,满眼都是笑意。
齐遥禄那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都握成了拳,怒声道:“看来狐君执意要让本世子跟你打一场是吧?”
狐君笑容不变,身子反而还向前倾了倾,故意对着他抛了媚眼,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江瑶白,对着齐遥禄反问道:“打一场?莫非你是指夫妻间的那种打一场?”
齐遥禄一怔,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嫌弃,原本的怒意反倒少了不少,心情复杂地问道:“你们妖怪,难道都这般……放荡不羁吗?”
前有一个草鱼精只围鱼鳞短裙,后有这狐君忽男忽女撩拨不停。甚至还故意曲解,将话题往那周公之礼的方向带!
也就是齐遥禄的情况较为特殊了。若是换成了普通人,此刻只怕早已败在了狐君的撩拨下。
“放荡不羁?嘻嘻,算是吧。毕竟这山中日子好生寂寞,难得遇上你们两个好玩,不好好尽兴,那多可惜啊?”
狐君说着舔了下嘴唇,见江瑶白始终不开口,终于像是按捺不住,主动喊她道:“说起来,本君可男可女。若是你们想,本君可以给你们极致的享受哦~”
狐君意有所指地说完,不忘又抛了个媚眼给江瑶白。看得听明白了她这潜在意思的齐遥禄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低头,将自己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到了石桌上!动静大得吓了江瑶白和狐君一跳。
江瑶白本就隐约意识到狐君刚刚的话不是好话了。恰好现在齐遥禄又来了这么一招,她下意识便略过了狐君的话,只看着齐遥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有点儿想不明白罢了。”齐遥禄咬牙切齿地说着,脑袋抵着石桌压根没抬起来。
“什么事?”江瑶白顺势问了一句,回想了下他刚刚所有的异常情况,倒是当真对他这话有些感兴趣。
齐遥禄闻声稍稍抬起了一点儿头来,大幅度地转过了脑袋,将视线落在了江瑶白的身上,确保自己看不到狐君,这才幽怨道:“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竟然遇上了这么一个妖怪?”
他抱怨似地说完,也不等江瑶白应答,便继续咬牙切齿地道:“不对!说到底这问题根本就不在我!但凡那些个妖怪正常点,我也不至于……”
齐遥禄语气越说越是恼怒。可未等他说完,听得笑意盎然的狐君冷不丁地抢话道:“恼羞成怒?无能为力?还是敢怒不敢言啊?”
齐遥禄瞬间抿紧了唇,胸膛起伏十分明显,显然是气狠了。
江瑶白忍不住多瞄了一眼齐遥禄,低头掩饰住了不合时宜的笑意,方才对着狐君道:“狐君,他都已经快气炸了,你就别再逗他了。”
“你觉得我是在逗你们玩吗?”狐君笑眯眯,张口便是反问。
本还火气未消的齐遥禄回头看向了她。
在回头的瞬间,他还带着审视。可等他看到了狐君那笑容,他便觉得心里堵得慌,干脆收回了目光,打定主意交给江瑶白去交涉了。
江瑶白没去留意齐遥禄的反应。
她正直视着狐君,试图从她的神情里分辨出什么来,语气却显得十分笃定,道:“狐君何必明知故问呢?以你的本事,若是当真想要对我们不利,我们早就已经凉透了,又哪来的荣幸能够坐在这里,被狐君请上一杯水酒呢?”
“就因为这个?”狐君笑容不变,饶有兴趣地接着问道:“难道你就没想过,本君可能就是闲得慌,所以暂且留了你们一命。等到我什么时候腻了,你们便什么时候没命了吗?”
“想过啊,但是还是觉得不大可能。”江瑶白应得坦然,面上笑容浅浅,道:“你已经说过了,你认识那个长鹰。换而言之,你应当是知道我们的身份的。如此一来,不管你从哪方面来考虑,对付我们的代价都太大了。”
狐君听着她这番话笑意更深,身子又往她的方向靠了靠的同时,一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从身后冒了出来,慢悠悠地晃来晃去,看上去十分悠闲。
齐遥禄因她这倾身靠近而警惕地回了下头,又在看到那大尾巴后转为了震惊,甚至还有点儿想要偏头去看看她这尾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只是在想法变为行动之前,他又想到了狐君此刻还是女态,登时便主动熄了这年头。转而瞪了正似笑非笑瞥向他的狐君一眼,再一次将脑袋转向了江瑶白,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过程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
狐君这一靠一摇一瞥间,江瑶白刚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盯着她的尾巴。
“小郡主挺厉害嘛,这猜测很对哦。”狐君笑道,尾巴故意一左一右地摇来摇去,想要引得江瑶白的视线随着尾巴动。
可惜,也只有前两下还能奏效。
等狐君这话一说完,江瑶白已然强行收回了目光,让自己的注意力落到了狐君的身上,笑道:“狐君过奖了。我能猜中,全赖狐君不曾掩饰。若是狐君没有这想法,只怕我们两个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又怎么可能猜中狐君的想法?”
