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你所看所言, 她真的是被狎玩的女奴,我身为药宗毒门长老看她一眼, 她指不定会更想贴上来,我都不担忧,你何必担忧?”白曛深呼吸下定决心朝试衣间走去。
委实说, 这样逾矩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做。但有一个很重要的猜测, 宁可失了颜面都要试一试。
否则, 他定会后悔。
连璧看着自家长老的身影微微叹气,他应该知道的, 自很久以前,白曛母亲病好之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像以前开朗治愈偶尔有点被惯坏的骄纵的小师弟, 一心捣鼓毒药甚至转而投了毒门。
他曾问过他, 为何放弃医门, 据他所知救死扶伤一直是师弟的夙愿。但他一问出这句话便后悔了,师弟仿佛被拉扯进极为痛苦的回忆漩涡,压抑颤抖道:“我连她都救不了,怎么还能救别人。”
连璧想起那个和师弟纠缠不清的合欢宗女修,他早就耳提面命过三番两次,合欢宗女修惯会甜言蜜语,哄人开心,一旦你付出真心她就会在你的心上狠狠地砸上一刀,再弃之敝履。可涉世未深的白曛师弟到底还是犯了禁忌,竟和那女修交了身后又交了心。
但白曛师弟知道自己只是她池塘中养的一尾鱼后,便盛怒决定不再与其来往。
他忍不住叫好,这才是他认识的矜傲师弟,断不会学那些六根未净的人纠缠不休。
可连璧知道,他曾偷偷去看过那女修几次,每次都见到她与不同的男子私相授受后黯然神伤。
直到有一日,那合欢宗女修满身鲜血,濒死之际来到药宗,求白曛救她。而白曛师弟不知道为何令全宗门上下都闭门不见,只知道,那一日后,女修消失,药宗宗主的妹妹也就是白曛的母亲,奇迹般的从鬼门关转来一圈醒来,身体日益转好。
女修消失的时候留下一摊血迹,就连精通医术的连璧也不由震骇,她流失殆尽了近乎全身的血气,再是铁打的人也该是陨落了。
既然他知道,医术造诣更为精湛的白曛师弟怎么会不知道?他看着宗门前被鲜血浸红的一大片土地,任谁都拉不走,直到瓢泼大雨将一切都冲散,他才晕倒在雨中,被人抬回宗门。
此后,白曛师弟性情大变,并扬言此后再不救人。
如今,能让白曛师弟不顾颜面都要闯一闯女试衣间的人,只有那个合欢宗女修。
但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是她,为何不当面相认,反而遮掩身份?
恐怕只是师弟的猜测,明明应该死去的人又怎么会复生呢?
再说另一边,白曛假装拿起一套男子衣装要去试衣间试穿,男女试衣间在一个方向,因此他的举动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他长得着实吸人眼球,特别是那单边镜片,更让人好奇怎会有如此年纪轻轻的医修大能。
在沧云十三州,顶级的医修大能都会有一副眼镜随身携带,无论什么品级的灵花灵草用特制的眼镜一看,就能分辨出。这种特制的眼镜造价不菲,有市无价,因此只有家底雄厚的医修才能有一副。
可在白曛的灵识空间里,他却有十几副不同的单照轮流更换。
白曛拐进试衣间,再也感受不到身后的视线,他脚步一转,进入女试衣间。
八宝阁的试衣间是单独的房间,一排有十个,长长的甬道几乎无人,原因是八宝阁里的法衣都施加了法诀,可以随穿着者的身形而变大变小,弹性极好,是以,试衣间就被冷落了。
也只有江沉阁试穿的那套衣裙是八宝阁和海州府的联名制造,为了体现出诚意和品质,才分了尺码。
白曛站在试衣间的甬道止步不前,她到底进入了哪一间?
若是一般人直接释放神识,但白曛不同,在追逐江沉阁时他就感受到自己的境界不如她,这也不能怪他,他白曛毕生沉浸在医毒中,根本没有多少精力再去修道。
炼丹师和修士不同,但殊途同归,顶级的炼丹师炼制出的丹药一颗下去就能提升一个境界。
如果他放出神识探查,定会被江沉阁知晓,但他常年在悬崖绝壁上采药,轻功了得,闪避满分,接近江沉阁窥见她的容颜也并非难事。
“你出去忙吧,我自己换就好。”是她的声音,从倒数第二间试衣间传来。
白曛脚步轻移,回到试衣间的岔口,面向男试衣间,看上去像是正要进去的模样。
侍女和他擦身而过,白曛来到江沉阁所在的试衣间门前。
他的脚步很轻,还能听到里面换衣的窸窣声。
忽然,衣料摩擦声消失,计算好她已经穿戴好衣物,还未来得及戴上黑纱幕篱的时间,白曛推开了门。
房间内的情形,却令他惊异——
她穿着紫罗兰色的长裙,裙袂织着海浪纹,朵朵绽放浪花竟是莹润的珍珠绣上去的,抹胸上衣洒了一层五彩贝壳磨成的粉,仍然压制不住她胸前微微露出的白腻如雪的肌肤。
她微微回头,露出侧脸轮廓,雪青色的珠纱遮面,乌发披散,垂在脚腕处。
别看江沉阁表面稳如老狗,实则也被吓了一跳,没人会料到有人竟敢闯入试衣间,她通过面前的铜镜看清来人是白曛,心底冷笑,若不是她动作迅速,岂不是让他占了便宜?
心一冷,说出的话也夹枪带棍,“我怎么没想到毒门的长老居然是阁妄想占女子便宜的登徒子。”
白曛捏了捏拳,他浸淫医术多年,女子的身体早就见过不下百回,现在居然有一种遗憾和羞愧之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