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为了她主人。
都是为了她主人。
魔尊揉了揉眉心，不欲回应。
“喂，就算不为了主人，你最起码也是我妖皇名义上的夫君，就为了我别年纪……轻轻，守寡，你也别讳疾忌医好吗？而且要不是承承最近体弱，直接让他给你看也行……”
“你让林烨来吧。”
“啊？”还欲说些什么的唐觅卡了壳。
魔尊一张嘴，就被唐觅捂住了：“别说话，我这就叫林烨！”
第41章 第 41 章
清晨，海面还算平静，隐隐约约映照出女孩额间的金色云纹。
谢姚盯着远处的地平线，心思重重。
昨夜面对他人的质问，她选择了一个折中的说法：“我见天雷就要劈到程枝了，就想着推开她，没料到这是天神点化的雷劫。”
相比其他门派的众说纷纭，首阳派面对她的这个理由，诡异地沉默了。
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
谢姚与程枝之间就好像天生相克。从前程枝被误会致使谢姚受伤，理由也是替谢姚好，只不过相信的人只在少数——毕竟小师姐单纯可爱，六师姐冰冷无情。
如今，凌云岛上理智回笼，当两个主人公的角色一调换，大家没有呈一边倒的状态看起来意外，却又是必然。
揽空君也曾私下问过，她也不过笑笑：“如果不是我在人前说的原因，那就是我嫉妒程枝，抢了她的机缘，您想要信哪个？”
说完，也不管揽空君阴晴不定的脸色，径直离开。
原本她以为自己留在凡界，能多帮帮寻陌，可现在，或许回去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关于程枝说的神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这一次她反应及时护住了程枝，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只是眉心的这点云纹阻断了她与明月的联系。
她试了一夜，从月升到月落，毫无进展。
谢姚有些烦躁，往海里丢了把沙子。
“来，我们来开一个论题，沙子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它。”
谢姚跳起来：“你你你你你！”
寻陌无辜微笑：“我怎么了？”
“你死了？”谢姚不可思议，手指穿过少年的肩膀。
“没，不放心你们，托宴幽叔叔帮忙出窍几天。”寻陌笑道。
谢姚一拳穿过他的胸口：“谢谢您嘞。您把‘们’去掉还能加点可信度。”
寻陌毫不在意：“去不去的吧。反正你也明白。”
谢姚：“去去去，你家梧桐姐姐你自己护着，我不管了。”
寻陌笑道：“玩的开心。”
谢姚气结，刚要再说什么，便见寻陌一手指着远处，一手把食指放在唇前：“有人来了。”
这神魂状态还挺机敏，谢姚暗自腹诽，顺着寻陌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向这边走来的揽空君。
谢姚原是猜想程枝醒了，但是旁边的阿飘还老神在在在旁边看戏，谢姚便很快否定了。
程枝醒了，寻陌不可能还记得自己有个杳杳姐。
她索性也不多想，径直向揽空君走去。
“师尊何事？”
小姑娘大大方方，眉目清澈，显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受影响。
揽空君对她话七分的信已然变成了十分。
不过想起自己的目的，他又严肃起来：“接下来的比赛，由你代替云砚去。”
谢姚踢踢脚下的沙子，指着自己眉心问道：“因为这个？”
揽空君缓慢点头。
“弟子那三脚猫水平师尊您也知道。”谢姚咬着下唇，颇为不愿，“让我去，这不是白白耽误同门们嘛。”
揽空君负手而立，清冷如常：“能受天神点化之人，古往今来也不过五六，你是其中之一，自然会引起注意。”
谢姚迟疑问道：“是不是……因为首阳弟子受了天神点化，对其他门派来说，首阳已经独占鳌头，因此后面的试炼传承，不肯再让首阳拿走本来的机遇。”
分析的一丝不差。
揽空君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想要摸摸女孩的头顶，被躲开后尴尬放下，道：“不用太紧张，尽力而为就好。”
