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嫣当然看出了谢殒的不对劲,但她只说:“他总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又不是今天才这样,哪里需要我去看?”
舟不渡睨着她的脸,她明明平平静静,语气冷淡疏远,可他还是听得出几分不平。
也是,没道理让她去热脸贴对方的冷脸,他们二人走到今日这种地步,女君也不该再去无微不至地关怀对方。
舟不渡想着,突然气血上涌,吐了一口血,放在以前,他肯定压回去,死也不吐出来,但现在……面不改色地抹掉嘴角的血迹,他硬邦邦地说:“啊,伤得确实挺重。”
芙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清浅地笑了笑,气若幽兰。
舟不渡没忍住,严肃地说:“你这样对我笑,我看着只觉所有的伤立马全好了。”
跟在后面的赤焰:“……”谁!到底是谁!是谁夺舍了神尊!
-
谢殒离开苍灵渊,很快回到了仙界。
他一落地便曲起手指在空中写了几个字,用灵力击散。
正在神谕宫等候消息的天帝很快收到这几个字,他拂散悬于空中的金字,望向高台下的众仙家:“帝君已归,混沌再次陷入沉睡,其他三处封印尚且稳固,也未有凶兽苏醒的情况,诸位对此事怎么看。”
命格上神藏叶上前一步说:“臣以为此次当是意外,混沌的结界下得最早,如今有些松动,它有苏醒的迹象,应该也是情理之中。”
司法上神霜晨月冷声说:“臣不这么认为,四大凶兽的封印规格最高,也最牢固,混沌更是由战神亲自镇守,定期加固封印,怎么可能出意外?”
藏叶抿唇:“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霜晨月冷冷淡淡:“不知。”
银拂翻了个白眼:“人家最起码有意见,你不知道还怼人。”
“说多错多,不如不说。”霜晨月严肃地说。
银拂还想说什么,被生机上神采青风制止,后者思索了一下道:“无论如何,有无垢帝君在,若有危机也能第一时间平复,我们当是有很多时间查清楚问题所在的。”
天帝点了一下头:“那便由霜晨月彻查此事,朕会下令让舟不渡配合你。”
霜晨月领命。
-
十重天。
神谕宫的安排谢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正闭目调息,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整个人摇摇欲坠。
继连续开了两次天地镜,还紧接着动用净化之力震慑混沌,混沌之气入体,雪上加霜,哪怕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死不掉,这次也要吃上一些苦头。
谢殒猛地睁开眼,安静的太冥殿里响起他不间断的咳嗽声,他撑着手臂坚持片刻,意识到这样恐怕不行,勉强起身,转瞬消失在十重天。
他只身前往金乌所在之处,离得越近,刺目的光越让他睁不开眼。
这样的感觉不免让他想到芙嫣挂在天幕上的那些炫目宝石。
更让他想起在苍灵渊,混沌稳定下来后,芙嫣就再也没看过他一眼。
她走得很干脆,一心为舟不渡疗伤。
真龙之气为纯阳之体疗伤事半功倍,舟不渡的确需要芙嫣。
至于他,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她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他并不在意,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需要习惯罢了。
当一个人始终把你摆在第一位持续三千多年,那不管你是否需要这些,在这之后她突然对你不闻不问,你都还是会不习惯。
谢殒并未进入金乌的领地,而是在最靠近它的地方化作水雾一般,沉入一道细小的裂隙。
裂隙中天地茫茫一片灰雾,到处都是强大的灵力威压,恐怕天帝亲至都不一定进得来,他却仿佛倦鸟归巢,身上的痛楚骤然缩减许多。
谢殒撑着最后一口气坠入无尽洪荒内的一片清泉,慢慢融于其中,与清泉合为一体。
与此同时,混杂着无数邪祟之色的水污染了清泉,清泉升腾气泡,仿佛烧开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谢殒赤身重现。
他长发披散,浑身水珠,视线盯着洪荒之内。
他眼神放空,脑海一片空空荡荡,这种感觉令人不安,于是他想要思考点什么。
接着他就想到了不久后与云净芜的定婚之礼。
看今日芙嫣的态度,那虚假的定婚之礼应该不必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