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刘姨一如几年前少年放假回家看到她时的灿烂。
这种笑容有多久没出现在被愁云惨雾笼罩的何家了?保姆刘姨自己都不太记得清了。
“这是樱桃罐头,我专门给你带的。”
少年走到她面前,将红色袋子递了过去,而后麻利地转身朝楼梯走去。
有些晃荡的身形丝毫没影响速度。
“爸妈今晚回来吃饭吗?”
刘姨听到他问,脑中几乎想都没想就回了句:“应该会回来。”
“那晚上记得煮我带回来的大米和蔬菜哦。”
少年乐呵呵地举起手,转脸指了指门口的一堆东西,而后右脚提起,只用左脚轻松跳上了台阶。
“我想吃地三鲜。”
这是何东俊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刘姨紧紧攥着有些沉的塑料袋,脸上肌肉因为太激动,此时变得有些扭曲。
她在何家待了十二年,几乎是看着何东俊长大。
孩子一年多前受伤后,她的伤心比何父何母少不了多少。
何家夫妻二人用拼命挣钱麻木自己,刘姨却要天天面对死气沉沉的何东俊。
从最开始看他砸东西不让人靠近,到后来干脆不能走动,都是刘姨一路陪伴下来。
“对了,电话!电话!”刘姨望着楼梯发了好一会呆,这才猛然想起要将此事告诉刘父刘母。
早上二人都说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
刘姨电话拨过去,只说了句孩子下地走路了,夫妻俩人二话没说从公司开车赶回了家。
车刚停稳,何父打开车门几乎是用跑的进了家门。
“小俊呢?”他问。
“楼上。”
“他真是走上楼去的?”
“我亲眼看见的!”刘姨重重点头。
何母慢了几步,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二人赶忙上楼,临到何东俊房门前却突然谁都不敢推门进去。
自从孩子受伤后,他们进过这间屋子无数次,因为害怕何东俊想不开,房门连锁都换了。
他们甚至做好了孩子以后都这么生活的打算。
二人拼命挣钱,就是想留下能保障他一辈子生活的财产,就算永远都站不起来都不会为了活着操心。
“小俊。”
良久,何父一把拉开勒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领带,终于鼓足勇气地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呀。”
很快,屋子里有人的回答。
二人轻轻推开房门。
眼前是何东俊正在往窗边拖书桌的身影。
看到父母,他连忙请求帮忙,等父子二人将原本在床边的书桌推到窗边后,何母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那个一瘸一拐的少年正是她从前一米八几阳光帅气的儿子。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何东俊受伤后走路的样子,脑中悔意顷刻间涌出淹没了她。
“妈!我没事。”
何东俊有些喘气,说话时双手叉着腰,语气无奈地直视着妈妈的脸。
夫妻二人作为商人时能侃侃而谈,可面对受伤儿子时却连接句话都做不到。
何东俊见状,又转身去搬了椅子到桌前。
“芫伯姐姐说要多晒太阳,这样我还能长个。”何东俊笑。
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夫妻二人动容,何母带着哭腔的声音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