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完全不知道小圆圆忘记告诉陈子墨自己是幽灵这件事。
周清回神,回答说:“小圆圆也很喜欢子墨,整天跑到院子里等子墨。”
周清给何雨琴描述了一下两个小孩相处的场景,何雨琴脑补了一下,又是开心又是感动,她问:“这个吧,清啊,我想问问你们是搬来这久居的吗?”
何雨琴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吧,今天子墨去看了心理医生……”
何雨琴把医生的说法转述一遍,期期艾艾地看着周清,希望周清同意让两个小孩一起玩,也希望周清不会因为陈子墨需要定期看心理医生,而觉得他是奇怪的小孩。
周清看着何雨琴紧张到不知道往哪摆的手,拍拍她的肩,“是久居,子墨是个好孩子,我知道,我怎么会反对他们一起玩呢?”
何雨琴听到周清的话,连忙将不小心流下来的几滴眼泪擦拭走,她声音有些喑哑,“太好了,太好了。”
周清看何雨琴这么高兴,又想了想何雨琴转述的医生的说法,决定先将小圆圆是幽灵的事对何雨琴隐瞒下来。
等陈子墨愿意和更多同龄人交往的时候,再告诉何雨琴也来得及吧。
在两个小孩浑然不知的时候,他们彼此的妈妈进行了一场深入的谈话,还加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s市的夏天非常热,虽然温度越来越高,小圆圆已经不会一大早就在院子里等陈子墨了,她更喜欢吹着空调吃着冻过的西瓜,然后瞄准陈子墨遛狗的时间点出到院子里等陈子墨和露露。
“哥哥,给。”小圆圆将西瓜递给铁门外的陈子墨。
陈子墨接过,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西瓜,陈子墨的吃相特别好,斯斯文文小口小口的,一点西瓜汁都不会留下来,小圆圆就不一样了,她吃着西瓜,西瓜汁就顺着手往下流,弄到衣服上,跟个小脏猫一样。
陈子墨见状,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小圆圆。
“谢谢哥哥!”小圆圆接过纸巾,把手上的西瓜汁擦掉。
“哥哥,这么热还要遛狗,狗狗不会中暑吗?”小圆圆问。
陈子墨想了想,天气确实是越来越热了,露露这几天早上都有些不爱出门。
“以后可能晚上遛狗。”
小圆圆脸垮下来,做出天崩了的夸张表情,“啊?那我白天就见不到哥哥和狗狗了。”
“晚上可以。”陈子墨给出对策,还给出时间,“七点半。”
小圆圆嘟囔,听不清在说什么,可陈子墨大概能猜到是“出不来”之类的话。
晚上黑漆漆的,蚊子多,七点半小圆圆也洗完澡了,周清不会让小圆圆跑到院子里又弄得一身脏的。
陈子墨也有些失望了。
这时,周清从窗户边邀请陈子墨进屋里来,“你们俩在外面玩不热吗,快进来吧。”
小圆圆响应周清的话,欢喜地看向陈子墨,期待地说:“哥哥!来我家里玩吧!”
哥哥白天不溜狗的话,那可以白天来家里跟自己玩呀,小圆圆心想,不能见面的郁闷一下子就没了。
小圆圆说完,踮起脚尝试打开铁门,打开铁门不难,难的是把铁门推开,好在露露特别聪明,小圆圆往里拉,它也用拿前掌搭在铁门上往前推,一人一狗齐心协力,完成了这项任务。
总算不用隔着铁门摸狗了,小圆圆激动地抱住露露,露露的小尾巴也兴奋地狂甩,小圆圆大喊:“露露!”
这期间陈子墨一直在犹豫着,他看看露露又看看小圆圆,最后又将视线转移到周清身上。
他又偷偷看了眼周清,想起之前自己抽回手,让饼干盒子掉在地上时,周清一点儿也没生气的事情,他右脚在原地磨了磨,低低地回了句,“好吧。”
这是在回应小圆圆的邀请。
小圆圆亮晶晶的眼睛看过去,松开抱着露露的手,小跑两步到陈子墨身边,试探地小心抓住他的小拇指,见陈子墨没有排斥,更加高兴地将他整个手握住,握住后还摇了摇。
第九章
两个小孩手牵手往屋里走。
“哥哥来我家!太好啦!”小圆圆说,“我家有很多好吃的零食,妈妈平时都藏起来不给我吃很多,但是妈妈肯定会拿出来给哥哥吃!”
小圆圆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然后哥哥就分享一些给我吃!”