谢姚微微一笑：“定不负所托。”
话落，寻陌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不帮你作弊。”
谢姚面色不变，保持微笑。
废话，她当然知道寻陌不能帮忙。
说不帮忙就不帮忙，寻陌自己在海边飘了一会儿，又飘回了程枝昏睡的木屋里。
揽音君守着她，伏在床边睡着了。
程枝也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微光描摹出少女的轮廓，安静柔美。
寻陌见她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伸手，只透过了少女的身体。
连梦里，都是不安生的。
空气里溢散开来一声轻叹，若隐若无。
程枝似有所感，从梦中惊醒。
她茫然坐起，环顾四周。
静悄悄一片，不见梦中修长双手的主人。
青襄剑发出一声嗡鸣，白光闪过，少年的半边脸也一闪而逝。
“寻陌。”少女冷清的声音里藏不住颤抖。
这话甫一出口，不止寻陌，程枝自己也愣住了。
她开口叫的自然又亲昵，好像与那个神秘的少年有过很深的羁绊。
“嗯？程枝？云墨不在。”揽音君迷迷糊糊直起身子，没听清少女说的什么。
程枝愣愣看着揽音君：“揽音师叔……”
“你放心，二十一场大比，昨日刚比过三场，下一场要等天完全亮才开始。”揽音君宠溺地替她拢了拢头发，又替少女把脉。
“好啦，没什么大碍，耽误不了观战。”揽音君柔声笑道。
“揽音师叔，谢姚她……”刚醒的迷蒙散去，程枝想起来自己刚刚昏迷前的事情。
没等程枝说完，揽音君便打断她，笑道：“没关系，你好好修炼，一定可以飞升仙界。”
程枝扑在揽音君怀里，紧咬着唇。
揽音君便一下一下拍打她的后背，轻柔温暖。
止住汹涌的泪，程枝低声问道：“为什么天雷要劈我……”
揽音君手一停，很快又恢复如常：“没事了。”
“师叔，谢姚她确实是要救我的，那道天雷要是真落我身上，我估计就会魂飞魄散了。”程枝心一横，索性说出来自己的心事，“神明为什么那么对我啊，从前在东楚也是，现在在凌云岛也是……”
少女未说完的话被揽音君的食指堵在嘴边。
“嘘。”揽音君劝慰她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不兴抱怨的。”
近在咫尺的天神寻陌很自觉地想要用手拭去少女眼角的泪珠，纵使徒劳。
“嗯。”程枝赖在揽音君怀里一会儿，很有自制力地离开了这个怀抱，强调道，“谢姚真是为了救我。”
揽音君一笑：“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程枝红了脸。
揽音君叹道：“从前你被误会，谢姚也总是替你辩驳，却是说者有心，听者无意，到头来，还是照样误会了你。你们两个，就没个消停时候。”
程枝低头，玩着衣角。
青襄剑适时再响一声。不小心碰到青襄剑的寻陌收回手。
揽音君看了眼剑，笑道：“占了我‘青囊峰’快两个字，它倒是很有灵性。”
“一个字。”程枝辩驳。
“‘襄’，‘囊’，算半个。”揽音君笑道。
“哦。不是我起的，它自己起的。”程枝辩解。
“师叔知道。”
“真的不……”程枝歪头，“师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揽音君理所当然：“你刚刚说的。”
揽音君面前，程枝呆呆的乖乖的，与平时很不一样。
寻陌又碰了一下青襄剑。
剑鸣一声。
程枝与揽音君同时看向青襄剑。
这次，青襄剑当着两人的面飞起来，满屋子乱窜。
程枝不好意思，伸手喊停。
青襄剑乖乖停在程枝手边。
揽音君笑道：“听闻佩剑在主人身边久了，也就沾染了主人的性子。这剑倒也调皮。”
程枝听出来揽音君在说自己，摸摸把青襄剑放回剑鞘里。
寻陌这才放心飘回来，在程枝没放剑的另一边坐下。
青襄剑光芒大盛，倒也没出声音。
揽音君笑起来。
程枝气恼，拍拍青襄剑，终于见它安分了下来。
揽音君笑道：“好了，快准备准备，一会儿就是你想看的了。唉，咱们首阳派，上场的换成了谢姚。”
程枝怔住。
***
程枝到时，有一群人围在谢姚身边，见她来，俱作鸟兽散。
谢姚见她，刚喊出声，又哑了火。
程枝走上前，笑道：“谢谢你救我。”
