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有沈大人在啊！
虽然这事儿沈大人也在场知道了，但他是皇上的心腹啊，况且，这所为人知晓的范围，已经非常非常小了。
沈大人他们必定是无事的，倒是这几个宫女太监，说不定要倒霉了......
当然，吕公公只顾自己，是不会在意底下的奴才的。
天耀帝听了吕公公的话，看向沈大老爷的目光顿时温和了许多，不仅仅是温和，甚至还带了几分感激和感动。
沈爱卿是真的忠心耿耿呀！
对他说“保重龙体”的不知多少，可唯独沈爱卿才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好呀......
他不但第一时间控制了局势，请太医的时候也没有只叫张太医一个。
这就非常用心了。
虽说平日里自己的身体基本上是由张太医负责的、旁人只是辅助。但是，在自己昏迷过去人事不省的时候，谁知道张太医会不会生出什么异心来？谁知道张太医会不会从中动什么手脚？
沈爱卿让他妻子乔装改扮而来，一则这消息他们两口子必定会守口如瓶，二则，容太医与张太医也可互相牵制，谁也不敢动手脚。
这不是为自己着想，是什么？
事实上，沈大老爷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要洗脱自己的嫌疑罢了。
皇上这一年多来越发疑心重，动辄疑神疑鬼，他早已敏锐的察觉了。
他昏迷不醒，自己倘若只叫了张太医来，回头他感觉哪里不舒服，未必不会疑心自己与张太医如何如何算计他。
看他昏迷这种事儿又不能外传轻易传出去，也就只好把自己的夫人叫来了。
所幸，他只是一时情绪激荡受不住昏迷过去而已，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病情。
“沈爱卿对朕忠心耿耿，朕一直都清楚。朝堂中有沈爱卿在，朕甚是欣慰呀，这也是大秦的福气！今日起，沈爱卿能者多劳，便多替朕处置处置那些琐事吧！”
天耀帝冲沈大老爷笑得很是和气，当下又命吕公公取了一枚田黄石的私章赐给他。
沈大老爷叩首谢恩，心中颇为复杂。
他这是......因祸得福吗？
皇上身体摆明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处理政务，这是要让自己替他分忧？
然而说实话，这种福气，他真的并不怎么想要。
只是当着天耀帝，又是在眼下这种状况下，他也并不敢轻易拒绝。
沈大老爷出宫的时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这嫡庶之争的浑水，自己算是彻底的撇开了。
皇上即便是迁怒，也迁不到自己身上来了。
休养了三四日，天耀帝突然大发雷霆，找借口将萧景淮和萧景业都训斥了一顿，将两边的人都罚了几个，竟是一副各打五十大板的态度。
萧景淮和萧景业各自心中一凛，不敢再继续闹腾了。
双方很快偃旗息鼓，此事暂且告一段落。
对这个结果，两人心底却是很不服气的，也各有失望，都觉得父皇偏心眼儿偏向了对方。
第559章 他是真的怕
萧景淮和萧景业两人心中明白，天耀帝也明白，朝臣们同样明白，这件事儿既然已经起了头，就不可能会结束！
一定得分出个结果来不可！
即便她们的父皇这会儿叫停，又有什么用呢？
这是他们的宿命，注定了，最后的赢家只有一个。
天耀帝何尝不知？因此心中更加憋屈愤怒，也更加无能为力！如果、如果再多几个儿子多好......
再多几个儿子，他们兄弟之间也不至于搞得这般势不两立，即便有争斗，也不至于你死我活，即便最后只有一人继承了江山，其他的也能安安稳稳的活下来......
可现在这种状况，天耀帝是真的有些头疼、不安。
他是真的怕......