“好不好呀?”说完,小圆圆期盼地看着陈子墨。
陈子墨没有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经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孩都像小圆圆一样喜欢撒娇,七岁的陈子墨像大人一样觉得四岁的小圆圆有点小幼稚。
不过陈子墨并不觉得讨厌,甚至觉得挺可爱的。
“嗯。”他矜持地微微点头答应小圆圆。
两个小孩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善意,小圆圆不在意陈子墨说话少,还很开心陈子墨不嫌自己叽叽喳喳说话吵,陈子墨不觉得小圆圆话说太多,反而很享受小圆圆信赖地看着自己的感觉。
于是,陈子墨白天的遛狗环节改成了到小圆圆家里玩,周清和林振东的热情友好,也让陈子墨从拘谨变得轻松起来。
周外婆周外公也很知趣地在陈子墨来的时候到外面玩。
“哥哥,我们出去探险吧!”小圆圆瘫在客厅毛茸茸的大地毯上,无聊地看着已经重播过好多遍的动画片,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她兴高采烈地说,这个主意真好!自从搬到这里来,她还没到花园里玩过呢!
“……探险?”陈子墨仿佛没听明白,重复一次。
“就是就是,”小圆圆翻身坐起来,挪到陈子墨身边,小狗狗一样水汪汪的眼期待地看着陈子墨,“就是我们在外面的花园里到处玩!”
陈子墨活动的范围非常固定,就是从家到狗狗互动区这一块,虽然他在雅园住了好久,但对雅园一点也不熟悉。
他犹犹豫豫,在外面会遇到不认识的人……
但小孩天性里隐藏着的好玩在这段时间和小圆圆的相处中渐渐露出了头,他犹豫着还是同意了。
“带不带爸爸一起去探险啊?”坐在沙发上看报的林振东瞧着小圆圆突如其来的兴致,问道。
今天是周末,周清有个艺术展的摊位要连摆两天,正好周末学校不用上课,林振东不用工作,负责带孩子。
也就是看着周清不在,小圆圆才敢提议出去玩。
听着林振东的话,小圆圆思考犹豫,小脸满是纠结,接着她说:“爸爸,你太大个了。”
按着小圆圆在上一个小区花园里的玩耍经验来看,灌木丛里的缝隙路、没有水的鹅卵石小池塘旁边细细长长的小路、小孩游乐设备这些东西对于大个子的林振东来说都不适合!
“爸爸大个正好能保护你们。”说完,林振东还举起手臂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小圆圆没有开口打击林振东,而是和陈子墨对视了一眼,互换了信息,陈子墨对于林振东跟不跟着没什么所谓。
林振东瞧出来小圆圆不乐意了,“嘿哟,嫌弃爸爸了,好吧,你们自己去玩。”
小圆圆连忙爬到林振东身上好一顿撒娇,“才没有嫌弃爸爸呢!”
说完,还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林振东的脸上蹭了蹭。
林振东一式两份地帮他们准备好了“冒险”要带的东西:装满水的水壶、纸巾、小零食、写了家庭住址联系电话的小铜牌、小天才智能手表。
准备好后,帮他们背上小书包,打开铁门拍拍他们的背,指着铁门外,“勇士们,出发吧!祝你们旅程愉快!”
“是冒险!”小圆圆纠正,才不是旅程呢!
“好!祝你们冒险顺利!”林振东改口。
等两个出门探险的小孩走远了一点,林振东把家里门都锁好,带上手机远远地缀在两个小孩的身后。
今天是s市的夏季少有的阴天,天空布满了层层的积云,把太阳遮盖得严严的,还有丝丝的清风,舒服得不得了,树上的鸟叽叽喳喳地叫,像在给两个冒险的小孩喊加油。
小圆圆一出门就牵住了陈子墨的手,小朋友出门在外要手牵手,不然很容易走丢的。
陈子墨不太适应地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轻轻挣了挣,见小圆圆没反应,就由着小圆圆牵了,小圆圆的手热乎乎的,还有一点点小小的粘,估计是刚刚吃完零食没有洗手。
陈子墨握着小圆圆的手,和小圆圆一起走,心里就像装在笼子里的小鸟正在往外飞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快乐和激动,他偷偷笑,脸上漫着小孩子脸上常有的薄红。
“哥哥,你平时遛狗是不是在这里遛的呀?”小圆圆顺着家外面的路一直往前走,看到大草坪上有很多只狗狗在玩耍社交。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这么多的狗狗!小圆圆震惊得小嘴张得圆圆的,她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狗狗。
“嗯。”陈子墨应了声,他指向远处的狗,能一个不落地喊出它们的名字,他听过这些狗狗的主人喊它们的名字,这些狗狗又是露露的好朋友,他就把名字全记下来了。
“哥哥你真厉害!”小圆圆由衷地佩服,陈子墨良好的记忆力在两人相处过程中体现地淋漓尽致。
