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韩季上下扫视了番两手空空的风黎道:“东西呢?”
呃…风黎就是睡不着出来溜达,顺便路过这的,身上哪能真带什么东西来。
不过刚才没过脑子就把话说出口了,现在说没有那不是自己戳穿自己?
她愣了片刻后灵机一动,伸手摸索着腰间位置,装作掏东西的样子。
好半天什么也没拿出来,她眉头便逐渐拧在一起,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道:“诶?我东西呢?怎么不见了?刚刚还在啊……”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站起来视察地面,似乎真的她丢了什么东西。
总之,演的好一出无中生有。
风黎找着找着找就开始往门外踱步,想趁机溜走。
韩季却道:“别演了。”
风黎闻言身子一怔,我这么逼真的演技都被你看出来了?
既然谎言被拆穿,那就干脆实话实说算了,我就是出于好奇才趴门缝的,你爱信不信吧。
她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全然没有底气,道:“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她便被韩季打断道:“其实你就是想来看看我对吧?”
风黎:“?”
“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谁还没有个情绪失控的时候……”
韩季说着干咳了声继续道:我承认我确实哭来着,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我现在没有再多想了。”
风黎:“??”
“不过,”韩季又道:“我哭了这件事,不许跟别人说,因为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承认的。”
风黎:“???”
你要是不说,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你哭来着,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她心里无语,表面却装作淡定从容,故作平和的笑道:“放心吧,我不是大嘴巴。”
韩季点点头,又沉声道:“其实你们没必要都找借口来我这,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但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都?”风黎又捕捉到关键字眼,问他道:“除了方知有,还有谁来了?”
韩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在后面的小柜子上拿来两个物件。
其中一个风黎是认识的,就是之前韩季在院子里摆弄的七巧板。
而另一个拳头大小的,四四方方的木盒,她其实从进门落座时就注意到了——毕竟就在她正前方的小柜子上明晃晃地摆着。
不过她只当是大户人家的什么昂贵古怪的摆件,并没有多想。
韩季左手拿着七巧板,右手拿着新物件,又坐回风黎对面的位置。
他把俩件物品放在桌子上,往前一推,展示给风黎看。
风黎见七巧板已经拼好了,眼中闪烁着些讶异。
还没等她开口说点什么,韩季就当着他的面,把拼好的木块都倒了出来。
一瞬间,这七巧板又凌乱无序了。
风黎抬眼看着他,不理解道:“可算拼好了,你怎么又给搞乱了?”
韩季没言语,把木框放平,低头认真的摆弄着形状各异的木块。
不一会儿,他就又拼好了七巧板,完完整整,严丝合缝。
“可以啊!”风黎道:“看来你已经掌握拼这个的技巧了。”
韩季略带羞愧的语气喃喃道:“清明法师,拿着这个在我面前拼了几十遍,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看明白了。”
风黎闻言脑子里莫名有画面了。
她想象着方珞突然造访,却什么话都不说,坐在桌子边就开始拼七巧板。
而韩季则是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方珞拼好又倒出来,又拼好又倒出来,来来回回的重复……
那场面,绝对给韩季看呆了。
风黎越想越好笑,从开始的忍俊不禁,到后来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
韩季:……
风黎注意到面前的韩季正茫然的注视着自己,她迅速收敛了笑容,干咳两声恢复正常。
接着她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新物件,问道:“这是什么?”
