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
“……行吧，有什么事就直接给我发消息。”
“好。”
交代好一切，谷寻匆匆离开。
闻鸷安静地目送着少女的背影，直到谷寻快要走到培育室门口了，他这才收回了视线，转头拎起农具下了地。
经过这几个月时间的锻炼，闻鸷现在已然成了耕种的一把好手。
只见他把装种子的束口袋挂在腰间，手里拿着一柄锄头，闷不吭声地埋头弓腰，挖坑、播种、填土……一系列动作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轻松自如，不一会儿便干完了好几分地。
田野间，一株株作物在人造阳光的照耀下静静舒展着身姿。
一时间，四周静得只能听见土石翻动的声音和男人偶尔锄地时粗重的呼吸。
门外，原本早就应该离开的谷寻静悄悄地站在暗处，眼也不眨地盯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好看的薄唇紧抿着，也不知道观察了有多久。
远处的男人全程埋着头认真干活，像头勤劳健壮的黄牛似的，对她的视线没有任何察觉。
又过了一小会儿，依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认真劳作时的样子却让人百看不腻。
少女撇撇嘴，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
片刻后，她终于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往仓库走去。
约莫半个小时后，她带着新一批种子回到培育室里，对刚才的事情只字未提。
闻鸷虽然有些疑惑谷寻为什么去了这么久，但敏锐如他，并没有问出来。
过了一会儿，谷寻提着一个水箱走到田边上，“哐”地一声放在地上。
闻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对方有可能是想叫他，这才直起腰看向不远处的少女。
她果然正站在那儿等着他抬头。
换做平时，谷寻通常都会先喊一声“十九”，但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叫过这个名字了。
同样的，她也没问他的真名是什么，更没追问他究竟想起了什么——就好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了一样。
不，应该说是毫不关心。
闻鸷眼神暗了暗，扯过肩上的帕子擦了把脸上的汗，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喘着粗气问：“这是什么？”
“液态肥，用来喷叶面的。”谷寻半扬着下巴，表情淡淡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东西我先放在这，一会儿你要是忙完了，就再给地里的茄子单独喷点这个。”
闻鸷嗯了一声。
男人长相偏硬，眉峰深邃，不说话的时候常常带着一股戾气，让人不太敢靠近，但谷寻却丝毫不受影响。
“剂量我都是算好了的，这一箱是管这一整块地的，你喷的时候注意分配一下，多了也不行，少了也不行。”
“好。”
之前闻鸷虽然没接触过叶面肥，但帮忙喷过药，想来操作应该差不多。
他低下头准备继续干活，却发现谷寻还站在那儿没走。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突然有些莫名的紧张，“是还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
谷寻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措辞，顿了顿才冷淡地说道：“就是提醒你一句，别光顾着闷头干，偶尔也要停下来检查一下，慢工出细活，省得我还要推翻重来。”
闻鸷愣了一下，紧绷的表情微微放松，唇角抿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谷寻这下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堆放角落的工具。
她打算先种四号田，那边地势相对开阔，所以需要用到闻鸷之前改良的那个播种机。
而在她的身后，一道目光紧紧追随着，好半晌，男人又才低下头，重新拿起农具开始干活。
他隐隐察觉到谷寻的态度似乎有些软化，却不太明白为什么。
但总的来说，应该是件好事。
明明只是一句连关心都算不上的“提醒”而已，却莫名让他的疲惫一扫而光，浑身好似多出了一股用不完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