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殿下,这段时间我们的族人们已经死伤过半,连日逃亡更是精疲力尽,若是再找不到出路,我们岂不是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松回脸色发白地轻声问道。
而作为羽族的主心骨,圣子汀白从容不迫地眯起一金一银的异瞳,比起慌乱的族人,汀白却仿佛要镇定理智许多。
他并不畏惧黑影。
这些年以来,他夜夜都被扭曲可怖的梦境所折磨,和那个一次次挽救他的存在早已经不在,对于汀白来说生亦无欢,死亦无苦。
很快追循着鲜活气息的黑影而来,几只浑身黑影缠绕着的鸟人扑腾着翅膀,摇摇欲坠地飞来,他们耷拉着脑袋,瞳孔无光,七窍流血的模样十分可怖,已经早已被黑影侵蚀殆尽。
羽族的族人们很快变得慌乱起来,试图慌不择路地逃跑,一片混乱之中,一个绿色长发的女人却被沦为牺牲品被无情地推了出去。
卓元收回还在颤抖的双手,毕竟只有鲜活的生命才可以暂时抵挡黑影的追捕,他为了自己活下来,只能推出去身侧的秋箐。
连日逃亡,身心俱疲的秋箐无力地扇动着翅膀,却已经逃不过那些黑影缠绕的鸟人的包围圈,她抬起眼睛费力地看向自己曾经的恋人,羽族的新皇蓟苍。
蓟苍却只顾抱着自己的新宠,却姹眼冷眼看着秋箐即将命丧黄泉,眼底却无半点怜悯或是焦炙,反而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只要秋箐死了,自己皇子妃的位置才会彻底地坐稳。
忽然一支葱蔚洇润的藤蔓横空飞来,让汀白眸色各异的金银异瞳,不敢置信地一缩。
第一百零二章
那几只浑身被黑影侵蚀的鸟人七窍流血, 瞳孔空洞,僵硬的面色却隐隐残遗着狰狞和痛苦之色,像是有些忌惮藤蔓的气息那般,受寄生黑影的指引, 扑腾着翅膀摇摇欲坠地飞远了。
秋箐的目光随着藤蔓的收回飞远, 那一抹莹碧的翠芒被尽拢掌心, 一个人类女人同时抬起头来, 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复杂意味看着她,这女人有着罕见的乌发黑眸, 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悸动让秋箐的心头一跳,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敛起背后的绿羽翅膀,降落到不远的地方。
秋箐却没有立即走近那个人类女人,只是犹豫迟疑地停在原地。
秋箐瞧见那人类女人被几只高大的雄性兽人围住, 几乎没接触过羽族外界的她,更是心生奇怪,暗自琢磨着这个陌生的人类女人为什么会出手救下自己。
“秋箐姐,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人类女人的表情带了几分忐忑不安, 她主动上前几步走了过来:“我是桑晚, 你还记得我吗?”
桑晚见秋箐没有认出自己,虽然心底五味陈杂却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早已经物是人非, 而芬里尔那种一眼认出自己才是不可思议的。
秋箐迷茫的眼神在听到桑晚这个名字后明显变得凝滞,随即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起来, 一下子捉住桑晚的双手:“你是小晚?可你不是很多年已经就……”
桑晚表情复杂地笑了笑, 尽量长话短说地解释了几句, 而就在两人谈话的期间,一道故作威压的声音却冷冷打断她们的叙旧。
“你身为人类,为什么会擅自闯入我们羽族的领域?刚才施展的那一手异能,为何又能短暂逼退黑影?”
一阵罡风吹散落叶和浮尘,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眼底满是探究和警惕,仔细打量着桑晚一行人,他背后的羽翅华丽,印着眼圈花纹的孔雀覆羽耀着虹彩光泽。
原来初见的骚包花孔雀,已经不再用轻浮掩藏自己对权柄的追求,他警戒的眼神却在望见秋箐的时候顿了顿。
“刚才为何那么不小心。”蓟苍皱起浓密的眉毛:“若是被黑影附身,会沦落成刚才那群不生不死的怪物,七天之后化为一滩血水,莫说我救不了你,便是大罗神仙都无可奈何。”
已经心灰意冷的秋箐偏过眼睛,疲倦委顿她无意再辩解什么。
桑晚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秋箐姐受气,冷笑一声:“你佳人在侧,哪里还注意得到秋箐姐是被卓元硬生生推出来当替死鬼的。”
被直呼其名的卓元显然是吓了一跳,仿佛没想明白这个人类女人为何认识自己,甚至还清楚他的名字。
而想着挑拨是非的却姹还没来得及开口,迎上一道凛冽凌厉的目光。
却姹慌张地抬头,四处张望便对上人类女人充满厌恨的眼神,女人的眼神犹如浸在冰河里的石块,墨如点漆的眸子犹如古井无波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头,竟让却姹不寒而栗,心底有些发毛。
桑晚当然还记得这两只鸟人,卓元和却姹。
最开始一个劲地劝秋箐不要收留自己,不仅对自己恶言相向,更是恶意地抢走她的玉石让她跌落神殿,才会被厌恶人类的汀白撞见,罚入虿盆。
若不是桑晚运气好碰见了墨曜,现在可能早已经是万蛇坑底的一具尸骸,和那些累累白骨堆垒在一起,连死都见不到阳光。
他们自诩是秋箐的朋友,如今一个为了自私求生,而推秋箐出去当替死鬼,一个则抢走秋箐的恋人,幸灾乐祸地盼着秋箐横死。
秋箐这些年被蓟苍的风流多情伤透了心,蓟苍却每次都拿着绝不再犯的由头祈求秋箐的原理,她只能一次次地强忍着心痛原谅蓟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