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阁转了一圈,尖尖的下巴磕在楚孤霜的肩上,探出脑袋坏嘻嘻地看那试图诛灭她的武器。
楚孤霜像一堵墙,任劳任怨地为她遮风挡雨,他抬起手虚搂住她的腰肢。
非武飞快地刺来,江沉阁赶紧缩在他的怀里,手臂与腰肢的空隙缩小直至贴紧,纤瘦的身形与醉玉颓山般的身姿是那么契合。
江沉阁最喜欢非武想要干掉自己,偏偏又干不掉的样子。
它是神器,孕育出的器灵如同人的意识。
今日一番下来,对它来说尽是折辱,可更折辱的还在后面——
一条条肥美的鳜鱼剖腹去腮清洗干净,被串在一根冰雪做的棍子上,楚孤霜手执棍子的一端,烘烤着鳜鱼。
江沉阁提醒,“要糊了,你快转一转。”她恨不得自己代替楚孤霜,可那非武根本不让她碰。
堂堂神器在江沉阁的撺掇下,成了烤鱼的棍子……
晶莹剔透的冰雪棍子渗出一滴液体混合着鱼油一起滴落火堆中,像是在默默哭泣。
“好了可以了。”江沉阁撒上细盐后掐了一丝丝鱼腹放进嘴里,幸福得眯起眼。
“你不吃么?”抬眸,撞进他的眼中,里面像是藏了很多东西可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将指间的鱼肉扔进嘴里,讪讪道,“算了,你和我不一样。”
她静静地望向篝火,火光勾勒出秾丽的五官,忽地他很想知道她的过去。
“我的过去?”江沉阁狐狸眼瞪大,嘴里含着的一小块鱼肉差点掉出来。
修士在入道的时候就了断尘缘,与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他的确问得过于冒失,“你若不说便算了。”
反正,她也不会说的,
她却说了,双手托腮,娓娓道来:“我呀,未入道之前就是一个风尘女子,整日在纸醉金迷中与那些腌臜人寻欢作乐,我喜欢笑,客人也喜欢看我笑,他们一笑,我就能有许多赏银。”江沉阁目光晦暗,“我刚入青楼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总是犯错,妈妈便打我骂我,关我进柴房,有一日我实在饿得很,便将水池里的观赏鲤鱼捞起来偷偷烤着吃,你不知道那又腥又生的鱼肉有多么美味,到现在我都还记着……”
江沉阁一面说着,一面观察他的神色,他静如寒潭的眸中闪过怜悯,很淡很淡,但还是别她捕捉到。
“噗——”一下没忍住将嘴里的鱼肉都喷在他的侧颜上,“哈哈哈……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楚孤霜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后悔,迅速与她拉开距离,极其厌恶地擦拭脸上的白点。
“对一个女子生出探究欲对你们修无情宗的人来说可不是好事。”江沉阁掏出丝巾擦了擦唇。
楚孤霜拿起非武就要走,江沉阁脸色一变,“诶,说好的教我无情宗功法的。”
他背对着,看不清神色,但声音冷冽如料峭寒风,“前提是你能让我驾驭非武,如今荒唐了一日,不过是陪你胡闹。”
“胡闹?荒唐?”江沉阁扯唇,“我劝你最好试过再说。”
楚孤霜尝试着与非武建立起感应,那晶莹剔透的烧烤棍顿时幻化成利剑的样式,握在手中温驯了许多。
江沉阁敛了笑,与他擦肩而过,被握住手腕。
“我教你。”
*
破晓之际,篝火已经完全燃烧熄灭,一缕轻烟飘向半亮的天空。
江沉阁吐掉嘴里的鱼刺,再往旁边阔叶摸索时,发现空空如也,而身后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白色的鱼骨。
楚孤霜尽心尽力,即使她边吃边听,他也未曾有半刻停歇。
他闭目盘膝而坐,“……无情宗的初级和中级心法我已悉数教于你。”能不能运用就看她自己了。
“啪啪……”江沉阁拍了拍手里的灰尘,整理好坐了一宿而压得褶皱的衣裙,连句“多谢”都未说便率先离开。
他们之间本就是交易关系,她帮他驯服非武,他则教她无情宗的功法,交易完成,何须道谢。
走开几步,江沉阁清丽的声音伴着潺潺的溪水声传来,“道君,能不能杀我证道,就看你的修炼速度了,我可不会停下来等你。”
她还有事要做,一边修炼无情宗的功法一边去找寻三千年遗落的焚身之剑。
回到原先的花草屋子,她本打算一走了之,但这间屋子是从聚宝树上掉下来的法器,深得她心,便回来收拾好再走。
江沉阁离花草屋子还剩三丈时,便深感不对劲。
花草屋子在不断颤抖,随着野兽的一声咆哮而被撕碎,现出一名女子的身形,黑衣紧紧裹住丰满的身材,妖妖娆娆地侧骑在一头赤豹背上。
竟敢毁她心头好……江沉阁先发制人,指间掐诀,无数灵光朝女子直射而去。
忽地,她脑袋一痛,又是挥之不去的天道音在不断重复,她分心默念清净咒却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发出的攻势很快被女子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