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晏怀竹再也听不见,脑海中不断地回荡,寒英少主是掌门唯一的儿子,宝贝得紧事事都以他为先,而他闭关三年就突破筑基期瓶颈升入开光境。
他们只知道晏寒英三年突破开光境,却不知他在灵气枯竭的八十一峰仅一年就破开光。
“师弟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脚踝?”师兄们关心地询问。
晏怀竹扬起无害的笑容,“无碍,劳师兄们费心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还能赶上晚饭。”
师兄们听他一说也放下心,拉着载满物资的小板车继续前行。
“所以师弟到底怎么打算处置那五品金莲啊,金莲娇贵得很,可别时间一长放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要我说拿去换钱也不错,至少能换一个中品灵石。”
“要不找个保存的阵法存起来,等日后破境了自己用得了。”
师兄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五品金莲可是他们这些只堪堪摸到修道门槛的弟子一辈子也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
晏怀竹却笑了笑,“当然要送给寒英少主,他最近破境正需要金莲巩固。”
“小师弟你真舍得啊?那金莲可是你靠自己的实力的来的。”
“只要能为点苍派的师兄们做出贡献,就是值得的。”
师兄们皆有些惭愧,“还是小师弟有一颗赤子之心,日后在大道上也能有所造诣……”
晏怀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第八十峰的,日暮时分,金乌西沉,他们下山采买再辛苦运送物资上山,回来都是一身疲软。
他明白自己该尽早入睡,因为明日天亮便要去升火做饭给外门还未辟谷的弟子送去吃食,砍柴、挑水、梳洗下品坐骑……作为门派打杂弟子,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等着他。
可那是他花了半年、六个月、一百余天的努力才从荒芜废弃的八十一峰来到八十峰,难道仅仅是作为一个打杂弟子,在点苍派与那人在同一个地方苟活一生?
晏怀竹看着怀中的五品金莲出神,最终他亲手将莲花的花瓣片片摘下,花瓣落地即化不见踪影,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瞬间枯萎的花茎。
“谁?”少年偏首,眼中射出冰冷寒光。
江沉阁跟了他许久,从他们下山去采买直至回到宗门。
第八十峰的结界阵法年久失修,她很轻易就混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看见他心狠手辣地摧残掉手中的灵花,和以往温顺无害的印象大相径庭,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令他察觉到。
“沉阁……?”被撞破后的晏怀竹下意识握紧手里的花茎,他紧绷着下颌线,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相识以来来,她就像是自己心中的一个秘密,给他寒凉的心带来唯一的暖意。
江沉阁率先打破沉默,“为什么要毁掉它?”
似乎想通什么,晏怀竹直白道:“因为不想让别人得到,宁愿它毁在我手上。”
江沉阁看着面前才认识半年多的少年,恍惚间觉得他已经长大了。
紧接着,她听见他说出一个令她震撼,更能令整个正道震惊不已的事。
他说:“我也是点苍派掌门的儿子,为什么我和寒英过得生活却完全不一样,他如手中珍宝,我却命贱如草。”
作者有话说:
晏怀竹还不能这么快吃。睡啦,晚安呀~
第五十一章
冰凉手指猛然抽离, 灵识里的记忆被迫中断。
江沉阁睁眼,她又回到了玉璃宫,身下是坚硬冰冷的案牍。
她直直看着眼前的青年修士, 一双水眸黑得纯粹, 平静无波, 她开口像在审判什么,“我认识的晏怀竹自幼备尝艰苦, 但性子温厚谦逊有礼。直到有一天无意的撞见,我才发现自己的认知是错的,温厚谦逊只是他的面具,面具下是对命运不公的无声嘶喊, 你恨自己出身低微, 恨自己为何不能与晏寒英一样受人景仰。
你们都是宗主的亲儿子,为什么他是高高在上的少主, 而你却是卑微到尘土里的野草。明明你也不差的,对么?于是你就想着,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都要向那人, 也就是点沧派的前掌门证明你并不比晏寒英差。”
江沉阁稍作停顿, 她目睹他陷入无尽回忆,攥紧拳头拼命死压内心的不平静。
随后她接着说:“所以这样的你, 所做之事皆有目的的你,为何会不图回报地要献身于我,甘愿做我重获实力的踏板?”
他闭着眼极为痛苦地溢出声:“阿阁,别说了……”
他想逃离, 江沉阁却从案牍上跃下, 抓住他薄透的亵衣, 似乎是想扯下他身上仅剩的一块遮羞布。
她锲而不舍地追问:“所以你一定是欠了我什么,有愧于我,你才这么做的对不对?只有这样做了,你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不至于动摇道心。你看似一切为我,实则还是为了你。若我说得不对,那你告诉我,三千年前你把我留在苍山洞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