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竽!”
一个婀娜的身影突然凭空出现,一跃而下,落在两人正对面处。
这白衣女子容貌出尘,修仙界辟谷美女帅哥多也不奇怪,但这女子从天而降的那一瞬间,她恍如感觉到了仙子降世。
“你答应过我不出来的!”那女子眼眸清凉,流露出戚戚忧伤,仿佛在控诉一个负心汉。
“但你也没说要关五百年,甚至更久。”熹竽一笑,沙哑着说道:“你不是说会来看我的吗?”
“可你一次也没有来。”
这是梨昭第一次看见他,对着一个人可以笑。不是那种邪魅的、讥讽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是真真实实的笑容。
忽的,狂风骤起,那女子脸色突变,愤然道:“我念你我旧情,可你呢,杀我师门上下千余人!妖就是妖!今天我就要替爹爹报仇!”
那白衣女子出招极快,一时间无数看不见的剑意四起,朝着熹竽的方向飞来。
熹竽一挥袖,乱砂走石飞起,将四面八方的剑意抵挡。
那白衣女子已经来到身前,一剑刺入他的胸膛,下手极重。
梨昭知道,他明明可以躲避这一剑的,但他没有。
“好。”熹竽眸中的神色更亮,那一剑又往下探了一点,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变幻莫测起来,那副阴郁的神色渐渐痴狂起来。
没人知道他这声“好”是什么意思。
第7章 第七章
“噗—”
熹竽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但他不急着擦掉沾在嘴角的血,只是轻笑着注视着面前的白衣女子,缓缓说道:“可是你上下师门,杀我父母,他们怎么说?”
那白衣女子表情只微微凝滞了一秒,她虽然一直处于上方的进攻位,但是目前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梨昭虽然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对招,但她懂的,祖祖身上的反甲好像还挺厚的。
“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白衣女子下了最后通牒,大意要与熹竽同归于尽之势。
“好。”
“熹竽,现在还来得及,你收手吧,回到锁妖塔,等我们彻底将他度化,你就可以出来了。”那白衣女子面带痛苦之色,深沉说道。
度化?
困在暗无天日的塔内,一年复一年,他就算真的被度化了,那他到时候还能存在于这世上?
或许这世上的还是他吗?
“这世上没有第二个锁妖塔,也没有第二个我。”
“曾经,我真的想真正成为一个人。”
可惜,没有如果了。他不能变成人类,他生来就为世道所不容。
天空飘来一片巨大的雷云,电闪雷鸣间,尘沙飞扬,方圆十里的土地都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两人之间的打斗,准确的说是白衣女子的进攻没有一刻停止,招招直指熹竽的要害。
熹竽呕出血的频率比刚刚高了起来,似乎有抵挡不住的趋势,这里到处都充斥了他们即将爆发的灵力,方圆几里内,尤其是她,都不会有存活的可能。
他突然退后几步,来到她面前。
梨昭不害怕死,在现实世界不就是死了一次才过来的,反正她无牵无挂的,到哪里都是一个人。
只是现在熹竽和白衣女子都有要同归于尽的想法,明明可以不用死的,现在出去一定还来得及。
“你走吧。”
熹竽咳出一口血,擦掉嘴角的血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白衣女子仍对他们穷追不舍,只是刚刚大量灵力的消耗,如今她也有点自顾不暇。
“怎么走?”
她果然还是很想逃啊,熹竽轻笑。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梨昭很自然的拉住。
“快点,往哪边走,我学会了遁地诀,应该可以带你跑。”
见他没有反应,梨昭急的直催促道:“快点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虽然你们都是疯子,但是世界这么大,你好好看过吗?走,我带你走。”
“梨昭。”
她愣了两秒,祖祖竟然在喊她,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啊。
不像她,只刚刚才从白衣女子口中知道他的名字,熹竽,很好听。
“为什么要带我走?”他问。
因为抱大腿,出去她必死。
“你不想和他们一样,盼着我死吗?”
“不想。”
她连试了两年遁地,都没有成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我,这里的一切就能立刻结束,你们都不会死。”
梨昭:?
第三次试探?
