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不敢轻举妄动,心里七上八下,难以接受眼前此景。
等贾维斯抖着湿漉漉的毛发出走来的时候,罗莎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他眯着眼睛走到她面前时,又举着那没用的“武器”,一脸警惕。
贾维斯无视她的举动,跳到沙发上,正襟危坐,狗脸漠然,“谈谈?”
沉浸在震惊中难以回神得罗莎并没有想谈谈的打算,但她也十分好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故作镇定的开了口,“谈什么?”
“谈谈你怎么能听懂我说话,谈谈我的来意。”
罗莎的表情就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思:如同听了狗屁一般。
贾维斯无奈的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不耐烦的解释,“不管你那猪脑子能不能接受,我只说一遍。”
“我叫贾维斯并不是你死去的丈夫戴维斯变得,我和他朋友家的狗,我的主人因为要去外地工作,所以就将我交给戴维斯饲养,但他把我送到店门口,接到了一通电话,就又匆匆离开,后来就……”
尽管是在心里练习过无数遍的话术,贾维斯说完也是口干舌燥,舌头不由之主的伸了出来“哈哈哈哈”喘了起来。
罗莎不知何时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他的身边,趁其不备冲着后脑用尽全力扇了过去。
贾维斯被突如其来的力道袭击,脑袋前倾差点跌倒地上。
那力道加惯性,让嘴巴同时被闭合,吐出的舌头被牙齿唠唠咬住,让他痛苦不已。
而施暴者并没有以示歉意,坐这里那里自言自语,“看来很痛,真的不是梦啊。”
狗脸因为疼痛都有些扭曲,站在沙发上,前爪不停悬踢,时不时的挠着自己的脸颊,听着是哀嚎不断,但实则是对罗莎的破口大骂。
罗莎实在是有些抱歉,不管她信不信贾维斯的那番言论,她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她扶正贾维斯的狗头,用蛮力掰开狗嘴,并有献血只流,好在舌头柔软度高,位置好,只是边缘处被割破了一个小口子渗出一些血丝,并无大碍。
听完罗莎的诊断,贾维斯半信半疑,但还处于怒火中烧,语气依旧暴躁,“你有病啊!那么大力想杀了我吗?”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梦而已。”
“那你怎么不打你自己?”
“我怕疼。”罗莎的解释很是苍白但很有力,让贾维斯只能无奈叹气。
“所以你相信我说的了?”因为舌头疼痛,他只能伸出舌头,口齿不清的问道。
罗莎摇了摇,“不相信。”
看着狗眼全白,她感觉那狗没被她打死也快被她气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相信?”贾维斯真的是没有了任何耐心。
“你的话落洞百出。”
“第一,你是他哪个朋友家的狗?。”
“第二,你作为狗怎么可能知道我家的情况和地址。”
“第三,戴维斯从来没说过要收养一只狗。”
罗莎觉得自己逻辑满分,言语犀利,一定打的狗措爪不及。
“第一,我是罗特家的狗,罗特是谁不用我给你介绍。”
“第二,既然我是罗特家的狗,当然会知道你家的情况和地址。”
“第三,戴维斯收养我的原因是要把我送给你和未出生的宝宝,所以他可能并不想让你提前知道。”
贾维斯异常平静的逐条应对,让罗莎无言以对。
罗特她当然知道,那是戴维斯的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罗莎大学生的时候就见过他,他也是唯一知道她嫁给戴维斯的人。
戴维斯和罗特十分要好,所有的事都会告诉罗特,罗特亦然。
罗特有只金毛,她也知道,那狗小的时候她见过的,只是不知道名字罢了。
前不久戴维斯说要出去喝酒是为了给罗特践行,她那时以为是借口,现在看来是事实了。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戴维斯还会为他们的孩子准备礼物,一点属实出乎罗莎的意料。
良久后,她没有再纠结刚刚的问题,又提出了新的问题,“那谈谈我怎么能听懂你说话的吧?”
贾维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跳下了沙发,走到房门前,将其大敞四开。
凉意瞬间冲进室内,然后调皮的钻进罗莎的衣襟里寻求温暖。
枯叶和梧桐树一共起舞,毫无美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这是干嘛?”罗莎不满的说道。
贾维斯却“嘘”了一声,呵斥住她,周遭除了风引发的一系列乐曲,并无其他噪音。
“这天真的是冷的要死。”
“谁说不是呢,咱们又不是大雁没有南飞的娇贵,谁让咱们只是麻雀,冻死也不可惜。”
“唉,这就是平凡人的境遇。这家的女主人哪去了?怎么不往院子里撒米粒了?”
