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话音未落,一个臭鸡蛋“啪!”的不知道从哪里朝公堂中扔了过去,打在他面前的长案上。
“狗官!当官不为民做主,对得起头上的青天吗?你不配坐在这大堂之上!”
一声激烈的怒吼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容后再审,难不成是想杀人灭口!”
“对,就是想杀人灭口!”
“不要脸!”
“大秦竟至如此地步了吗!”
“......”
顺天府尹又气又急,惊堂木拍得啪啪响,气急败坏厉声呵斥:“闭嘴!嚷嚷什么,想造反不成!”
臭鸡蛋接二连三的砸了过去,甚至一枚还砸到了顺天府尹的脑门上,惊得他“啊!”的叫了起来狼狈擦拭,手忙脚乱,哪里还顾得旁人。
百姓们哄堂大笑,越发鼓噪,手中什么都朝堂上扔过去,义愤填膺。
顺天府尹又气又急,师爷急忙喝命差役们驱赶人群。
人群见状倒是一哄而散。
但是,事已至此,此案是肯定要接着往下审的。
如果这种时候杜鹃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顺天府尹肯定会被御史们狠狠弹劾,乌纱帽不保。
孟国公府同样脱不了嫌疑。
顺天府尹气急败坏暂且将杜鹃收押,急急忙忙上报刑部,贴了公告表示眼下情况未明,故而暂时退堂,但是很快就会贴告示告知下次审案的时间,此案必定会秉公处理......
无论是为了他自己的乌纱帽还是为了给孟国公府一个交代,他都必须要这么说。
刑部那边接到消息也很意外。
但很快就义正言辞、公正严明的下了指示,跟孟国公府知会一声,后日公开审案。
因为此案涉及孟国公府世子,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顺天府衙门能够管的了的了。
杜鹃也很快就被移交刑部。
顺天府尹这下子一口气算是松下来了。
孟国公府快要气疯!
孟国公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成日里胡闹的,但千亩地一棵苗,他哪里舍得多下苦功夫去管教他?
他要管教,夫人必定又哭哭啼啼,且从前老母亲还在的时候,更是心肝肉的护着。如今长大,他想要管也管不动了啊。
第752章 没有害怕,只有愤怒
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权贵之家谁家没有点儿这种打擦边球的事儿啊?只要不闹出大事儿来,便是皇上都不会怪罪,旁人——又有谁能管的着?
可是,如果真的闹出人命来,并且与强抢民女掺和在一起,那就不是简单能完了。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别的?你现在跟我老实说清楚!”孟国公声色俱厉质问。
这事儿闹出来,其实孟淳并没有觉得慌张,怕什么啊,什么谋害人命、什么强抢民女,谁有证据啊?
杜鹃那小贱人说是便是吗?分明就是那小贱人陷害自己!
张口就来的事儿谁还不会说啊!
孟淳听到被杜鹃告了,没有害怕,只有愤怒。
老爹质问的话他也压根就没有听进去,想也没想就摇头,信誓旦旦的表示没有别的事了!就算这件事,也不是他干的。
杜鹃那小贱人竟敢污蔑他,竟敢跟国公府作对,一定要狠狠的教训她、给她点颜色看看!
孟国公府再三的问,见他毫不犹豫否认,也就放了心。
到底没好气将他数落教训了一番,这才让他离去。
孟淳越想越怒。
这杜鹃小贱人,两年前他弄回府中,这贱人却是一副泼辣倔脾气,寻死觅活不肯从了他。
要说这人就是犯贱,杜鹃不是清高,是真的恨他,豁出去不顾一切的恨他,真的宁可毁灭也不肯屈从他。
她的恨意那么明显而直白,孟淳丝毫不怀疑她的恨是真的恨。
但他就是心血来潮,企图征服她、软化她。
于是,一向来对女人心狠手辣什么下作手段都用过的孟淳居然没有对杜鹃用强,反而是采取怀柔手段,温柔小意、百般讨好。
杜鹃被囚禁在国公府后院偏颇花园里单门独户的院子里,与孟淳对抗了足足两年。
两年下来,杜鹃没有丝毫软化,孟淳又气又恨又不甘心半途放弃,更不甘心没面子拿不下杜鹃,仍然没有拿她怎么样。
但是显而易见的,他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某天夜里,有黑衣人飘然而至,问杜鹃想不想报仇?
杜鹃想,做梦都想!
