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
顾琅看着已经被战御围死的棋，有些无奈地扔了白子。
“你这回马一枪当真是厉害，我输了。”
电话响起，他接起来随便嗯了两声，然后指着战御有些词穷。
“我说你怎么突然让实验室去申请WADA的资质，这是想抢甄宝珠的生意啊，啧啧，你说她得罪谁不好非要去摸你的逆鳞，真是可怜。”
战御默默地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也收到了现场发过来的视频，不过网上现在还没有消息想必是被管控了。
“千方虽然已经在业内站稳了脚跟，现在面对甄氏药业还有些弱，我正愁没地方下手，她自己要送上门来的机会，放过她才是对不起我们自己。”
顾琅也点头，“确实，她把我想要的药田糟蹋了不知道多少，你赶紧的想办法把她弄垮。”
“千方是我们四个人的心血，也不能什么事都我来做主。”
“哎，那就是你在做主，陈老四只出钱，我只管研究，小白只管信息技术，其余的都是你的，谁让你这脑子好使，我们都只想拿钱不管事。”
战御盖上盒盖，有些无语。
这三个损友，一个比一个能撂挑子。
建立千方原本是一句戏言，没想到高中时弄了之后发展的却非常顺利，而且因为赚的钱相当可观，几个人态度也都认真起来，毕竟钱这个东西没有人会嫌多的。
“DNA检测你确定没有问题吧？”
顾琅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镜，“战狐狸，虽然你是我们的大脑核心，但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技术，尿液中虽然只能检测到少量的细胞成分，但我是谁，别说这是新鲜样品，就是放了一段时间的我都能给它验出来。”
这时候战御的手机响了，他刷信息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音频外放，就听见肖敏敏的声音在群里喊。
【玉簪大佬！快点救命，远歌出事了！】
顾琅脑子转的很快，“玉簪？战御？哈哈哈哈，你……你居然搞了个马甲去卧底？？？”
他在沙发上差点笑到断气，指着战御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个只会阴我们的狗东西，终于有人能治的了你，你为了这个小姑娘这么能套路，你完了，你真的完了。”
战御也有点尴尬，但是他表面上还是稳的一批。
“那是她之前好像有点讨厌我。”
顾琅笑完了从沙发上爬起来，“我说你完了是真心实意的提醒，小姑娘做事干脆利落下的了狠手，很显然不是傻白甜，要是让她知道你绕这么多圈子，你就等着跪榴莲吧。”
第46章 努力
战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聪明到十二岁的时候就跳级进了高中，十五岁的时候就进了大学。
但他学生时代的资料很少对外公开，加上他总是独来独往, 公众基本上不知道这个当红的顶流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学霸。
他能算到所有人的心理, 唯独算不懂秦远歌。
只因为一次偶然的喜欢，她就可以全身心投入, 不管有多少的不可能，她从来没考虑过, 这样的纯粹和勇气他自认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是没有的。
她看着冷漠，其实内心深处比谁都柔软，即便是一开始那么讨厌他，也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对他伸出援手。
战御知道自己很卑鄙。
每每都会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求她的心软，但他不后悔, 他的小白菜总是这样默默对别人好, 就连她们队里的小朋友们都被她照顾的那样周到, 他再不努力就快排不上号了。
但是顾琅的话给他敲了警钟，他完全没了底, 之前的欺骗她会不会生气，他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远歌打了个喷嚏。
她滑到场边拿起纸巾盒擦了擦鼻涕, 低头看见小猫斜着小白眼看她, 伸手捏住它的脸颊狠狠揉了两下。
昨天晚上玉簪突然发来微信说, 她的工作变的很忙, 加上秦远歌的俄语水平已经相当不错, 所以远程课就此结束。
那之后玉簪在群里也做了交接，将管理权限重新还给了肖敏敏, 几乎算是半隐退了。
秦远歌有些失落感。
