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姜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起桌上蓝色粉末：“他不是女装癖，只是一个生错了性别的女孩。”说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开车去找文雅的时候，她路过了一家咖啡厅。透过玻璃窗，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索滨跟何嘉玥。他们面对面的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高冷严峻。一个身着米白色长裙，优雅娇媚。可称作是一对佳人。
何嘉玥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的索滨，笑的灿烂。索滨低头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神情严肃。偶尔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回应两句。
看着二人登对的模样，梁千姜握紧了方向盘。她甚至想冲进去拉住索滨的手，站在他面前告诉何嘉玥那是他的男人。可当目光落在被手帕包裹住的东西时，她就踩下了油门。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危险就在身边
对于梁千姜的心理活动，在咖啡厅内的索滨一无所知：“我说了，我爱阿姜。我不在乎她是人类还是吸血鬼，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她是她，我就会爱她。”
“那我呢？我陪了你几百年，你对我当真一点感情没有么？”何嘉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一直以为索滨是一个无情的人，所以他拒绝自己也是理所应当。可自从梁千姜出现后，她才发现，那所谓的无情只是没遇到对的人罢了。
索滨喝光了最后一口咖啡，起身：“我再说一次，我爱阿姜。爱是自私的，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眼看着他就要出去了，何嘉玥吼道：“可她早晚都会死的，你斗不过辛喆的！”
她的声音很大，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索滨当然也听到了，他立马回来，紧张的看着她：“什么意思？她跟辛喆有什么关系？！”
既然说都说出来了，何嘉玥又给索滨要了一杯浓缩咖啡：“她现在是个缉毒警，而那些东西，你也知道大部分都产于亚国。辛喆一直都在亚国，他其实就是最大的幕后。现在梁千姜调查的所有，网上查最后的老板都是他。依着她的性子，你觉得她会是那种查到一半就放弃的么？有你的保护，我相信她不会死。但如果她一直查下去，就算她没查到辛喆，也早晚会被辛喆发现。一旦他知道了那是你的心中所爱，你觉得梁千姜会有好日子么？她迟早都会死的。只要辛喆知道了她的存在。”
不知道有多久没听到辛喆这个名字了。索滨抿了一口刚端上来的咖啡。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咖啡那么苦呢？
“面对人类，你可以保护她。你甚至可以保证她在战场上活下来，但面对辛喆呢？你自身都难保，又拿什么保护她呢？”何嘉玥一脸担忧。
索滨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战场上，虽说面对的是很多的武器。可他毕竟不是人类，他有远超于常人的速速跟视力，可以保护好梁千姜。可辛喆，他也是个吸血鬼。而且，是个活了五千多年的吸血鬼。
那时，他们吸血鬼还不用像现在这样隐藏身份。那时，他们吸血鬼还是高贵的象征。那时，他们吸血鬼还随处可见。在那时，辛喆就是神一样的传说。
作为一个比他小了近四千岁的索滨来说，辛喆就是一个传说。辛喆的故事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人类的鬼故事。他们对他既崇敬，又害怕。
因为他是一个当真无愧的吸血鬼。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高贵、冷傲、偏激、聪明。他善于伪装，却不屑伪装。因为他，已经是最强的存在，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自然，也不用卑躬屈膝，隐藏自己了。
只是索滨万万没想到，这个八竿子跟自己打不着的人，竟然跟梁千姜有一天会相交。其实也不算八竿子打不着，因为何嘉玥，算是他唯一得不到的东西。
“现在梁千姜抓到的都是喽啰，无关紧要。可万一呢？到时你们两个都会没命的。你知道的，辛喆要想弄死你们，就如同捏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尽管何嘉玥也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咖啡太苦了，索滨往嘴里扔了一块糖。他知道梁千姜不是能被轻易劝动的。可若是坐视不理，他又怕。万一查到了呢？万一她被辛喆发现了呢？结果会如何，他不敢想。
