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那边的少年又出声唤了她道:“昭昭?”
神府之内,紫光乍现,少年的身影已至她身前。
而她口中的昭昭,是神女昭昭,她可以是神女的转世,但仍旧不是神女了。
她喜欢舟悠,但是对于熹竽,明明是同一人,但是每每靠近于他,总感觉自己便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般无二。
银色飘带纱缎迤逦曳地,少年扬着温柔的笑意俯着身子,神色间喜悦清晰可见。
如果说熹竽和舟悠最大的不同,便是面前这个少年的灿烂与阳光般的温暖,是舟悠成长环境中所缺失的。
熹竽唇角微微扬起,如秋意里漫开的银杏,温暖绵延。
他说:“昭昭,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我很想你,我想你也是。”
他满含期待地凝望过来,昭昭却无来由地一阵心虚。
“怎么才能救你,舟...熹竽,我的意思是,你为何一直藏在自己的神府之内?”
熹竽还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凤眸中笑意更媚:“昭昭,我和舟悠本来就是一个人,你可能会有点不习惯。随着我的记忆觉醒,我会更像熹竽,但我一样爱你宝。”
其实她早就有感觉,在她复生苏醒后的这些天里,她所认识的少年总是藏着心事,有时候又像变了个人一般,压根就是这件事。
“我回来了。”他弯起莹润的嘴角,温柔美好。
他举起手中那块和她一模一样的黑色玄玉:“修补神府内的神识,需要你我二人合力。”
熹竽精致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两抹可疑的红晕,昭昭独独没想到这是害羞。
她顺着少年的话,同样拿出自己的那块玄玉,捏在手中,同他一般举起。
两块玄玉像是有灵性一般,异性相吸间竟合成了一块完整的玄玉。
顷刻间,舟悠神府内的熹竽,包括她的真实形态都不见了,她似是一抹游魂般,荡在了一朵绵软的云朵之中,飘飘荡荡,辗转间便来到了一处温暖的泉眼之前。
她虽没有任何形态,但周身的感觉还是存在的。
刚触及那抹泉眼的一瞬间,便感觉神魂一颤,像是有电流经过一般,却不难受,余韵绵长,酥酥麻麻的,余颤过后,身心俱舒适起来。
可惜这泉眼里的水,不够温热,少了三分舒适。也少了一丝回应...
她突然意识到,这般诡异的修补神魂的方法,好像和神交竟无任何关系区别。
难怪熹竽那小子支支吾吾的,说非她不可。
一番刺激下来,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泉眼似乎变大了,泉眼里的水也变多了,渐渐有了些许温热之感。
再来看周边的环境,干枯的树木似遇甘霖般奇迹抽了枝桠,四周流动着的溪流也变味了普通的透明质的清水。
她能感觉到那两块玄玉各自都在发挥着属于它们自己的巨大力量,而力量的尽头,竟然是靠她的神魂?
也难怪族爷爷交代她的量力而为,若是要让她知道,修补神魂的后果就是用自己的神魂与之神交,纵使她脸皮再厚,也断然会思索一番,再神交的。
玄玉周身光芒炽热,再最亮最烫的一瞬间,她宛如泄了力一般,一股巨大的震颤将她笼罩。
眼冒金星间,她仿佛荣登了极乐之地,而之前做了什么,之后还要做什么,都不重要了,现在就是彼此。
而这一切仅仅是在她没有形态的情况下完成的!在一定意义上来说,还是她一个人的表演?
和舟悠为数不多的几次身体接触来说,她还挺喜欢这种方式的......