谢姚一笑，一双月牙眼乖巧讨喜：“谢谢你信我。”
元白站在揽音君身边，远远见到这一幕。
揽音君问他：“你有什么想法。”
元白沉默一下，思忖道：“旁人总将六师姐和小师姐放在对立面，如若不然，她俩关系早该这么好的。”
揽音君很是欣慰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来，但是很快，她又话锋一转：“你觉得，你小师姐好看还是六师姐好看？”
元白果断选择第三个选项：“师父你最好看。”
揽音君问言，更欣慰了。
元白指着另一处：“二师兄三师兄五师兄也过去了。”
揽音君顺着看去：“可惜了林烨了。”
掌门师兄的七个弟子里面，因林烨善医，揽音君从前与他最是相近，甚至萌生过把人抢过来做自己徒弟的想法，不过怕伤到自己这笨徒弟的心，最终并没有把想法落成现实。
“六师妹感觉怎么样？”沐白川问道。
“六师妹，你气色终于好了点。”这是洛延。
“六师妹。”慕容醉最是傲娇，见她无事，只是悄悄松了口气，没再多说。
三人围在程枝身边，话虽不同，但都是关切。
程枝有些受宠若惊，往后虚虚退几步，行礼道：“多谢师兄挂怀。”
是出乎三人意料的疏离。
沐白川温柔笑笑，掩下眼底的落寞。
洛延呐呐点头。
慕容醉脸一红，正巧身后谢姚打开了正确的相处方式，不满道：“一会儿我上场你们都不鼓励鼓励我嘛。”
程枝最先反应过来：“小师妹加油。”
谢姚握拳：“加油。”
慕容醉便也接道：“小师妹加油。”
第42章 第 42 章
年轻弟子中，能达到金丹成就的，无非那么几种类型：要么天赋高肯努力，要么天赋尚可非常肯努力，要么天赋异禀却有偷懒——谢姚就属于第三类。
同时，她现在的实力里还要有“运气好”这一因素的加成。
因此，众人眼里的小师姐一路顺风顺水走到现在，娇气可爱，可以做门派里的吉祥物，但独独不能撑大梁。
这次，纵使对谢姚所为存疑，但是事关自己的前程，首阳的很多弟子都暂且把疑问放在了第二位，现在只是期望不要垫底。
七大门派所派出的七名弟子，两两比过，总共二十一场，作夜三场，云砚只参与了一场——也就是说，谢姚所面对的还剩五个对手。
今日的第一场，由首阳派谢姚对阵元凰派阮玉。
元凰派是唯一一个全部由女弟子组成的门派，昨夜的比试也只有元凰的首徒没有参与。
两人都未曾见过对方出招，倒也公平。
程枝倚靠树干，看着谢姚进入石阵之中。
怪石嶙峋，石阵中央还有一个硕大的司南，似乎并不适合比试。
慕容醉看出程枝的不解，解释道：“这是一个上古遗留的传送阵，可以将站在里面的人传送到一片虚无的虚拟空间，会出现随机的沙漠、森林、草原、火山、冰原等场景，先祖也是根据这个阵法，创造出了虚拟训练室。”
程枝抓住重点问道：“会有大海吗？”
慕容醉摇头惋惜道：“从未出现过。”
谢姚乃是单一水灵根，若是出现的大海场景，她的能力会被加强无数倍。
正说着，天门大开，两个女孩消失在一片强光之中。很快，阵眼处的司南投射出来两人所在的画面。
蓝天，白云……碧海，白沙。
正是大海的景象。
慕容醉瞪大了双眼。
洛延精准总结：“你可以不相信小师妹的实力，但一定要相信小师妹的运气。”
慕容醉反应过来，看向洛延：“二师兄，元凰派的大师姐是不是单一火灵根？”
正解。
程枝低头，抿唇一笑。
少女低头莞尔一笑的风景，惊艳了魂灵少年的眼睛。
寻陌在旁转着圈圈，又见青襄剑自动出鞘，反射出少年的面孔。
寻陌缩在了程枝身后，不动了。
青襄剑也绕到了程枝身后，穿针引线般飞过来飞过去。
独自表演的配剑惊呆了慕容醉洛延二人，一时之间小师妹的比试也不香了。程枝见怪不怪，专心看困境下阮玉的应对。
寻陌的灵体被青襄剑穿过，酥酥的，痒痒的。他后知后觉地想，这剑，本不该察觉他的存在。
寻陌捏了捏眉心，无奈笑问：“难不成你是神炼化出来的？”
青襄剑矜贵地反射过一道金光，光芒直刺寻陌的眼。
寻陌此刻不是□□凡胎，自然不怕这个。
他了然，循循善诱：“那你能指指是谁吗？”
青襄剑向他直刺而来，穿过眉心，稳稳当当落在程枝腰侧的剑鞘里，不理会他了。
“六师妹你这剑？”纵观全场的洛延目瞪口呆。
程枝没反应。
她目光凝聚在司南投射出来的大屏幕上，关注着战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