“你没听说吗?她男人死了,好可怜啊,还有一个没出生的孩子呢。”
“唉,果然麻雀就算飞上枝头也难成凤凰啊。”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渐渐消失,贾维斯转过头来,却看到沙发痛苦不堪的罗莎。
沙发却不明液体染湿,冷气十足的室内,她却满头大汗,慢慢不再挣扎陷入了昏迷。
第3章 故事的第三章
黑夜成了月明全了星辉,却也渲凄惨染悲凉。
麻雀的闲谈声,金毛的身影,高傲的贵妇,满室的狼藉,凄处的墓地,阴凉的太平间,这真切的一幕幕,如同幻灯片被不停切换,直至清晰的疼痛让罗莎睁开了双眼。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环境里,检测仪器的声音和腹部如被碾压过的阵痛都在提醒着罗莎她身在何地。
手慢慢的滑倒腹部,高挺的小山变成了平原。
罗莎惊慌不已,“孩子!”
她忍着疼痛,手慢脚乱的想冲出病房,然而手上医疗器械的束缚怎么样都挣脱不掉,与其同时房门被开启。
“罗莎女士,你应该好好休息。”清冷的女声唤醒了罗莎的理智。
她转身看向床尾处,身穿白大褂,双手揣兜,白皙的脸蛋上却是无比冷漠的表情。
对方平时总是叫她“戴维斯太太”,如今看来消息传的很快。
“洛丽塔医生,我的孩子呢?”罗莎的眼睛里除了盈盈的泪水更多的是恳切。
“她很好,在做常规检查,一会护士就会把她送到你的身边。”洛丽塔回答道。
罗莎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病床上,轻声说道,“这几个月谢谢你。”
洛丽塔耸了耸肩,表示着她的无所谓,“你不后悔就好。”
“事已至此,谈何后悔。”罗莎无奈一笑。
洛丽塔没有再逗留的打算,准备离开时,又被罗莎叫住。
“那面来人了吗?”
洛丽塔点点头,“管家来的,看了一眼就走了,并让我告诉你:自力更生。”
洛丽塔离开后,罗莎紧绷的情绪慢慢的松懈下来,夜色黯然,好在月亮终于摆脱了云层,露出了朦胧的光晕。
不久后,病房门被再次打开,护士推着婴儿床走了进来,然后一团粉色被她抱在手里,走到病床边,把柔软的小粉团放进罗莎怀里。
声音柔和万分,“恭喜您太太,是位健康的小公主。”
罗莎的神经再次绷紧,她看着怀里那张皱皱的小脸,觉得不可思议。
“她什么时候出生的?”她忍着哭意,声音有些颤抖。
“今天晚上的八点零八分。”护士耐心的回答着。
随后护士又交代了罗莎应该注意的事项,便离开了病房。
病床上罗莎抱着怀里的孩子,泪水模糊了双眼,不一会便打湿她的脸庞。
她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婴儿的脸颊,看着那张小嘴努来努去,可爱至极。
“丽娜,我的小丽娜。”罗莎低喃着。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般,扭动着自己的身子,算作回应。
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融化了罗莎防备的外壳,也坚固了她破碎的内心,从此她就是丽娜的母亲。
丽娜在罗莎怀里吃过母乳以后,睡的很安稳。
如今已是深夜,医院的走廊里只剩下照明的灯光依旧神采奕奕。
“吱”的一声,打破了周遭的静谧,罗莎的房门又被开启,从她的角度看去,却迟迟不见人影,不久后一抹金色映入眼帘。
尽管还是无法接受,但她也变得坦然,看着贾维斯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扬起脑袋眺望她的怀里。
“过来看吧。”罗莎小声地说。
贾维斯得到了应允,有些忐忑的靠近了罗莎和丽娜身边。
随着均匀的呼吸,小小的身躯,微微的一浮一沉。
贾维斯的尾巴摇晃不停,将他的脚爪搭在床边,靠的更近。
“你准备叫她什么?”