最后,两块玄玉完成了任务,一经分离便各自回到了各自主人的身边。
她意识残存的最后一刻,并未在舟悠的神府之中再见过熹竽本人了。
昭昭不作多想,接了玄玉便被玄玉瞬间带离了舟悠的神府。
她也承受不住般,整个人脱了力瘫倒在床边的小榻上,沉沉地闭了眼。
彼时,舟悠也刚刚苏醒,而他所见到的场景,便是眼前这般,他心爱的小妻子双面坨红,浑身战栗的余韵未消,身体软得似一滩水般,她的气息不算平稳,微微喘着,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沾染上了他的味道。
他眼神温柔得要出水一般,经过这件事,所有的记忆都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虽然身体还未全部恢复,但他已是神躯,自然没有多大的问题。
舟悠起身,慢慢将小妻子抱着上了榻,摸到背后的一片濡湿,又给她擦了身体,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最后替她盖好被子。
她再次醒来已是到了第二天早上,身边早就没了舟悠的影子,兴许是给了她足够的空间与时间来消化昨晚发生的事情。
虽然与他成婚已有了小百年,但神魂交融却是两人的第一次,也是误打误撞,稀里糊涂的情况下。
她慢慢从床上坐直了身子,薄被微微滑落,身体已无任何不适,衣服也清清爽爽,不似睡前那般粘腻不适。
这时,舟悠刚从门外踱步进来,手中捏着的还是那块黑色玄玉。
他只随意披了一件月白色的袍子,露出白皙的胸膛,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就差一步就要死掉的男人。
他捏着玄玉来到昭昭面前,再次将自己那块交还给她。
而她从始至终,只知道这块玄玉是个宝贝,却不知道它真正的用途。
诸如此刻,她也学着舟悠,将自己的那块也放入他的手中,顺便抽取了一丝自己的神魂。
舟悠停顿了片刻,握紧了拳头,默默收回了手,却也明白了她的意图。
收回了她的玄玉,宛如两个交换定情信物的男女,各自珍重起来。舟悠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从床上抱起,放于自己的腿侧。
“熹竽?”她试探性问道。
此时此刻,对于恢复记忆的舟悠来说,他还有上一世的记忆。
他是熹竽,也是舟悠。
他点点头,无声地将小妻子抱到腿上,一手抚着她的头发,一手搂着她的腰,时间仿佛暂停在了此刻。他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情绪沉沉,似乎在筹谋着什么。
她突然觉得舟悠有了熹竽这般的温柔也是极好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嗓音再度打破了她的幻想:
“宝,你的技术可不怎么样,要再练练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神府,暗示些什么便不言而喻了。
梨昭:“......”
最后,她被言传身教地好好传授了一遍神交心得才算作罢。昭昭整个人都不太好,但是莫名又很舒爽,这种矛盾的感觉,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宝,下次试试一起。”
一起?
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两步,眼中尽是拒绝的神色。
舟悠便跟着凑着上前,和她贴贴:“怕什么宝?怕我?”
昭昭摇头,可刚刚在她神府内上演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那种死去活来,软成一滩水的感觉,她又难受又舒爽,短时间内并不打算接受第二次。
她眼神一动,亮了亮随行袋内的大斧头,径直跪在了床上,将舟悠抵在了墙边,神色不明起来。
舟悠只眯眼笑着道:“宝,你这样好吓人。”
但他眼里却未见一丝的害怕,这就是熹竽和舟悠的不同之处,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手指却轻柔地按上了昭昭抵住他的那只手腕上。
他虽然被压着,表情依旧无辜。
“宝,虽然我受了重伤,但你要想我现在也是神躯,可你还未晋神,不如乖乖从了我做我的小媳妇,不然以现在这个情况我来反压你,也是很容易的。”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宝。”
他微微笑着,轻声在她耳边低语道:“你打不过我的。”
然后舟悠话还没说完,昭昭便甩了手中的斧头,一只手直接扼上了他的脖子,背手就是一个大笔豆,然后狠狠地将人制服住了。
“你不听话了。”
有了熹竽记忆的舟悠,似乎更狂妄了些。
“哼,我这是还没用力,我马上就要用力了!你等着!”
天旋地转间,床榻剧烈的抖动着,而昭昭也成功地骑了上来,拍了拍挣扎不过,已彻底放弃躺平了的舟悠。
“你服不服?”
“我服,宝。”
等到再次被放开,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大口喘气的人已变成了他,犹如一滩烂泥一般,却兀自倒在床上发出痴傻的憨笑声来,身上的衣服也松松散散地搭在腰间,床榻上因着刚刚的玩闹,早就凌乱不堪。
昭昭也头发散乱,马上又要重新梳洗,想到此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宝,别生气了,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其实他不说,她也猜到了大概是什么事。
之前她沉睡之际,舟悠替她守在太微峰上守了一百多年,但是现在他早已晋了妖神,在神位,便要谋其职。
即使他未明说,她也猜到了个大概:“你要回上清界?”