无论要她付出什么,只要能报仇,她都愿意。
于是,她的态度微微软化了下来,仿佛被孟淳感动,半推半就从了他。
去寺庙进香,也是她想要去。
孟淳得意洋洋,正享受着胜利的果实,自我陶醉自己的魅力可真是了不得呢!原本那么泼辣的小辣椒,心硬得哦,跟石头似的,结果呢?
结果还不是让自己给感动了!
孟淳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杜鹃转头就给了他狠狠一刀......
他气得牙根痒痒,不把这贱人碎尸万段不能解心头之恨!
都过去两年的事儿了,那个穷酸秀才只怕尸骨都化为泥土了,谁能查得出什么?
至于杜鹃本人的话,可信吗?
他说不可信,就是不可信!
那贱人是诬陷!
现任的刑部尚书乃是邕王妃的父亲,孟国公自然不能放心让杜鹃关在刑部大牢里?
第753章 很有这种可能
于是,孟国公奏请圣上,哭诉呈情,请圣上还自家清白,请大理寺一同审理此案。
玉贵妃自然也向着娘家侄儿的,也向天耀帝求情。
天耀帝烦得额头青筋乱跳,头又有些晕乎乎发沉起来,这一个个的,到底是怎么了?
景淮那儿才刚出事儿,闹出了人命,不是他的错最后也变成了他的错,根本就讲不清楚道理。
现在好了,那边风头才刚过去,这厢孟国公府又出事儿了。
孟淳是萧景业的嫡亲表弟,天耀帝不能不怀疑,这件事到底会不会是伏皇后和萧景淮干的?
他们这么做,其实针对的不是孟国公府和孟淳,其实是萧景业?
很有这种可能。
而假如他猜测的没有错的话,那么,皇后母子到底是几个意思?是自己身上不干净了也见不得别人干净、但是偏偏在景业身上找不到什么错处所以将目光盯上了孟国公府?
还是说,景淮之前那事儿,是景业故意陷害的?景淮气不过,因此施以报复?
这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颐和长公主被软禁在寺庙之中,与世隔绝,绝对没有人胆敢胡乱将外边的这种消息告诉她。除非有意为之。
且即便她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那地方,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她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真相到底是什么?
天耀帝想着想着,自己也稀里糊涂的起来,并且越想越糊涂。
仿佛怎么想都有道理、怎么想都觉得是,又觉得不是。
这令他脑袋一片混乱,混乱得眩晕,眩晕得恶心想吐、气息仿佛都不正常了......
又气又急又怒的天耀帝不敢再想,强令自己回过神来,他最后恶狠狠的想,这两个东西都不是东西,太可恶了!
他知道他们在争什么。
他这个父皇还没死呢,他们就这么着急?
他们真的以为,把对方斗倒了,这个位置就一定是他们的了?笑话!
天耀帝想到那尚在襁褓中的白白胖胖、软嫩可人,会用单纯干净的目光看他、冲他咧开嘴笑的小儿子,心中的浮躁烦躁这才渐渐压了下去。
他还有一个儿子,没错,还有一个儿子呢......
天耀帝暗自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两个最后能斗到什么地步!
对于玉贵妃和孟国公的要求,天耀帝痛快的准了。
孟国公谢恩,出了宫便急急忙忙直奔大理寺。
请大理寺派人前去刑部,与刑部众人一块儿看守嫌犯。
总之,杜鹃那个满嘴胡言乱语的贱人绝对不能单独放在刑部,不然那还了得?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引导她说什么?
但是,孟国公府此举,落在旁人眼中,那就是做贼心虚、是欲盖弥彰......
因为这案子已经传开,足够劲爆吸人眼球,并且已经不是简单的民女苦主状告横行霸道的纨绔贵族公子了。从杜鹃被转移到刑部大牢、而孟国公府又不相信刑部众人,令大理寺横插一脚的时候开始,这个案子就隐隐变成了邕王和齐王的对战。
第754章 沸沸扬扬
且看看两人谁的本事更大一些。
这件事到处传的沸沸扬扬。
沈良薇知道的时候心中一凛,有些吃惊。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也有这么一回事儿,但是不是现在,而是大概两三年之后。
也是这位杜鹃姑娘,从孟国公府逃了出来,愤怒上堂告状。
当时,萧景淮已经登基为帝,萧景业一党已经败落。
横空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案子,对萧景淮一系来说简直就是瞌睡送来了个枕头。
在萧景淮的暗示下,这个案子在审理过程中自然是针对孟国公世子的。
况且,杜鹃手里是真的有证据,足以将孟国公世子致死的证据。
孟国公世子被斩首,孟国公悲痛欲绝当即病倒,然而牵出萝卜带出泥,还不等他病好,便又查出许多孟国公做下的恶事,更牵扯到了萧景业和他一党之人。
借着这件事,萧景淮几乎将萧景业的势力灭了大半。同时将萧景业降爵罚奉,勒令闭门思过。
萧景业元气大伤,再也无力还击。
这一次,不知为何这件事提前了。
萧景业只怕不会倒这样的霉,因为天耀帝不会同意。
可孟国公府,注定要垮......