韩季眨了下眼回过神儿,把七巧板往旁边一推,拿起新物件给风黎介绍道:“机关匣子。”
他说着便手动给风黎展示这个新物件到底有何玄机。
方正的盒子上刻着凹凸不平的花纹。
只见韩季用手指轻轻按下盒子上方,表面中心处的球形凸起。
咔嚓一声,正上方的盖子脱落。
取而代之的是错综复杂的线路,像是缩小版的迷宫地图。
而刚刚韩季按下去的小球,正落入这迷宫之中。
风黎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盒子四周刻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花纹,而是整个浮在盒子表层的迷宫路线。
纵横交错,蜿蜒曲折。
韩季拨动小球,在迷宫中滑动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死路。
然后他耐心的原路返回换条路走,可惜又是死路。
等拨到彻底不知该怎么走了,韩季干脆把刚才脱落的盖子又合上了。
随后他双手拿起盒子,用力晃了晃。
只听哐铛哐铛一番声响后,那小球又回到盒子表面位置,恢复了原状。
韩季重复之前那样咔嚓一声按下去,盖子脱落,小球再次落入迷宫之中。
这次韩季没再拨弄,而是把盒子反转过来,给风黎看了看底部。
只见有一圆形小孔,不大不小刚好够小球嵌入,风黎至此对机关匣子的玄妙了然。
风黎啧了声道:“这得是什么脑子才能搞出这么个物件儿?”
韩季道:“清明法师。”
“他给你的?”风黎先是愕然,而后转念一想,也是,除了他,谁还能做出这么复杂的东西。
这可比那七巧板难破解多了。
韩季低头拨弄着机关匣子,堪堪道:“清明法师说,心乱的时候,就去做一些伤脑筋的事,当你费劲琢磨什么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专注,那样的话,就没精力再去乱想了。”
风黎:……
这倒确实像方珞能说出来的话。
风黎想起在韩府门口的时候,方珞当着众人的面,把韩老爷与灵的事情直言不讳的戳破。
那时的他面对韩季没有任何表示,倒是趁着大家都散了,悄无声息的来看他。
怎么?愧疚啊?
风黎心里唏嘘,方珞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冷淡,其实心里的小九九可真不少。
不过…他也会心乱吗?
因为什么事儿呢?
“风黎法师?”
韩季伸手在风黎面前晃了晃,她才堪堪回过神儿来,随即道:“怎么了?”
韩季:“……”
风黎有心不在焉,只道:“那什么…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嗯…好吧。”韩季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点头应承着。
风黎起身往外走,不成想刚一转身,她就在原地愣住了。
满满一竹筐莲蓬,碧绿硕大,细瞧上面还挂着些许露珠,明显是清晨刚摘回来的。
这筐莲蓬一直就在门后吗?
刚才自己是瞎了吗?
这么明显的大筐,进门都没注意到?
风黎越看这筐莲蓬越眼熟。
且先不说这么好的莲蓬,就说这装莲蓬的竹筐,那还是她亲自拿莲蓬换来的。
她与这筐朝夕相处数日,哪怕就一眼,她也能看出来。
风黎若有所思片刻,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叹了口气才缓缓转过头。
她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韩季,又用一种安慰的语气道:“温焯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就当他是放屁好了。”
韩季满脸茫然:“啊??”
风黎叹息,心想小孩子自尊心都比较强,还是别说太多安慰的话了。
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被温焯一筐莲蓬哄好了。
她在心里暗暗感叹,年轻就是好,不记仇。
风黎临走前又扫了眼门口那筐莲蓬,再次叹了口气,然后便夺门而出回自己屋去了。
韩季在原地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关门。
“不能再有人来了吧?”
他边自言自语边探头张望了下空旷的走廊,确认真的没有人在了,才彻底关上门。
第40章 见韩老爷
出去溜达溜达还真是有点作用,风黎终于是有些疲惫的困意了。
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只是刚迈进屋还没走两步,她就被绊了一个趔趄,辛亏反应快,只是虚晃几下并未摔倒。
待她站稳后,怒气一下就上来了,却在回头看清是什么东西后,愣了。
呃…又一筐莲蓬?