今天的重点是冒险,不是看狗狗,虽然小圆圆很舍不得,但还是拉着陈子墨继续往前走。
雅园整体上是一个大的圆形,大圆又包着小圆,划分成不同的区块,充满了各种儿童娱乐设施、休闲健身设施等等等等。
小圆圆东瞧瞧西望望。
突然,小圆圆听到猫叫声,有只大猫边喵喵叫边往他们身边来。
“是大猫咪!”小圆圆叫道。
大猫咪有着纤长矫健的身体,漂亮的花纹,一身皮毛水光油亮,十分漂亮,它迈着轻盈的脚步到两人面前,对上两个小孩的视线后,忽然整只猫一趟,把肚皮露出来,引诱两个小孩去摸。
小圆圆刚蹲下想摸摸大猫的肚皮,大猫又敏捷地躲开,往前走一段距离后,又躺下露出肚皮,引诱两个小孩走过来。
小圆圆没有记性,完全忘了刚刚就是这样被大猫耍的,开心笑着往前走要摸,谁知道大猫又躲开了。
小圆圆不解地歪歪头,大猫到底给不给人摸。
大猫见小圆圆和陈子墨没有跟上来,从躺改站,轻轻咬住小圆圆的鞋带,好像想把她带到一个地方去。
陈子墨说:“跟着它走。”
陈子墨之前看过纪录片,说猫咪连续露出肚皮却不让摸,很有可能是通过引诱人类,让人类跟上去,以此来求助。
“我们跟你走,大猫咪别扯我鞋带啦,我还不会系鞋带!”小圆圆说。
大猫像是听懂了小圆圆的话,放开嘴里咬着的鞋带,转身往树林子里钻,边走还边回头看向两个小孩。
这就是小圆圆想要的冒险!小圆圆激动地松开了陈子墨的手,小跑跟着大猫。
陈子墨跟上小圆圆,他比小圆圆高不上,没几步就追上了,他瞄了瞄小圆圆的手,原地磨蹭磨蹭,慢吞吞地伸出手主动握住小圆圆。
小圆圆咯咯咯地笑,解释说:“我高兴得都忘了出门要牵手了!”
陈子墨无奈地解释,“大猫在求助,我们不是去冒险。”
“啊?”听到陈子墨的话,小圆圆小脸一垮,不是因为没得冒险了,而是对大猫在求助这件事感到担忧,她表情开始担忧,“那我们走快一点吧。”
于是两人牵着手开始小跑,大猫见状,也跑了起来。
大猫走的不是寻常路,一下往灌木丛里钻消失不见,一下又出现在远处的平地上,好在它时不时会停下来等两人。
最后,大猫把两个小孩带到中央树林一个大坑旁边,焦急地在大坑旁边转来转去。
平时保安巡逻很少往中央树林走,中央树林有个大坑居然都没人发现,这个坑不仅大还有点深,可能有一米五了,小圆圆探头往里面看了看,里面有一直不小心摔进去的小奶猫。
“咪——”小奶猫看到有人来,一直虚弱地发出低微的猫叫声,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两个小孩,乞求他们能帮助它。
小奶猫拖着摔伤的腿,走到大坑的边缘。
“哥哥,怎么办?”小圆圆不敢跳进这个坑里。
“我们找物业吧。”陈子墨说,这个坑对于两个小孩来说太深了,他们贸然跳进去很可能自己都出不来。
小圆圆不知道什么是物业,但她相信聪明的陈子墨一定能想出办法,她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哥哥知道电话吗?”
陈子墨回忆了一下家里写满了联系方式的电话本,上面就有物业的电话,“嗯。”
他按下号码,将手里的小天才手表靠近小圆圆的脸,“你说。”
小圆圆一时忘了自己是小幽灵,张口就说:“物业叔叔。”
“喂?”
“物业叔叔!”
“喂喂?怎么没人说话。”电话另一头的物业说。
小圆圆这时想起来她的声音没办法进电话里,她把电话推回给陈子墨,“哥哥你说。”
第十章
陈子墨以为是这里信号不好,拉着小圆圆往旁边走了好几步,见小圆圆不肯接电话,只好自己说,他张嘴想说话,却有种发不出声音的感觉,余光看到小圆圆焦急地看着小猫,深吸一口气,害怕和紧张让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喂?是物业吗?”
“是啊!小朋友,怎么啦?”
“我们在中央树林里,里面有一个大坑,有只小猫掉进去受伤了,麻烦叔叔过来帮忙救一下小猫。”陈子墨一口气说了一串话,他的手下意识地搓着衣服,好像有什么脏东西一样,小圆圆见状将自己两只手都握住陈子墨,安抚似地朝他笑笑。
陈子墨和陌生人说完这一整句长话,忽然觉得和别人说话好像也没有特别特别难。
“我们就来!小朋友你一个人吗?”物业说。
“还有我的朋友。”
“那你们俩不要乱走哈,我们马上就来了!”物业嘱咐说。
远处一直旁观的林振东看见两人打电话而自己的手机却没响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刚刚被迫跟着两个小孩走进了中央树林,中央树林里的树都是很早之前就在这生长着的,郁郁葱葱,有几条路可以通进树林里,偏偏这俩小孩走了一条几乎没开辟过的道路,小孩子走容易,他这大个子在这走老是被挡道,费劲地不得了,耽误了一些时间,一来到就看到两人打电话。
林振东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走上前,坐在原地远远地守着两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