太微峰上有三位师兄和夜回,目前的形势总体来说还不错,纵使各大门派眼馋太微峰地处的灵脉地势,看在妖神的份上也断然再不敢随意攻了上来。
所以他要去哪儿,她也无法阻止亦或改变,反正他去哪儿,她便要跟着的。
舟悠将她软软甜甜的一团抱在怀里,将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二话不说便动了身。
她虽猜到了他要走,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果然,飞了大概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便来了上清界。
现今的上清界大多是些千年前飞升的仙人,神位空置了许久,又因在与邪神那一战中,泯灭了无数的仙人,而下界再无飞升之人。
如今的上清界,情况算不得太好。
但好歹也算是个仙境,再不济也差不到下界凡人那般。
这是她到上清界之前的想法,可真正到了,她才发现她错的离谱。
难怪舟悠的嘴角总挂着那副意味不明的笑意。
原来这上清界不仅仅是住了仙人的,自然飞升了的仙人住的云层更高些。可初入上清界,她才发现,这里也有普通的修士。
前三层,便是普通的修士。
但和下界的修士相比较,最普通的也远高于下界之人。
她也很快就找到了原因—这里的灵气和资源是下界匮乏的灵气的数倍不止,也更精纯,更易被修士们所吸收。
这便是上清界了,仅仅还是作为资源最匮乏的前三层,也可想而知,最高层的灵气与资源会是多么的令人垂涎,也难怪这里的人终其一身修炼,都是为了往上清界的更高处爬。
自然,下界的灵气早就供不应求了,上界也不会送给下界,难怪千年之内,再无飞升。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就是上清界的最底层,也是修士们最密集的一层,上清界通过这一层将之分为灵界、仙界与神界。
神界自真神陨落便封印了千年,他们这次没有选择直登神界,而是由妖神带着还未晋神的她,从最底层一步步向上走起。
这第一层的修士更接近于普通人,灵力精纯,但也和她无异,还是远远够不上成仙飞升的资质的。所以他们也更加秉持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
上清界自然有一套仙人们的规章制度,而越是底层,上界驻守的仙兵们就越多。
诸如此时的街道两侧,便站了两排的仙兵们,阵仗可谓十分的浩大,似是在迎接什么人的到来。
果然,他们还未踏入主城,而周围的人不知在何时便纷纷避让了开来。原先她倒认为是舟悠妖神的身份,可现在他分明是隐匿了自身的修为,这些品阶低等的仙兵和修士们断然也是无法察觉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她扭头向后方看了过去,之间他们的正后方向,有一队人马正向着主城区城门快速奔来,那队人马中,有数十位上品的仙兵,他们簇拥着的骑在仙马之上的高大男人,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相貌。
一队人马快速经过了他们身边,激起了一地的尘土飞扬。
舟悠无意瞥了一眼仙马上的男人,神色晦暗不明起来。
甚至在那队人马走过了很久,又有一大批仙娥们款款飞来,竟全部没入了城中,再消失不见了。
昭昭猜到,马上的男人定是这上清界身份不低的一位,却想不明白,这第一层普通的灵界,又何来吸引这等大人物拜访。
而舟悠只似笑非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昭昭,这上清界要变天了呢。”
她此时还不懂他这番话的意思。
“跟上他们。”
她依言,隐去了身形,跟着舟悠悄悄地跟上了眼前的那队人马,成功混入了低等的仙娥之中。
她忍不住细细打量起了主城区的装饰,光是街道内部就豪华异常,直到进了城内一处府邸,那队人马纷纷原地暂停,接着便看见仙娥们簇拥着马上的男人进了仙府。
光是这仙府的门,虽是木材质所制成的,但光从木工上来看,便可观其精致非凡,木材也是极昂贵的。甚至这么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上连作为修饰的宝石和金子都数不胜数,实属是气派不凡。
要想这样的府邸,也仅仅是上清界最末等的一层,若是神界,那还得了?
她啧啧称奇,引来了舟悠的憋笑:“宝,神界没这么铺张浪费,你也不喜欢这般风格,放心吧。”
他们跟着这群人进了门内,这才得知,这座府邸仅仅是为了这位大人物的临时出行,而临时搭建的。
舟悠撤去了隐身咒,叮嘱她道:“宝,我去后院探查一番,你就待在此地不要乱走,给你设了一个换颜术,你的容貌会引起...旁人对你身份的猜测,所以还是暂时不要暴露为好。”
等不及她点头,刚交代完的舟悠一眨眼便不见了。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她也不明白,为何独独带她来了这里?
上清界没有白天黑夜,也不分四季,大多数时间都是永昼适宜的,可她等了大概有三四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也没见舟悠回来。
按在人界的年岁来算,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
但她谨记着舟悠临走前的嘱咐,也并未乱走。况且这上清界的风景极佳,每一层都是一座悬浮着的巨大岛屿,而四周皆是白云浮绕。她找了一块云层躺下,头枕着双臂,脚丫子悬垂在云下来回晃荡,竟悠哉悠哉地生出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