这样一件案子,到了这地步,捂是不可能捂得住的,很快,便公开审讯。
上堂这日,刑部大堂外挤满了乌压压的观审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刑部右侍郎主审,刑部尚书、左侍郎、大理寺少卿、顺天府伊陪审,孟国公也来了,冷着脸坐在大堂之上。
他要亲自看看,这不要脸的小小女子究竟是何方人物,竟敢如此污蔑他的儿子!
杜鹃被带上来,除了脸色有些憔悴之外,精神倒是还不错,身上也没有显得有什么狼狈。
显然,在各方势力的角逐之下,没有人敢对她有什么动作,她在刑部大牢里待的这两天没有遭罪。
百姓们看见她出来,越发鼓噪起来。
惊堂木拍了好几下,衙役呼喝出动,好容易才弹压下了。
杜鹃跪在堂上,孟国公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上,冷厉的目光刀子似的,恨不得将她割成碎片。
惊堂木啪啪拍起,刑部右侍郎绷着脸,在堂上堂下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开始了例行问话。
杜鹃显然从没经历过这种场合,也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不是多大胆子的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姑,跪在大堂上,此刻早已瑟瑟发抖,脸色发白,回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害怕极了。
如果不是那刻骨铭心的恨意支撑着,只怕此刻她早已害怕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说,孟国公府世子两年前将你抢入府中,并且害死了你的未婚夫,可有证据?”
杜鹃哭了起来,“我、我未婚夫阻拦,被他们活活打死,后来我便被他们带走了,后来的事我并不知道,又上哪里去寻证据?孟国公府中我住的那个院子在国公府后花园里,叫、叫凝幽居。”
“简直一派胡言!”
第755章 窃窃私语
孟国公冷笑:“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没有证据的话,你也敢任意往我儿身上栽?孟国公府花园中的确有一处院落叫凝幽居,可即便你知道这所院子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去过孟国公府的人不知多少,知道孟国公府花园中有这么一处院落的更不知多少,呵,你这话,是谁教你说的?公堂之上,还不快些招出来!”
“你说我儿将你禁锢府中两年,这倒奇了,既然被禁锢了两年,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若真是禁锢你有那本事能逃得掉吗!简直荒唐!”
众围观百姓们听了这话,倒是不少人窃窃私语点头。
虽然孟国公这颐指气使、气势汹汹的架势让人很反感,但他这番话......倒也不能说错。
杜鹃道:“我没撒谎,这些话也没人教我。至于我为何能逃了出来,是因为这两年我抵死不从,最近突然想到,倘若我不从了世子,只怕一辈子也没法离开那个牢笼、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沉冤得雪,所以,我便假装被他驯服委身于他、讨好他,令他得意之下放松了警惕,这才能得机会逃了出来......”
“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求大人明察!”
杜鹃又看了孟国公一眼,红着脸大着胆子颤声道:“我、我没有撒谎,我、我特意看了记了的,世子爷左腿大腿根部有一块拇指大小的棕色胎记......”
围观百姓们发出一阵哄笑,堂上众人也忍不住咳嗽的咳嗽、捂嘴的捂嘴、耸肩的耸肩。
孟国公府气得额头青筋乱跳,又羞又怒,恶狠狠瞪杜鹃,“你这贱婢,当真不要脸!你本是府中侍妾,不得宠便怀恨在心,竟如此编排污蔑,其心可诛!”
孟国公当场掐死杜鹃的心都有了。
当众说出他儿子这般隐私的事儿,这贱婢真是丝毫不知廉耻!无论这案子审到最后结果如何,他儿子都要成为笑话了!
杜鹃颤抖着红着脸低着头,却是咬牙道:“国公爷您位高权重,我不过一个小小民女,没什么敢与您争,可今日既是当堂审讯,为何不见被告?”
刑部尚书咳了咳,淡淡道:“这倒是我们疏忽了,的确不该有此疏漏。来人啊,这就上孟国公府将孟国公世子好生请来。”
孟国公怒视徐尚书。
徐尚书笑笑:“这是规矩,国公爷想来也能理解的吧?”
孟国公铁青着脸冷笑。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还能说什么?他说不让人去找他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