这事儿暂时消停下来，萧景裕也没在意，嘲讽笑了笑便撂开了，并没有进一步推波助澜。
没有这个必要，有些事儿，撒下一把种子便足够了，后续的发展，他必定是不会失望的。
一时做的太过，反倒会令人起疑。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焕然一新的沈府中，虽然人没有以前多了，但沈良薇住着却更自在了许多，一家子轻松愉快，将过往尽数摒弃。
节前沈大夫人和沈大老爷特意带着兄妹俩去了一趟二房、三房和老太太住的地方，去给老太太送节礼。
这是之前便知道要面对的问题，沈老太太即便再有不是，那也是嫡母，抚养了沈大老爷也是实情。
她恶毒、没安好心是真的，沈大老爷该尽的那一份义务也要尽同样是真的。
沈良薇和沈弘询心下不约而同暗想，幸亏老太太心肠恶毒坏事做绝，如此，自家只需要尽该尽的一份便足够了，即便有什么争执，也没人会说自己的不是。
至于二房、三房，那是想都不用想！
这是头一遭过去，沈良薇兄妹也得走个过场，往后年节，他们兄妹便可不必再去。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大房众人上门的时候，依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点儿目瞪口呆。
还隔着院子门呢，便听到沈二夫人和沈三夫人妯娌俩在对骂吵架，口中各种污言秽语的辱骂，与那撒泼打滚的市井泼妇没有什么两样！
隐约听去，全是鸡毛蒜皮的家务小事儿，如果要简单扼要的归根结底总结一下，那就是一个字：钱。
二房、三房那两位顶梁柱原本便不是有多少本事的，一下子离了大房，哪里还像样？
这妯娌两个都不傻，都知道往后自家的日子必定会越发艰难，这手里的银子可务必得抓紧了，谁也不肯拿出银子养家，推三阻四、相互拆台。
从前还没分家前，都争着管家，这会儿谁都不肯管，毕竟，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
便是沈老太太也不太管得住她们，气急败坏了骂一场，但是过后了仍然照旧，妯娌俩该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这一阵子下来可没有一天消停的，天天都这么热闹。
沈大夫人听得几句便大皱眉头，忍不住看了沈良薇兄妹俩一眼，有些后悔带他们来。
第560章 人少，更显得寂寥
海棠上前敲门，里边半响才开，看见是他们，脸色全都变了。
沈二夫人冷笑，阴毒的目光扫过他们，扬长而去。
沈三夫人则皮笑肉不笑，不酸不凉的嘲讽。
沈家大房众人倒是淡定，早就知道她们这些人是什么德性，没有一个把她们的态度放在心上的。
沈三夫人见状，便冷笑着也悻悻然走开了。
沈良薇扫了一眼，打量这院子，原本就半新不旧，加上主人根本无心打理，更透着一股子衰败味道。
下人也只剩下三四个干活儿，其他的想必都被他们给卖掉了。
人少，就更显寂寥。
沈大老爷领着他们去正屋送节礼和银子。
沈老夫人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在沈府时候养尊处优的样子？她头发花白了许多，脸上的褶子似乎也变多、变深了，身上穿的倒仍旧是好衣裳，只是，在这透着沉闷的屋子里，整个人却显得暮霭沉沉、行将就木似的颓丧。
常嬷嬷果然已经不见了，她身边伺候的是另外一位青嬷嬷。
沈良薇等众人见状，无不心中吃了一惊。
沈良薇吃惊之余却是暗暗称意，报应......这一世，她终于亲眼看到了她的报应！
沈老夫人本来仿佛有气无力似的瘫靠在榻上，听见动静抬眼看去，看见是他们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坐直了身体，恶狠狠冲沈大老爷冷笑：“你还有脸来？你们来干什么？一个个全是没良心的白眼狼！滚啊，给我滚！”
沈大老爷命人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淡淡道：“这是该送的节礼，既送到了，我们这就走。”
沈老夫人一滞，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无力感。
她眼神依旧阴狠，瞪着沈大老爷恨不得窜出条毒蛇来将他撕咬了。
时至今日，双方早已撕破脸，哪里需要再装模作样留什么情面？
沈老夫人努努嘴，冲青嬷嬷道：“去把那些东西拿过来。”
沈大老爷和沈大夫人心中均自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原来......他们曾经敬重的长辈，竟是这般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嘴脸吗？
沈大老爷暗暗自嘲，也难怪，沈家自诩言情书网，但从他的祖父辈起就已经凋零没落，从祖父辈起就已经没有人在朝中为官。
试问，这样的家庭，能娶到的当家主母，又会是多好的人家呢？沈老太太这般本性，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沈老夫人毫不客气的叫青嬷嬷拆开那些礼物，吃的她压根就没多看一眼，看那衣裳料子，皱了皱眉，再看银票只有一百两，便怒火万丈。
“老大！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就这么点儿银子，够做什么！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沈老夫人重重拍桌怒吼。
沈大老爷语气平静：“一百两银子不少了，许多人家一年也花费不着一百两。我便是朝廷命官，俸禄也就那么些，凭说到谁跟前，这份银子也足够了。”