齐遥禄听得糊里糊涂,瞧着江瑶白似乎不准备细讲的样子,赶忙问了一句:“等下,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江瑶白闻言一顿,先是看了狐君一眼,见她笑容依旧,没有任何负面情绪,这才看向了齐遥禄,低声道:“狐君住在这深山之中,还有心情逗一只棕熊玩。这怎么看都说明狐君闲得发慌。”
齐遥禄闻言若有所悟,又好像还是不太明白,整个人顿时陷入了轻微纠结之中。
江瑶白没管那么多。
在看到齐遥禄不打算问之后,她又将目光落到了狐君的身上,笑问道:“狐君,晚辈其实有一事不解,不知狐君可否为晚辈解惑?”
狐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坐直了身子,将两杯酒往江瑶白和齐遥禄的跟前推近了些,方才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道:“你们若是有人将杯中酒喝光,我便回答你们一个问题。”
江瑶白二人闻言一愣,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向了那满满的一杯酒,不可避免地犹豫了。
只不过,江瑶白犹豫的是,是否要为了那一个算不上重要的问题而喝下这杯酒。而齐遥禄犹豫的则是,面前这杯酒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更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入口。
对这一点抱有怀疑和犹豫的齐遥禄下意识便看了一眼江瑶白,恰好瞧见对方看向自己时那愁眉紧锁的纠结为难模样。
齐遥禄转头的动作一顿,多看了江瑶白两眼,发现她看完自己又低头去盯着她自个儿的酒杯后,越发觉得她这是在担心他不愿意为了问题而喝酒,所以打算自己上了。
有了这等推断后,齐遥禄先是一默,而后忽而转头抓起了桌子上的酒杯,头一抬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豪爽程度看得狐君笑意盈盈,而江瑶白则是下意识伸手想要拦住他。
“不过是杯酒而已,这不就喝完了。”齐遥禄略带挑衅地对着狐君翻转自己手中的空杯子,好让对方看清自己是真的将酒喝完了。
而后他才看向了江瑶白,笑道:“行了,说好的一杯酒一个问题,你赶紧问吧。”
江瑶白看着齐遥禄抿了抿唇,既是有些无奈,又恍惚间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喝得这么干脆。
担忧、无奈等情绪混杂之下,江瑶白最终只是轻点了一下头,便将目光落回了狐君的身上,张开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一个问题,道:“狐君,不知我们两个何时能够离开?”
“哦?你都知道本君因为寂寞,想要找你们排遣寂寞了,竟然还敢问本君这问题?”狐君饶有兴趣地反问,挺想知道江瑶白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瑶白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太过直接,容易惹恼对方,自然也就早有准备了。
此刻听完了狐君的话,江瑶白露出了饱含歉意的目光,道:“狐君勿怪。若是往日,便是在这里陪狐君过个一年半载我们也乐意。可今日,我们的敌人不知道何时会追来,实在不敢在此停留太久,给狐君带来麻烦。”
“给我带来麻烦?”狐君没有任何嘲笑之意,仅仅只是确认了一遍,便抬头看向了江瑶白他们来时的方向,乐道:“原来如此,你们是被裘生那老鬼给缠上了啊!”
第92章 我做东
“让我猜猜。”狐君饶有兴趣,顺着自己刚刚推测出的结果,又继续道:“裘老鬼将你掠来,必是打着娶你的目的。所以,你肯定是趁着裘老鬼不注意,自己扒拉着被顺手带过来的。”
狐君前者是对江瑶白说的,后者是对齐遥禄说的。语气十分笃定,猜得也准确。
齐遥禄看着她这笑容,却是心有不甘,故意问道:“你真这么确定?说不定我是自己追过来救人呢?”
狐君看着他这模样笑眯眯,语气中带着赞叹,道:“在我面前还能像你这么敢想的,现在已经不多了。不过,你若是有这时间去畅想这种不存在的事情,还不如找个天师学上两手本事呢。”
齐遥禄对自己有多少斤两还是心里有数的,对狐君这番话自然不在意。甚至还因她这最后的提议而变得若有所思,瞧上去颇为动心。
江瑶白瞧着齐遥禄不说话了,正想趁着氛围正好多问几个问题。
可她还未开口,狐君便已笑着接着道:“你们两个是被抓来的,现在却出现在这里。凭你们两个的本事,不可能是自己逃出来的。所以,裘老鬼那儿要么出了事,要么他怕了。甚至很可能,两种情况都发生了。”
狐君说着笑眯了眼,盯着江瑶白和齐遥禄看的目光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光,道:“呐,你们说,我拎着你们两个回去的话,裘老鬼是会吓个半死呢?还是会喜出望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