很早以前，他见过辛喆一次。仅一次，那个男人就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那双嗜血的眸子，他到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打寒战。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梁千姜已经见到了文雅。
“你来了。”文雅现在胖了，也白净了许多。看见梁千姜，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看见他这样，梁千姜也为他高兴：“怎么样？还习惯么？”
“一开始很难受，每天都想死。现在虽然每天也会难受一阵，但已经习惯了。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变好。在这里我认识了很多朋友，我们相互鼓励，相信一定会度过这艰难的岁月的。”
“那就好。我来是想让你帮我看个东西。”梁千姜拿出拿包蓝色粉末，“这个现在很少见，你见过么？”
文雅伸出手：“能给我看一眼么？”
梁千姜毫不犹豫的将那东西递给他。
被信任的少年露出笑容，仔细端详。他打开袋子，取了一点放在纸上。拿起一旁的矿泉水，滴了一滴在上面。
那蓝色粉末在接触到水的那一刻，瞬间凝结成了一块。少年将那个不规则的薄片拿起：“这东西太贵，我没玩儿过，但是我见别人玩儿过。他们就是这么用水做成薄片，然后用火点燃，吸食烟雾。”
看着他手中的淡蓝色薄片，梁千姜想起了一个盒子。差不多一年前，她在军营里看见过一个铁盒。而铁盒里，装着的东西，跟这个很像。
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拳，问道：“然后呢？会有什么反应？”
文雅摇摇头：“后来他们就把我赶出去了，我不知道。但这东西好像很难做，所以价格奇高。就你手中的这一袋，就能卖上百万。”
梁千姜看着自己手中都没手机卡大的袋子，惊了。就这么点东西就要上百万，这哪是价格高能形容的？而且遇水后，会变得更少。再想想自己看见那满满的一铁盒，她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要用水凝固，那为什么不直接凝固好了卖，而是要以粉末状态出现呢？”梁千姜问道。
“遇水就变少了啊，这样卖得贵。而且，就像我刚才，一不小心掉出去一点，那都是钱啊。万一遇见大风，那几百万就没了。他们应该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将风险交给买家。反正东西出去了，钱也收到了。是浪费还是怎样，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梁千姜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收起手中的粉末。拍拍文雅：“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你刚才那么信任我。就不怕我会拿走？”文雅笑道。
“我相信你。”
闻言，文雅有些动容。他拿出铅笔，给梁千姜写了一串地址：“我就是在这里看到的，你可以去看看。最好是晚上去，那时候他们玩儿得正嗨，神志不清的。不要带太多人，会引起怀疑。带一两个身手好的，对了穿的破一点。”
梁千姜点点头，她走到门外给负责文雅的人一些钱，让他给他买些零食什么的，就离开了。
刚出门，她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的车边。她立马乱了心神，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退后才好了。
看见她出来了，索滨赶忙上前。刚要揽她入怀，就放下了手：“我没跟着你，是你同事说你过来了。”
“嗯，我还有事。”说着，梁千姜就要上车。
索滨拉住她：“如果我说我希望你辞掉这份工作，你会同意么？”他神情为难，明显已经知道了答案。
果然，梁千姜用沉默代替了回答。他道：“那让我陪着你好么？”他表面淡定，实则慌得不行：同意啊，快同意啊。真是，我为什么不会读心啊。
想到文雅的话，梁千姜也觉得自己找不到比索滨身手更好的了。而且，现在警局里有多少是曹伟一伙的，她不能保证。还是任务重要，她点了点头：“我们去买两身衣服。”
“好！”索滨立马喜笑颜开：哼，还是离不开我吧。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反正要想查到辛喆是难于上青天，那么多年他都没被发现。不会这么巧的。
二人又一次，坐在了一辆车上。梁千姜想问他跟何嘉玥在咖啡厅干什么，可又张不开那个嘴。看着副驾上的人调整座椅，她只是很安心。莫名的安心。仿佛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在那里就好。