“呵，你挣不来，那么容氏呢？她还能没银子？”沈老夫人冷笑。
沈大夫人恶心她这种做派恶心的简直想要吐了。
第561章 到时哭都哭不出来
沈大夫人恶心她这种做派恶心的简直想要吐了。
从前沈老夫人在他们面前尚且还顾及两分体面不曾撕破脸的话，那么今日她是真的一点儿脸皮都不要了。
饶是自己与这位嫡母已经泾渭分明的划分了界限，听到她这话，沈大老爷依然觉得有点儿脸红和难堪，在妻儿面前，这种感觉真是一点儿也不好。
“那是容氏自己的银子，容氏自己做主。”
沈大夫人笑笑：“老夫人，我那么点儿还不够买药材呢，可没有多余的了，总之，就这么些，你要是嫌少那也没法子。不如，老夫人仍旧回我们府上去？保证好好的赡养老夫人，绝对不会叫老夫人受半点儿委屈。”
沈老夫人冷笑，瞪沈大夫人哼了一声，“你们那府上，我可不敢去！”
沈家那府上，她自然不可能去的，她还想多活几年呢。真要是去了，谁知道容氏会不会对她动什么手脚下药什么的？
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沈大夫人双手一摊：“那可就没法子了，我们要赡养，你不乐意，这银子分明足够，你却嫌少。我倒是想问问，不知二房、三房给您多少银子呢？”
“你给我闭嘴！”沈老夫人恼羞成怒瞪沈大夫人。
沈大夫人这话可是戳中了她的心肝肺，她岂能不恼？
要知道自打搬过来这小院子住之后，二房、三房为了银子的事儿就没少吵闹折腾过，尤其是那两个儿媳妇，每天不吵上几回这一天根本过不去。
沈老夫人为这个糟心透了也烦透了，哪里还禁得住沈大夫人提及？
可她这么一喝斥沈大夫人，沈大老爷、沈良薇他们便不高兴了。
沈弘询轻嗤：“爹、娘，我们走吧。”
沈良薇也道：“是啊，横竖该做的咱们都做了，旁人满意不满意咱们也管不着。”
沈大老爷看了沈老夫人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更没理会从身后传来的她气急败坏的喝骂怒骂，与沈大夫人等赶紧离开了。
上了马车，沈大夫人看了一双儿女一眼，便说道：“这以后你们俩都不必过来了。”
沈良薇笑道：“爹娘也一样，逢年过节打发管家走一趟便是。”
老太太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有脸骂人？呵，也就仗着所谓的“嫡母”的那点儿身份压一压罢了，然而也要让人买账啊。
便是不买她的账，她又如何？
也不过是纸老虎外中强干，在这跳脚嚎两声罢了......
很快便到了中秋。
用过晚饭，沈良薇陪着父母和兄长一块儿赏月，想到萧景裕，没来由的便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不知他什么时候会来......
今日这等日子，他是该进宫赴宴的吧？
只是，人家那才是团团圆圆、整整齐齐的血脉至亲一家子，而他却只有孤零零一个，看在眼中，心中不知会是何等滋味......
不多会儿，沈弘询出门会友去了，沈良薇下意识的暗暗松了口气，便也顺势含笑起身回了自个的院子。
第562章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沈大老爷看了一眼女儿离开的背影，轻声笑叹：“女大不中留啊，转眼间，薇儿也这般大了！”
萧景裕今晚会带沈良薇出去走走，沈大老爷夫妇俩自然是知晓的，萧景裕这一点上做得倒是颇为合乎两人的意思，勾搭他们闺女前、还知道先跟他们做父母的打个招呼。
沈大夫人笑道：“老爷还别说，咱们薇丫头倒是有些福气呢，战王殿下我是越看越觉满意，薇丫头跟着他，将来无论如何，他必定会保护好薇丫头，不会叫她委屈了。”
沈大老爷闻言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认同的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总算是有件靠谱的事儿，咱们也可放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皇上那身体，说真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垮下来了。
病来如山倒，那是真的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倒的。
上回他突然昏厥，沈大夫人替他诊脉的时候便察觉了，他的身体状态并不好，加上又非要强撑着在朝臣们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不肯放权好生休养，就更糟糕。
万一哪天再出点儿什么事，谁都不敢确定。
那两位皇子，如今也是斗得水深火热、你死我活，但夫妻俩私下里说起的时候，也都说不好，这两位皇子究竟谁的胜算会大些。
但可预见的是，一场动乱是少不了的，区别只在于这场动乱是大是小。
沈大老爷如今虽更得天耀帝信任看重，知晓的自然也比旁人更多些。
越是如此，也越有些胆颤心惊，行事越发谨慎小心，不敢越雷池半步。
凌霄院房间里，沈良薇面上淡定平静，心里的小人却不知道第几次扭头朝外边看去了。
她说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将春樱、夏和她们都打发出去了。
“薇儿！”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笑意自身后传来，沈良薇一回头，便对上一双深邃带笑的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