好像自从她来了人间, 原本没什么温度的情感一下子变的丰富起来, 一个素未谋面的朋友远离了，都会让她感慨。
玉簪教她的不仅仅是语言，她们上课更多的是全俄语讨论，从体育到社会，从学术到人性，玉簪就像一本活字典，让她对有些陌生的人类世界变的游刃有余。
但，终究会告别。
秦远歌甩了甩头，放下小猫准备重新进场。
常欢也滑了过来，这两天见她情绪不是很高，有些担心。
“新动作练的不顺吗？”
“还好。”
“新的四周啊，你也不要太着急，这可是个大工程，不是一两天就能出来的，你看我连3S经常都会摔的四仰八叉。”
秦远歌朝她笑笑，“Salchow是刃跳，你更擅长点冰跳一点，用力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个人偏好很正常。”
常欢跟在她身边慢慢滑着，随兴跳了个后内结环一周，“你看，我就这个一周可以做到完美，有时候两周都会使不上劲呢。”
“嗯，你的稳定和自由腿有点问题。”
“右腿？”常欢又跳了一次，想了想说：“我觉得没有啊。”
秦远歌原地站定，用手拍了一下左腿，“S跳的重点是左腿，这是我们的重心所在，这个跳最重要的是后内刃的稳定性，你可以试试左脚单脚后滑，然后做单纯的上下跳跃。”
常欢按着她的话做，结果只做了五次身体就朝一边歪了。
“哇，真的是看上去很简单，没想到做起来没那么容易。”
“我非常认可李教练的教学，再漂亮的表演，无非就是基础动作的百万次重复，如果你觉得动作有问题，那必然是哪个基础部分需要改进。”
常欢连连点头，“那你说的右腿又是怎么回事？”
秦远歌滑到墙边，拿手扶着墙，然后抬起右膝盖做示意。
“我自己也需要练习，为了获得更高的高度和起速，在起跳的时候右腿自由腿最好抬高到最高，我们需要这个惯性去帮助旋转，你的问题就是起跳的时候右腿太低了，完全取不到速。”
常欢认认真真听着，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看着秦远歌慢慢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她觉得最近还是多多请教为好。
秦远歌也没纠结太久。
她很快投入了残酷的训练之中。
冬天的B城大雪漫天，她没有一天睡过懒觉。
为了练成新的四周，她加大了弹跳和核心练习。
早上天还没亮，李潇就骑着小单车陪她去外头跑步，跑完十五公里回来，他们会特意绕到北山公园爬台阶。
整整五千多级台阶李潇根本爬不动，只能在下面开着无人机跟着她，有时候雪下的大，路上又湿又滑，镜头下寂寥的白色雪幕上面只有秦远歌一个人的脚印，从上到下，又小又长，看的李潇很心酸。
但他什么都没说，运动员菜就是原罪，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九十九分的努力，走到过花滑世界最高位置的星星们，没有人是天上掉馅饼的。
秦远歌做完所有的陆地训练，灌了两口李潇准备的水，疲惫地瘫倒在椅子上。
“明天就是新年了，今天下午上完冰就休息两天吧。”
“不，4S还没成，我没时间休息。”
李潇蹲下去压了一下她的小腿，秦远歌忍不住痛出了声。
“练习要有度，最近你的强度加的太过了，我不赞同。”
秦远歌累的眼皮子都不想睁开。
“李潇，你之前在华耀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但我也跟你保证过，我一定不会受伤。”
李潇被堵的没话说了。
秦远歌的这些怪事他已经麻木了。
在冰上从来不摔，现在外头都给她起了个外号叫不倒翁公主，但是就算不摔冰也不代表她不会痛啊。
安德烈走的时候就警告过，她的练习频率太高了，虽然一开始走的弯路不多，没有对骨头造成非常大的影响，但是这种程度的损耗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我明天要回家一趟，这里会闭馆三天，但是我找管理员申请了钥匙，你要是想来自己来吧。”
秦远歌懒懒地嗯了一声，打开手掌示意他把钥匙拿来。
今年的过年大概是在二月的时候，李潇应该是怕那时候要备战世锦赛所以这个跨年先回家看看。
“晚上不要练的太晚了。”
“知道了，一路顺风。”
李潇劝不住她，上了火车之后想了半天还是拿出手机给战御打了电话。
“你……还在B城吗？”
战御那边正在卸妆，他起身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出什么事了吗？”
李潇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有点冲动。
