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出发,爸爸会一直在你身边。”
跨出通道的一刹,视线依旧黑灰一片,浓郁的腥腐气味在一瞬间侵入林小鸢的鼻息,熏得她止不住的干呕,整个人摇摇欲坠。
“当心。”烛龙伸手将她扶住,站定在原地。
林小鸢适应了污浊的空气,抬起头一望,发现自己正位于半空中。
四周被深灰色的瘴气包围,暗无天日,视线尽头分不清天与地的交界,脚下白骨成堆,形成起起伏伏的地势,绵延数百里。
浓稠的黑水不断从地底下冒出来,流向低处,填满可怖的沟壑,不露声色的将还没有完全腐坏的断肢残体淹没,仿佛在掩盖谁的罪行。
这里的植物也会发光,张牙舞爪的、光秃秃的树木,会向一切活物跃跃欲试伸探去的鬼草,还有吐出阵阵毒物的巨大花朵……
它们周身泛出微弱的幽蓝色薄光,诡异又狰狞。
无声,无风,林小鸢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死寂——
要不是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她绝对不会相信这里是山海界。
蓦地,脚下的黑水河里突然夺出一股细长水流,极富攻击性的向她冲撞来!
林小鸢心头微惊,眼前火光闪耀,将那冲撞完全挡下。
沉闷而粘腻的‘啪’地一声,一个丑东西像撞在了玻璃上,只有巴掌大小,歪掉的嘴露出一颗尖牙,没有毛发,看不出四肢,仿佛是撞惨了,整体往下滑去。
烛龙没让它苟活,弹出一点火把它烧成灰,笑骂:“那些大家伙还藏得好好的,你竟造次到我面前?”
真是,无知者无畏!
林小鸢脱口道:“成了精的芝麻糊?”
烛龙被逗笑:“有那么点儿意思。”
林小鸢环顾静悄悄的周围,爸爸说,那些大家伙们都藏的好好的,可是她一个都没看见……
“怕?”烛龙故意问。
林小鸢收回视线,果断摇头:“钟山之神就在我身旁,我没什么好怕的。”
语言是门艺术,林家大风筝深谙此艺术之精髓!
烛龙被女儿恭维的身心舒畅:“钟山之神是你爸,有爸爸在,谁也伤不了你。”
林小鸢只管点头,给爸爸捧场就对了!
风起,脚底下的黑河随之涌动起来,愈发激烈,水里似藏着可怖的东西。
那些白骨尸山也在变化着,被腐蚀的骨头互相挤压碰撞,发出隆隆低鸣。
看来那些大家伙们快按捺不住了。
“不过嘛——”烛龙又说了,“我女儿矜贵,以防万一,我们先上重保险。”
金色的光华自他心间绽出,晃得林小鸢睁不开眼,短暂将此处的永夜照亮。
顷刻间,鬼哭狼嚎,凄惨的叫喊声不绝于耳,沉淀了数千年的怨愤在夺目的光辉下无从躲藏,全都现了形。
林小鸢并未看到那些妖异的涌动,待她重新睁开眼,晶莹剔透的钟已经将她保护起来。
这钟呈半透明状,钟体上古老的雕纹狂放而又质朴,仿佛在讲述上古独一无二的美。
传说天地初开之际,东皇太一从太阳中孕育而生,怀中所抱混沌钟,又名东皇钟。
林小鸢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能与这件上古神器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想要触碰的手都抬起来,思绪间犹疑的停下,把手收回,安静的笑了笑。
烛龙看出女儿对神器敬畏的态度,说:“此钟辗转于许多有名有姓的上古神明手中,今日它护你一次,你要对它心怀感激。”
林小鸢乖巧的点了点头,对着眼前的一片钟壁,虔诚道:“我是个不小心惹了麻烦的渺小人类,谢谢你今天现世保我平安。”
音落,东皇钟回应的上下晃动,又分别向左右转动些微,十分通人性。
林小鸢惊奇了:“它是在扭身子卖萌吗?也太可爱了吧!”
烛龙早就见怪不怪:“谢过就行了,它经不起夸,容易飘。”
刚说完,东皇钟略微倾斜,底部边缘翘起的一角精准撞上白毛少年的马面骨,痛得他惨呼!
林小鸢连忙安抚:“大度点,你是排行榜前列有姓名的上古神器,不要跟爸爸计较这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