“走。”她的手因为原身常年练剑的缘故,手心有一圈薄薄的茧子,她不知道在他的手中,他们叫我的双手好像又变得很和谐。
“可是,都出不去了。”
她不解的回头望他,熹竽眸中亮的惊人,她好像一瞬间就被夺去了心智,她联想到那天他是怎么杀死那群黑衣人的。
意识消散前,她感觉胸口一阵剧烈疼痛,还没来得及呕出一口鲜血来,随后便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她死了。
她不是女主吗?
下线这么快?
梨昭满肚子的疑惑,她的魂体并没有立即消散,而是漂浮在上空看着熹竽在她死后,和那个白衣女人一起爆裂而亡。
“轰—”地一声,墙体坍塌,周围所有的建筑都夷为平地,他们也是,彻彻底底的粉身碎骨。
之后,赶来一批人,为首的男人,和刚刚的白衣女子的面容简直如出一辙。
有人欢呼,有人哀痛。不用说,欢呼的一定是亲眼目睹了熹竽的死亡,而那部分哀痛的,一定是那位白衣女子。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是大都喜悦之情大于哀痛。
只有那个和白衣女子相像的男人,始终凝视着那女子消失的地方,久久不曾离去。
她的意识越来越淡薄了,都说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她没有下辈子了,她的灵体就快要消散了吧。
她好像在最后一秒看见了师父,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却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
虽然他杀了她,但是她好像更喜欢他呢。
头好疼,就像脑子里有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梨昭被痛醒,紧接着胸口处传来的熟悉的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竟然重生了?
穿书加重生双buff?
可是死前那股胸前剧烈的痛感为什么也带过来了?这阵痛意像是要将她的身体碾碎一般,一遍遍的席卷过她的身体。
她强撑着下床,去铜镜边照了一眼镜子,样貌没变,没有换人。
“小师妹,你醒了?”
梨昭疼的发不出声音,她的胸口像是被点了一把火,连呼吸都带上了火辣辣的刺痛感,直接贯穿到整个五脏六腑。
师兄?
来人正是她的大师兄,叶孤尘。
“小师叔这次处罚你也太重了,你不过就是练剑的时候无意进了她的屋子,才没有偷看她洗澡。”
鬼信!
她竟然有了原身的记忆。
事情要从前天的每日晨练开始说起,梨昭作为内门熹芋真人座下的关门弟子,其实是可以免去晨练的。
她自小便被熹芋真人带在身边,又因为修炼资质极佳,自然是熹芋真人门下的得意门生。
虽然一直长到16岁才正式拜入真人门下修炼,但是谁不知道太微峰小师妹的传闻。
但这原身是个不上进的,空有一副好资质,对修炼却不上心,而且极好女色。
尤其是对一身白衣,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的云浅黛一见倾心。
这云浅黛便是掌门师祖最小的一个弟子,和她一样,也是唯一的女性关门弟子。
两人在身份上虽有相似之处,年龄上,这云浅黛也刚好大了她三岁。
她听闻云浅黛每日晨练结束后都会去灵清泉沐浴更衣,这灵清泉便是掌门送给她的宝贝。
看不看妹妹换衣服是小事,她就是想试试这灵清泉的泉水究竟有什么妙用。
可这云浅黛到底是比她早入门了三年,她的修为虽然不比她多多少,但是定力和心性却远胜于她。
师父总说她耐不住性子,将来一定会成为阻碍修行的最大的祸患,果然不假。
这不,被人抓了个正着,直接给送到了思过堂。
“昭昭,和你小师叔认个错,你怎么会偷看女生洗澡呢,还不是平日你太调皮了,是为师疏于管教了。”
作为掌门师祖的爱徒,这件事闹的动静可不小,掌门直接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这原身也是个倔的,“看一眼怎么了,我就看了两眼,还没茶壶盖大有什么好看的。”
梨昭回忆起这段时,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倒霉孩子。
实在是生活不易,美女叹气,也不看看她自己胸前几两肉,好歹在现代她还能一手掌握住。
“既然你都承认了,师父,太微峰没有太微峰的规矩,我们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云浅黛双眸含着水光,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清冷疏离感,一袭白衣委地,上面勾勒了一圈淡淡的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一根木簪缓缓倌起,额间有一鹅黄,面上不施粉黛,也难掩清丽绝尘。
她待人始终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虽然嘴角勾着飘渺虚无又绚烂的笑容,却又是最铁面无私的存在。
除了掌门亲传弟子的身份,她还是如今思过堂的堂主。
“好,黛儿做主便是。”
掌门点点头,随后便拂尘而去了。
熹芋有些为难,一个是小徒弟,一个是小师妹,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他只能长叹了一口气,走了。
这本书的设定怕不是有点大冰,梨昭本人都觉得,原身的形象和云浅黛的相对比,她就是妥妥一标准女配。
女配是什么?那不就是女主升级路上的垫脚石?和男主感情升温的加热器?