“没事，就是问问，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啊。”
战御当然不相信，“教练，你这人说谎的时候声音就会有点抖，你不知道吗？”
李潇连忙清了清嗓子，“啊，没有吧，电话信号不好。”
“是远歌吗？”
李潇一听就有点老父亲的醋意了，“你叫这么亲密干什么，她叫秦远歌。”
“教练，你要再不说下次我就不给你带签名了哦。”
李潇不情愿地哼了一声，算了，谁让自家姑娘喜欢呢。
“真没什么事，而且你又不在B城就算了。”
战御拿过卸妆棉跟化妆师示意他自己来，一边跟助理做了个嘴型让他订机票。
“我听你的背景声音是在火车上吗，她难道是一个人在训练基地跨年？”
战御不过几个思索就想明白了，“她是不是犟着在那训练，不肯休息？”
李潇瘪了瘪嘴，“我这什么都没说呢，你是长了千里眼吗？”
“这很好猜，B城能让你担心的只有她，这种时候你要回家，如果她是自己玩你也不会这种担心的语气，当然是她又做了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
李潇叹了口气，“是，你说的都对，原本我想说她那么粉你，我劝不动让偶像出马大约能管用，不过你不在就算了。”
战御卸妆的手停在脸上。
“你说什么？她粉我？”
“是啊。”李潇的语气非常郁闷，“小姑娘嘛，谁不喜欢你这张脸，我理解。她虽然不说，但是每次不舒服的时候都只要你，这心思不要太明显了。”
战御手一抖整瓶卸妆水摔在了地上。
在远歌心里，她有这么特别吗？
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李潇还在那边碎碎念，“我这个教练呢，也没给她太多助力，好歹认识你这个明星朋友，满足一下小朋友的追星梦总归也是好的，可惜你不在那就算了，你自己好好过新年哈，挂了。”
战御也懒得再卸妆了，一把将卸妆棉扔了，伸手直接取了头套就要往外走。
“御哥！头发！”
战御看了一眼镜子，随手拨了两下弄了个帽子套上去。
“开车去。”
“你真要去B城吗？后天你就要……”
“别告诉陈哥，我明天就回来，行李帮我准备好，还有你自己的，不要带乱七八糟的东西，够生活就行。”
秦远歌结束了冰上练习，直接躺了下去。
额头上的汗落在冰上，发出轻微的嘀嗒声，她肚子很饿，脑子却异常清醒。
之前的阿克塞尔也是刃跳，而且是唯一一个向前的跳跃，所以她原本并不十分担心自己的4S，算起来其实比3A就多半圈。
但是真的开始练了她就发现没那么容易，右腿的惯性总是不足，感觉在什么地方卡住了，要转足四周还是有难度。
这时候她耳边突然出现了脚步声，秦远歌睁开眼睛，战御顶着一张大花脸蹲了下来。
“你……”
“新年快乐，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第47章 约定
秦远歌立刻坐起来, 差点撞到战御的脑袋。
“告别？你要去哪里？”
战御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心，“冰上冷，出去再说。”
秦远歌心里有事, 连忙跟在他后面滑了出去。
刚在陆地站稳, 秦远歌就叫住他。
“我已经出来了，你到底要去哪里？”
战御摸了摸肚子, “我下了工就赶飞机，什么都没吃, 实在好饿，你请我吃个饭我们慢慢聊好吗？”
秦远歌也注意到他有点滑稽的脸，一只眼睛的眼影已经卸了妆，另一只还画着上挑的眼线，他居然这样就走上了街, 也不怕被记者拍到丑照。
“你……还是先卸妆吧。”
宿舍楼里几乎没有其他队员留下,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训练,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没有人会想继续待在这里。
秦远歌走过大门的时候，宿管正沉迷游戏不可自拔, 战御猫着腰贴墙顺顺利利上了楼。
说是宿舍其实条件都不错，单人单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秦远歌拿出卸妆水递到他手里, 示意他去洗脸台前自己处理。
秦远歌看着他, 衣着实在有点狼狈的感觉, 而且两手空空连随身包都没有，显然这出行好像很仓促。
“你从哪里来的？”
“横店。”
“你来……是特意来找我的？”
战御洗干净了脸, 觉得舒服了一大截, 秦远歌撕了洗面巾递过去, 看见他的头发乱糟糟跟鸡窝一样，忍不住偏头憋住笑意。
“你的头发……”
“唉。”战御对着镜子左右照了两下，“我是不是很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