“丽娜。”
罗莎的话音刚落,贾维斯身子一僵,随后躲到了床下,罗莎有些茫然。
走廊里的脚步声,由低变高再变低直至消失不见。
贾维斯匍匐着从病床下探出身子,站起来,抖着自己看着昂贵的黄金毛发。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麻雀声能催生的,你可真的是不同寻常。”贾维斯看着丽娜,却是在吐槽着罗莎。
罗莎懒得理他,丢给他一个大白眼,“我是自然生产与麻雀无关。”
贾维斯一副“最好是”的表情,让罗莎气不打一出来却还是想和他讨论一下正经话题。
“我为什么会听懂你们说话?”
贾维斯敷衍道,“你不同寻常呗。”
丽娜被罗莎放回婴儿床上,床铺的高度贾维斯不能轻易够到。
“诶,我还没看够呢。”他四肢乱跳。
罗莎俯视着他正色道,“她要睡觉。”
贾维斯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小气。”
然后跳到了沙发上,才发现那里可以远远的看到丽娜熟睡的小脸,看了一会便收回留恋的视线。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神的礼物总是不期而遇。”
“我想可能是神觉得你可怜,所以给你一份特殊的礼物吧。”
贾维斯的解释让罗莎陷入了沉思,良久她才开口,“可怜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一个。”
“因为丽娜。”贾维斯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走到罗莎面前,神色庄严。
“被选中的是丽娜,不是你。”
罗莎浑身的毛孔都在竖起,她警惕的质问道,“所以你并不是罗特家的狗对吗?”
“也是也不是。”
“你小时候,你外婆救过的那只金毛你还记得吗?”
罗莎点了点头,“记得。”
“我就是它。”
夜晚的风声如嚎叫般被无限放大,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贝利与伊森的故事不仅拍成了罗莎最喜欢的电影,如今也照进了她的现实。
罗莎的外婆叫丽娜,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年轻时丈夫为了保卫国家死在了战场之上,她选择忠于一人,却是孤单半生。
丽娜是一名报社的记者,五十岁退休那天,她批完最后一篇稿件,晚上十点终于自己的工作生涯。
本以为日后是一名孤独伶仃的退休老太太却不料得来一份惊喜。
那是十二月份的蝴蝶市,被一场大雪覆盖这,街上空无一人,丽娜出来的时候想起来自己的手表拉在得办公室,把手里的纸箱放在门口,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再出来时一个纸箱变成了两个,一个里面装着丽娜的东西,一个里面装着睡熟的罗莎和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我的丈夫死了,我没有能力扶养这个孩子长大,如果可以摆脱你给她一个家。
丽娜握紧手里的纸张,没有任何犹豫抱起两个箱子就离开了报社。
从此她与罗莎相依为命,她没有选择当罗莎的妈妈,而是做她的外婆,如果当年没有意外,她的孩子现在也应该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吧。
丽娜托关系办了收养证明,以她最大的能力给予罗莎最好的照顾和教育。
罗莎五岁那年,丽娜把一直受了伤得得金毛带回了家,两口之家变成了三口之家。
罗莎十五岁那年金毛离开了她,罗莎二十岁那年丽娜离开了她,罗莎二十五岁这年戴维斯离开了她。
“偶然间我在戴维斯身上闻到了你的气味,我以为我盼望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我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回到你外婆的身边,却忘了她会离开这个世界。”
贾维斯站在窗前,背影里满是遗憾和无奈,罗莎走到他的身边,慢慢俯下身子,抚摸他的毛发。
温柔的安慰着他,“外婆走的很安详,她走之前还说可以见到你了呢。”
“如果你早上就这么告诉我,我早就相信你了。”她又补充道。
贾维斯斜着眼睛看向她,“为什么?你不会觉得我是戴维斯拿故事骗你?”
罗莎摇了摇头,“不会,故事我是给他讲过,但他不会记得,那都是我在他睡着的时候自言自语的。”
“主要是你早上说的话真的跟不可信,尤其是第三点。”
贾维斯回想罗莎所说的第三点,把自己送给她和未出生的宝宝,这一点有何不妥?他露出费解的表情。
罗莎坐会到床边解释道,“故事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我喜欢金毛。”语气平静却难以掩饰失落。
贾维斯陪着罗莎聊天,看着她渐渐闭上了双眼,又看看了丽娜,天亮之前他离开了病房。
此后的两天罗莎都在病房里静养,丽娜有时会被护士照顾,大多数都陪在她的身边。
而贾维斯都是在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潜入病房,逗一逗丽娜,然后陪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