这云浅黛也是个狠人,直接把她带到了思过堂的悬崖,无论是什么人,只有犯了大错的例如残害师门这种大不义的行为,才有可能被送来思过堂的悬崖。
其实说白了就是,死路一条。
这惩罚也很简单,就是不借助任何飞行法器,从这山上跳下去。
要知道没有飞行法器,御风飞行那是仙人的事,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而且现在的梨昭,才炼成金丹三天!
甚至因为这次的处罚,围来了众多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内门弟子。
“真没想到,师叔是这样子的人,那我以后都不敢在外面洗澡了。”
“你男的谁看你啊,给你脸大的,师叔都看美女,专挑好看的下手。”
“师叔跳下去会死吗?虽然师叔祖吃了亏,但是这样的刑罚是不是太重了,毕竟师叔是太微峰的人啊...”
“嘘,太微峰怎么了,那位被关起来已经将近五百年了。”
四面八方的声音窜进她的耳里,但她浑然不觉,因为她知道,跳下去,必死无疑。
“我要见师父。”她对着云浅黛提出要求。
“今天掌门约了师兄论剑。”云浅黛笑着答道。
串通好了,师父如果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替她报仇呢?算了,师父平日里下山历练,连一串糖葫芦也不舍得给她买的,怎么会替她报仇。
“好,我跳。”
第8章 第八章
之后的事情,就到了她醒来后的现在了。
按原来的剧情讲,她应该是在跳崖的过程中彻底觉醒了御风飞行,但是由于云浅黛的阻挠与不甘心,对她动了些手脚,所以才会受了伤。
而真正的梨昭,为什么又会死去,让她从而来到这里,或者她的重生又是什么原因,这就不得而知了。
她的头很痛,因为原身所有的记忆正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
身体也痛,毕竟云浅黛的报复心极强,她极好胜出风头的心理是绝对不允许门内有第二个女弟子比她更出色。
“师妹,这是生骨丸,师父给的,你快吃了吧。”
少年向前两步,手中托着一个小瓶子,随即递到她手中,好像要亲眼看着她吃下。
她点头应下,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配着少年送来的水服下。
更痛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修真界也如此,尤其是她断了两根骨头,这种生骨丸虽然药效奇特,但是过程却十分痛苦。
“师妹可还好?”
叶孤尘的年岁比他们都稍微年长些,一双星目剑眉,平日里看起来很严肃,但其实本性是个内敛害羞的,虽然和外貌很不相符。
“好些了,大师兄。”她弯了弯嘴角对着叶孤尘笑了笑,脸色却仍是苍白无力的。
叶孤尘知道她不好受,对于云浅黛的行为他还是愤然不平的,但辈分的原因,他也不好断然替师妹出了这口恶气。
“没关系,大师兄,以后我会注意的。”她心里一暖,师兄虽然怨她不保护好自己,但眼底里流露出来的担忧也不是骗人的。
在她的记忆里,对她最好的就是三个师兄,其次就是师父。
不过在梨昭心里,师父熹芋对她的好究竟处于何种目的,是要打上问号的。尤其是经过那件事,他们之间的谜团似乎也更大了?
熹...竽...芋
连名字都只差了一个字,还是同音不同字,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从她的记忆里,她也是刚刚才探知到,这孩子不仅喜欢美人,更准确的说是男女通吃!
她更是爱慕着自己的师父。
梨昭头大,因为从这点记忆里她都能感觉到,师徒之间不一样的情谊。
只是熹芋大致是不喜欢她的,如果喜欢,也不会把这么困难甚至是必死无疑的任务交给她了。
在她的记忆里,熹芋虽然顶着一双和她一样的脸,气质却是温柔干净的,不像那个人,那么张扬暴虐,就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