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好。”藏叶翻动命册,“女君放心,陛下有言在先,为照顾女君身体,这次一定给女君安排一个不那么坎坷的命格,让女君不至于特别伤身。”
芙嫣摇摇头:“不用,别人如何我就如何,不要管父帝的吩咐。”
藏叶苦了脸:“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历劫嘛,不艰难怎么算历劫呢?连当年无垢帝君去历劫也是吃尽了苦头。”
突然意识到自己提起了谁,藏叶猛地捂住嘴巴。
“看我这张嘴。”他轻轻拍了一下嘴。
芙嫣阖了阖眼,她明白藏叶顾忌什么,但她其实不想旁人在她面前这么忌讳提到谢殒。
这就好像她还很在意他,连听到他的事情都不行一样。
所以她心平气和地主动道:“之前与帝君说起历劫的事,倒没听说他有多艰难。”
藏叶惊讶地望着她,对她这样的态度难掩意外。
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说:“……很难的,是帝君没说吧。帝君那次历劫可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注定一辈子断绝亲缘情缘,只要有人尝试与他亲近都会很快死掉,连同门情谊都很难维系。死了师父死同门,他要不是一直闭关或在外游历,搞不好师门都得死光。”
见芙嫣表情不像有异,正认真在听,藏叶就继续说:“就他那个差点定婚的小仙,没死还能飞升,就可见其实与帝君并不亲厚了。帝君前不久下了新的神谕,也说了与那小仙毫无感情,婚约之事是假,所以女君……”
“那些和我没关系。”芙嫣打断他,轻描淡写道,“说说我的事吧。”
她往前一步,差点掉下轮回池,藏叶想拉住她,又停了手。
芙嫣半个身子悬于轮回池边,平静地说:“我此次下界历劫不单是为了受罚,还有其他事要做。”
藏叶一愣:“其他事?”
“是。”她将魔界的事跟藏叶复述了一遍,“如今父帝还没抓到他们的把柄,想来是他们足够小心。谢……帝君暂时不能开启天地镜,便不能以此为根据追究他们,更不知他们计划在何处损天族气运,又有何人参与其中。”
谢殒刚刚开过天地镜,当时失败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到了下一次该开镜的时间,他也很大可能开不了。
所以……
“我下界历劫,做这个诱饵。”
“什么?”藏叶震惊地看着他。
“上次帝君下界历劫杀了穹镜两个护法,事后穹镜前来仙界赔罪,说不知那是帝君的历劫身,无意阻挠帝君历劫归天,更不知座下护法在人界生灵涂炭,但他说不知就是不知吗?”芙嫣看着轮回池底,“再联系此次魔帝侍妾的不对劲和混沌无故苏醒,我怀疑他们在筹谋什么。既是我提出的怀疑,便由我来证实。”
“这,这怎么可以?”藏叶有些无措。
“有何不可?有我亲自做饵,他们若真的心怀不轨,必不可能白白放过天族少帝历劫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怕担心暴露,也会想方设法让我回不来仙界,扰乱天族,伤我父帝母神。”她琢磨着,“到时我们便可里应外合,瓮中捉鳖。”
“这太危险了!”
“危险也得这么做。为了完成这件事,你得帮我一个忙。”她凑到藏叶耳边,“我知道历劫得洗去身为天族的记忆,从头来过。我也不要求你替我保留记忆,只要你在恰当的时机,将我的修为暂时置入我的历劫身体内。”
藏叶猛摇头:“这不行,一来这不合规矩,二来,女君的历劫身必然是凡人,哪怕做修士,也不可能承载得住身为上神的修为。”
“历劫本就是去人界体验各种悲苦,我以将死之身达成使命,应当也算是应劫了。”
“这不行……”
“为了六界太平,这必须行。”芙嫣按住对方激动的手。
藏叶拧眉:“哪怕我答应,那女君就能利用这些修为去对付魔界吗?女君前尘皆忘,难道还会记得自己的使命?”
芙嫣这次没有立刻说话。
在藏叶以为她放弃了的时候,她才不疾不徐,平平静静道:“可以。”
藏叶不信,刚想反驳,便见芙嫣伸出手臂,拉开衣袖。
红色广袖下,白皙的手臂毫无异常。
但下一瞬,肌肤透明,血肉也跟着化为透明,藏叶看见了她刻在龙骨上的图腾。
“这是龙族秘法。”芙嫣缓缓放下手臂,“它会让我时刻记住自己的使命。”
藏叶不可思议地张着嘴。
他很难想象在骨头上刻下那些图腾的时候,芙嫣承承受的是什么。
“现在可以应我了吗。”她不轻不重地问。
这下轮到藏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