坐在副驾上的索滨，此时心情也很好。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嗅着这熟悉的香皂味：果然，再名贵的香水都敌不过阿姜身上的味道。阿姜真好闻，不是好吃的那种好闻。好可笑，我竟然爱上了自己的食物。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像阿姜这样的人，没吸血鬼舍得吸血吧。
二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到了天桥下。索滨看了看周围，并没找到商场。他问：“我们不是要买衣服么？为什么要来这里？”心里却有些难过：难道阿姜把所有的钱都捐了么？没关系，我有啊。女朋友花男朋友的钱是天经地义，所以我给阿姜花钱也是理所应当。我的就是阿姜的，阿姜的还是阿姜的。
梁千姜蹲在一个流浪汉面前，给了他一些钱：“这些，您可以去买一些新衣服，还有吃的。您身上的这件，可以卖给我么？真是抱歉，时间有些紧，没来得及去买衣服给您送来。”
看着那厚厚一沓的钱，流浪汉的眼睛都在发光：“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你是人民警察，为我们老板姓办事的。你要我给你就是了。”
收下衣服，梁千姜将钱塞到流浪汉手里：“天儿快凉了，您买些厚衣裳。您的衣服帮了我大忙，剩下的就当是感谢了。”
之后，她又给索滨买了一套。抱着满是异味的衣服上车：“走吧。”
掌控
文雅说的地方，是一片烂尾楼。说好听了是烂尾楼，说难听的，就是废墟。
二人换好衣服，又用泥土在头上脸上胡乱的蹭了蹭。带着口罩在这里穿梭。
这里烟雾弥漫，整片废墟大概有十多栋烂尾的别墅。而那些人，就在这里，苟活着。
离得老远，梁千姜就嗅到一股难闻的气息。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的味道。
走进去才发现，那味道是猫猫狗狗的尸体传来的。看那些猫狗的样子，应该是中毒而亡。这要多大的剂量啊。
一个人走过，索滨下意识的将梁千姜揽入怀中。后者也没反抗，因为她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地上满是垃圾，甚至还堆满了排泄物，也不知道是人的还是狗的。因为此时就有一个看不出性别的人蹲在路中间，正在解决。若不是知道这些人是服用了违禁品，梁千姜甚至怀疑自己来的是精神病院。
这些人，一个个瘦骨嶙峋，面色苍白，说是活死人也不为过。他们孤光呆滞，根本没注意到二人的出现。有的打针、有的点火、有的正在吸食。尽管他们现在已经活成了这样，可还是放不下手中的东西，满脸的享受。
有的人，似乎是服用过量，正趴在一趴呕吐。那些玩儿嗨了的，就去吃他的呕吐物。
在走过下一栋楼的时候，梁千姜就看见了一群衣不蔽体的人，正围在一起跳舞。在柱子后面，还有两男一女正在做一些不堪入目之事。
他们已经没有了理智，更没有羞耻心。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他们已经完完全全被那一袋袋的东西掌控了。
梁千姜红着眼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里竟然还有孩子。而那些孩子，一生下来就有瘾了。
索滨揽住她的肩膀，试图安慰。这场面，对于他来说何尝不震撼？他又何尝不难受？
他认出，人群中有一个穿着破烂西装的男人。那人，是曾经的商业巨鳄，富可敌国。再看看现在，如同行尸走肉：这都是阿姜用生命守护的人，他们在干什么？阿姜付出自己的一生，就是为了让他们这样活着么？！
他十分愤怒，甚至想冲上去暴打那些人一顿。可他知道，那些人已经不知道疼了。
梁千姜也认出了那个商业巨鳄：“他曾经还给我们部队捐过钱，现在却过着真么布衣素食的生活。悲哀。”
除了悲哀，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汇来描述这帮人。
终于，走了一圈儿。他们找到了一个看似还算神志清醒的少女。二人走了过去。
“你……”梁千姜蹲在她面前，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她看见少女的衣衫上都是血渍，看来已经干涸很久了。
“你是新来的卖家？”少女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不属于这里。
梁千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受伤了？”离近了，她才看清少女的脸。
这不过是一个看似二十出头的姑娘。她骨瘦如柴，手上的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因为过于瘦弱，那双眼睛显得格外凸出，仿佛下一刻就会掉下来一般。
闻言，少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渍，眼圈儿一下就红了：“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