没错,就是一筐莲蓬绊的她。
不仅如此,她眼前这筐和韩季房间那筐如出一撤,明显是同一批。
唯一的不同就是,风黎屋里这筐看起来更满更嫩更硕大。
风黎不想也知道肯定是温焯刚刚来过。
她叹了口气,把莲蓬收好拖到墙边,若有所思片刻,她又给拖到门后的位置,以免再被绊倒。
等到终于挪好了筐,她才满意的点点头,回床上补觉去了。
许是心里老惦记着找韩老爷的事,风黎这一觉睡的既短暂,又不安稳,醒了后头也昏沉沉的。
她走到桌边喝了几杯茶,提了提神儿才踉踉跄跄的出门去。
四个人再次齐聚在小院子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风黎端倪着眼前这三个人,皆是无精打采的模样,便知道没休息好的不只是她自己。
“来吧,”风黎招呼众人道:“商量商量怎么找韩老爷。”
方芜叹道:“直接拜访是不可能了,韩老爷家宴都缺席,不会见客的。”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风黎若有所思道:“韩老爷住哪个院?”
方芜愕然道:“你想偷偷溜进韩老爷住屋?那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大不了就是被赶出去,”风黎有些破罐破摔道:“反正来这的目的是要审判,到时候找到韩老爷,解决了事情,还留在这干嘛?”
方珞冷冷道:“不行。”
方芜听言,也赶紧附和道:“对!不行!这方法不好!”
风黎哼道:“那你俩在这等着,我和温焯把韩老爷绑过来行了吧?”
方珞还是道:“不行。”
方芜依然附和道:“对!不行!咱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你们的行为,完全影响整个团队的形象,别整天想着暴力行事!”
方芜说这番话的时候,看似振振有词,实则惶恐的很,全程躲在方珞身后发言。
风黎无奈道:“那你们说怎么办?该找谁去见韩老爷?”
此时的温焯打了个哈欠,似乎才缓冲过来困意,与方珞异口同声道:“韩思凉。”
风黎表情一怔,心下恍然,对啊!韩季!现成的资源让她给忘了!
方芜迟疑道:“他不会又是很抗拒吧?”
“放心,”风黎笑道:“他这回绝对自愿帮忙!”
方芜抬眼看她道:“这么自信?”
风黎当然是自信了,她左看看温焯,右看看方珞,又回忆了下自己昨晚所见,韩季肯定得帮忙。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四人各怀心思轻车熟路的来到韩季屋门口,杵立屋前,却迟迟没有人敲门。
风黎斜睨了眼其他三人,心想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虚个什么劲儿?
不就是敲门嘛,都不来,我来,她心里念叨完,准备抬手敲门。
风黎扬起手,却在敲下的一瞬间,落了个空。
门被里面打开了。
韩季着实吓了一激灵,开门就看见四个人不声不响,齐刷刷地站在自己门口。
他对此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换谁谁都得懵。
风黎率先开口,笑眯眯道:“醒啦?”
韩季仍是没反应过来,表情就这么僵住。
风黎又道:“就这么站门口聊天合适吗?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韩季还是僵着,方芜却忙道:“那个…咱这么多人…就别去人家屋里了,要不…要不带他去小院子…宽敞…方便说话……”
风黎闻言皱了皱眉,正想问为什么,旁边的两人先开口了。
温焯道:“同意。”
方珞道:“嗯。”
呃…随便吧,反正在哪都一样,风黎愣是把疑问给憋了回去。
温焯勾着韩季的脖子,就把他从门里捞了出来。
韩季直到跟着四人来到了小院子,仍旧是处于茫然中,甚至以为自己做梦呢。
五个人站定后,缄默不语,面面相觑。
风黎直截了当道:“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见你父亲?”
韩季可算回了神儿,就着风黎的提问,又结合昨晚韩府门口的经历和他们今天的行为,大体才明白他们这是要干嘛,但又有点云里雾里。
便若有所思的问道:“我父亲到底怎么了?”
风黎:“……”
她语塞了,便反手一推旁边的方芜。
说实在的,他们到底要干嘛这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了,风黎是懒得费口水,只得派出方芜去交涉。
还在方芜机灵,立即懂了风黎的意思,只不过他们目的着实自私。
所以方芜便在主要目的上添油加醋美化了下。
她跟韩季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大概意思就是你爹身上和那灵一样有很重的执念。
正因如此才总会被疾病缠身,若是能设法阵化去身上因执念而生的煞气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