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梁千姜没觉得有什么,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我们去哪?”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很快,二人就到了一个叫暗夜的酒吧。酒吧外布满了蝙蝠的装饰,旁边还有红灯映照,看起来有些吓人。
“为什么要弄成这样?”梁千姜不理解。她认为,人们应该享受阳光明媚的大好生活。为什么要弄成这样?还取名暗夜?
索滨没法跟她解释,带着她进去:“就是一个元素,回头慢慢跟你说。”
这是他跟孟容他们常来的地方,也是市内为数不多的吸血鬼聚集地。他每次不开心了就会来这里喝两杯血酒,听听酒吧里古典乐。看着那帮人卸下白日的面具释放自我。虽然他不会那么做,但看着他们疯狂,自己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刚进门,酒保就认出了他:“老样子?”
索滨颔首。
酒保看向梁千姜:“这位姑娘呢?”
梁千姜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完全什么都不知道。她指了指索滨:“跟他一样吧。”
她坐在吧台椅上,看着台上一群男男女女一起跳舞,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不管是阳光也好,另类也好。只要大家开心,安全就好。这就是她的使命。
索滨看她想的愣神,朝她伸出了手:“跳支舞么?梁教官?”
“我不会跳舞,能换成军体拳么?”
“……”
毒血酒2
算了,他们还是安安静静地喝酒吧。索滨道:“既然你对枪的恐惧咱们克服不了,就先从别的坐起。你呢,现在就别想着回军队的事了,听我安排就好。”
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梁千姜只能点点头。
酒上来,她看了一眼险些吐出来:“这是什么?怎么跟血一样?”
这不是跟血一样,就是血。索滨想到她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可能见不得血腥的东西。刚要阻拦,就见梁千姜直接闭上双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克服这种视觉冲击,也是一部分吧。”她只当,这是索滨给自己的一个考验。
索滨尴尬的点点头,也不好解释:这女人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过她能接受也是好事。看来过心理评估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一连喝了几杯,梁千姜慢慢的就接受这种血腥味了。她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不过,她怎么感觉身子有些不舒服呢?她从前也喝过酒,并没有这种感觉啊。
看着她越来越迷糊的眼神,酒保小声问索滨:“她是人类?”
索滨抿了一口酒,颔首:“是啊,怎么了?”他倒是挺希望梁千姜喝醉的,这样至少能让她睡个安稳觉。
“坏了。”酒保苦着脸,“咱们的原料换成了尸血,人类误食会神志不清。”
“什么?!”闻言,索滨立马起身,摇晃着梁千姜。这毒血酒之前用的都是新鲜的动物血,没想到竟然换成了尸血。
酒保点头:“您快带她回家吧,我看她体质不错,两三天应该就能醒了。切记,不能去医院。”要知道,要是送去医院,他们都会有麻烦的。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暴露身份不说,还会引起恐慌。
索滨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赶忙抱起梁千姜一个闪身回到家中。
见他抱着一个女人回来,彭依白好奇的趴在门外偷听。见屋内没有动静,她跑回房间,小声道:“我看见索滨抱着一个女人回来了。那姑娘长得很好看,不会是女朋友吧。”
“八成是那个女军人。”孟容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今晚索滨是跟梁千姜一起出去的。看现在梁千姜神志不清的样子,想必是去了暗夜。
一听就是那个女军人,彭依白更激动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他不会动那女人的。”
就如孟容所说,索滨只是将梁千姜放在了床上,并没有要吸血的想法。当然,别的想法也没有。此时他的心里只剩下了担忧。
他看着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楚:蠢女人这么看着,还挺可爱的。原来她不睁眼,不说话的时候也跟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啊。这样看,她的确只有22岁。
再看看那双伤痕遍布,满是茧子的双手。他又觉醒了:可她终究跟那些女孩不一样,她是梁千姜啊。
正常的22岁女孩,有的甚至连衣服都不会洗,饭也不会做。手上别说茧子了,就连一点瑕疵都没有。就像何嘉玥一样,她会定期做手部护理,平时洗完手也一定会涂上护手霜。
可梁千姜呢?她的这双手,杀过人、开过枪、泡过冷水。
看着那双手,索滨蓦然想起了谭良为她打抱不平的时候说过:“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文个蝴蝶结么?”
是啊,为什么呢?索滨看着她手心的那个蝴蝶结。蝴蝶结的中间,是一条长长的伤疤。
他将手放在梁千姜的手心。运用一个吸血鬼的能力,回到过去看看这蝴蝶结是怎么回事。
闭上眼,浮现在索滨面前的,就是方彩妍那张笑容满面的脸。她拿着一根彩笔,正在梁千姜那还未愈合的伤疤上做着画。
她画了一个蝴蝶结,满眼希冀的看向梁千姜:“怎么样?伤疤是国家送你的礼物,蝴蝶结是我送的。既然是礼物,当然要包装一下啦~”
索滨感慨:看来那个叫方彩妍的人,对这个女人真的很重要啊。
他接着往前看。那时梁千姜的手心还没有这伤痕。看样子,她应该是在战场上,手里握着夏国的国旗,腿上好像还受了伤。
她一瘸一拐的迎着敌人上前,而敌人的手里都已经没了武器。看来,这一块地方已经安全了。
她的血染红了裤腿,而她却完全不在意。终于走到了山坡上,她颤抖着手将国旗插在了边境。或许是因为过于激动,她的力气有点大,这才划伤了手心。而她却完全不在意,站在山坡上,看着下面的战友跟缴械投降的敌人,高声唱响了国歌。
看到这,索滨的眼圈儿也红了。他撇过头去,不忍心看躺在床上的这个少女:这女人,从来没为自己想过么?
稍微冷静了一会儿,他想起了梁千姜受伤的腿。小心翼翼的卷起她的裤腿,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梁千姜不穿短裤了。这腿是经历了什么啊。
修长白皙的一双腿,布满伤痕。小面积的有刀伤,枪伤。稍微大面积的也有,好像是烧伤之类的。有的地方呈黑紫色,应该是冻伤。
索滨深吸了一口气:这女人是有多不把自己当回事啊。
他都不知道从哪个伤疤开始看了。
随便贴上一个,他轻闭双眼。
只见梁千姜趴在山坡下,睫毛上满是雪霜。就连那稚嫩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白霜。看来,她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
再往后看,那时梁千姜已经回来了。方彩妍烧了一壶热水,用蒸汽一点点的暖化她冻僵的裤子。然后将粘在腿上的裤子,一点点的撕下。全程,梁千姜都没叫一声。可她的侧脸能看到她一直在咬牙。
等将裤子与腿分离,一双红肿的不像话的腿露了出来。上面血迹斑斑,看着都疼。
索滨颤抖着手,将手移向一处大约十厘米的伤疤。
闭上双眼,他就看见梁千姜在狂奔。突然一颗手榴弹扔了过来,她赶忙趴下。手榴弹是没伤到她,但飞溅起来的碎石跟玻璃却划破了她裤子,殷红的血迹流了出来。
尽管知道她现在还活着,而且就躺在自己的房间,可当看到那场面时,索滨还是不由的紧张。
他看着梁千姜腿上最深的那道伤痕,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贴了上去。
这次是近距离的面对敌人。梁千姜跟对方的手里都没有了武器,两个人就直接上手。
对方是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虽说不算强壮,但跟瘦小的梁千姜也不是一个量级的。索滨十分愤怒:还TM是不是个男人了,竟然对这么瘦的一个小姑娘下死手。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那人竟然藏了一把匕首在靴子内。眼看着梁千姜踢腿过来,他抽出靴子中的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
那一下,就算不能刺穿梁千姜的腿,也一定到骨头了。
梁千姜忍痛踹开他,伸手就要拔下匕首。可那人反应迅速,拦住了她。他拔下匕首,架在她的脖颈处,用蹩脚的夏国语道:“跪下,认错。我就放过你。”
“身着军装,死也不跪!”梁千姜语气坚定,眼里满是视死如归。
好在谭良及时出现,一枪崩了那该死的亚国人。那时候他的腿还是真的,可梁千姜的腿不知道会不会废掉。
“身着军装,死也不跪。”索滨呢喃道。他的语气,不似梁千姜那般坚定,而是充满了温柔。他理了理少女的发丝,那双凌冷的眸子也温和了下来:这女人,真是不要命啊。
趁着这个机会,他又探了所有能探到的伤疤。
肩膀,是被重物砸中的。后背,中过枪,也被人重重的甩出去过。手臂,是在烈日下训练晒伤的,还有一些刀伤。左脚的小脚趾被车碾过,她眼睛都不眨的切断了。
她自己剜过嵌入手臂的子弹、她用雪清洗自己还未愈合的伤口、她趴在雪地中伏击三日之久。
她饿极了的时候,吃过树皮、吃过草,甚至还啃过动物尸体。
她为救战友,冒着如暴雨的子弹冲出去过。身负重伤的她,背着比自己重一倍的战友爬回去过。她杀红了眼,骑在一个敌人尸体上砍了数刀过。
其中,最让索滨热血沸腾的是她跟自己的战友们,做成一堵人墙,誓死抵抗侵略者的坚毅模样。
大雪纷飞中,他们丝毫不动摇。一个个都不过20出头的年轻人,有的甚至连手臂都没了,还在用身体保护自己身后的那片安宁。
就连敌人都说:“他们是疯了么?”
“不,他们是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自己的国家,哪怕只有一厘米。”
索滨终于忍不住了,他的泪滴落在了梁千姜的脸上。
再看眼前的少女,他的脸上充满了敬意。他不想去打扰她难得的安眠,轻轻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喝了么?”彭依白一直守在门外。当看见索滨微红的眼圈儿时,她愣住了。
后者没有说话,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言不发。
彭依白好奇的紧,跑了进去。她也看见了梁千姜身上的伤痕,出于好奇探索了一番。
少倾,她泪流满面的走了出来,扑进孟容的怀中:“我们不喝她,好不好?”
军礼
屋内手机声响起。索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谭良。他接起电话:“是我,索滨。”
“怎么是你?你们在干什么?!”谭良一听是索滨,瞬间想歪了。其实也不怪他,大半夜的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难免让人多想。
索滨就知道他想歪了,只能道:“梁千姜喝醉了,在我这。”
“位置。”
索滨告诉了他具体|位置,就挂断了电话。
“你竟然告诉一个人类咱家的位置?”孟容有些吃惊。要知道,他们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要是谭良以后来他家,那他们就麻烦了。
索滨叹息:“他不是坏人。你们先去把厨房的血包都藏好吧。”通过梁千姜看到战场后,索滨对谭良也是充满了敬意的。
不到半小时,谭良就到了。他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身跟他气质不太符合的衣裳。
一进门他就放下心来。还好,屋里还有别人:“梁千姜在哪?”
“那。”彭依白给他指了指方向。
谭良进屋,看着床上熟睡的梁千姜有些疑惑。他跟梁千姜在部队喝过酒。她的酒量不能说是千杯不醉,也很难有人把她灌成这样。
再看看索滨,跟个没事人一样。谭良更疑惑了。可眼下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只听他喊道:“紧急集|合!”
只见梁千姜整个人就跟上满了发条的玩具一样,瞬间弹起立正站好。
这一幕屋外的三人都看傻了。这样也行?
彭依白小声道:“不是说会昏迷两三天么?这还不到五个小时,就醒啦~”
孟容明显也有些吃惊:“这就是人类的军人么?”
索滨半张着嘴,木讷的点了点头:“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吧。”
起来后的梁千姜一看是谭良,揉了揉微晕的头:“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能喝成这样?”谭良的语气满是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