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他又双叒掉马了——木木青衿
时间:2022-05-30 08:13:28

鲜血溢出,滴落到地面之上,青年面上的魔纹也瞬间暗淡了许多。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青年不由松开了手。
他身边的小娃娃在转瞬之间,便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只是,有意无意沾了青年的一滴血。
寻陌疼得面前虚影重重,他赤手握上锋利的剑,想要拔/出来。
原来,诛魔剑穿心是这样的疼。
当初,谷携叔叔刚刚帮他完成了天神神珠的献祭,又将自己的神珠送与坠玉,却接着被坠玉,这个他最爱的人,送了一柄穿心的诛魔剑。
那该有多疼?
这一刻,寻陌忽然有些庆幸,程枝睡了,她不知道。
他拔不动诛魔剑,双手也沾满了艳丽的红。
天空在刹那间,也都染上这样一抹亮丽的红。
只是不知染料是寻陌胸口的血,还是双手的血。
再次被缚魔绳绑住时,寻陌挣脱不开了。
他也没挣脱,只是感觉失了力气,整个人安静了一瞬,也就安静地,昏迷在原地。
***
寻陌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挑起了他的下巴。
虽然很凉,但是被包裹在很舒服的气息里,他并不讨厌。
或者说,很喜欢。
他迷蒙地抬头,迷蒙地睁眼。
是少女泪痕密布的一张脸,是平日里欺霜赛雪、如雪中红梅的一张脸。
天还是染血的一片红,照得少女的脸上,也是那样的红。
很像是羞怯的红。
寻陌怔怔看了一瞬,出声问道:“枝枝,我还活着吗?”
勉强出了声,却也沙哑得很。
他便也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少女的眼中滴落,滴落到泛着青芒的青襄剑上:“是啊,欺我瞒我,杀我兄长,可是你还活着。”
寻陌动了动唇角,费力将自己的温柔笑意传达:“对不起,你不要哭了。”
他透过程枝,看到了台下密麻麻的人影。
他好像依稀记得,他曾经在这里,唤醒了绝望的枝枝,使得少女的命运,才真正有了转折。
“诛魔剑,原来杀不死我呀……那枝枝,你是想要问我什么吗?”他笑着说。
程枝的剑微微颤抖,一下下触着寻陌的下巴:“我要杀了你。”
寻陌费力点点头,却咳嗽起来。
鲜血被喷在了青色的剑上,绽放开来朵朵红梅。
有的,也落在了程枝的手上。
那只如白玉的手,便沾了一点烫人的颜色寻陌盯着那白玉上的一点,道了歉:“对不起呀枝枝,弄脏了你的手。”
“我要杀了你。”程枝又重复了一遍。
“嗯。”青年轻轻闭上了眼。
“魔头,就该死在专门的诛魔阵里。”他听到枝枝这样说,他听到枝枝的脚步声。
那不过片刻,又像是许久。
许久许久。
寻陌感到,身上的束缚没有了,他被气流推着,飞上天空。
耳边一声轰炸。
他睁开了眼。
他的枝枝,独立高台。
风吹过她的发丝。
台下有漆黑的发顶,也有冰冷的剑光。
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程枝。
他们好像看不见他。
隔着一层看不清的屏障,他迷迷糊糊看见,枝枝在说些什么,而后,血一样的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
枝枝引了天雷。
也像一道惊雷,这样的猜测炸开了寻陌混沌的神智。
不可以,会魂飞魄散的。他听到自己内心这样说。
不可以,他听到自己喊。
他的唇角,再次溢出鲜血来。
寻陌用手擦去,又拿沾写的手,抓了下自己的胸口——被诛魔剑贯穿的地方。
狠狠地拧动,仿佛察觉不到疼痛。
面前很快出现了小娃娃的身影。
还是风承的样子,无辜,且无害。
“你……你告诉平煞叔叔,让他止了天雷吧。他答应过我,程枝的事,不会再出手。”
最后一句,已经隐隐带了些威严。
凝聚的天雷静止了,慢慢地,慢慢地变小,消失。
寻陌满意笑笑:“下次,你可以扮成我的样子,但是不能扮成承承。这些事,毕竟与他无关。”
说完,便没有再管画面里的小娃娃。
这时,台下的众人,目光终于重新投向了他——寻陌撕开了那道屏障。
他对着程枝笑,他也看得到,程枝眼睛里的细碎光芒。
他的少女好像有点无奈。
寻陌重新进了程枝的诛魔阵里,用手比出一颗爱心的形状。
意识湮灭的那一刻,他看到,少女夺眶而出的泪水。
晶莹剔透,仿佛珍宝。
天空,下起了小雨,浠沥沥。
雨丝从斜开的窗子钻进了房间,润湿了桌案上的四叶仙临草。
荧光温润。
揽音君见状,关了窗。
她顺便看了眼天色,发觉并不是那种要湮没了一切的红了。
微微的蓝色,还是很漂亮的。揽音君想。
好像在她的记忆里,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下雨的清晨,当她还是首阳的天才少女时,天空也是这样的颜色。
清透漂亮,清新怡人。
少女淋着雨,从其中走来。
揽音君弯了弯眼角:“小程枝,怎么样啦?”
程枝感觉,自己的目前的状态应该实在不怎么好,她淋了雨,身上沾了血,好像最好的一点也就是,脸上的泪痕被小雨蹭没了。
揽音君笑着解释道:“你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子灰败的气息,嘴里说是要去妄言台杀了云墨,可我瞧着,更像是去殉情的样子。”
程枝微微红了脸,低了头:“没有吧……”
虽然当时,她确实心存了死志。
“对了,要看看你兄长吗?他一点事都没有。”
程枝点点头:“嗯,我知道,麻烦师叔您了。”
“你知道?”揽音君有些不信。
程叶当时几乎就是死去了,这个“几乎”,还是因为他现在只是睡着了才敢加上的。可以说,当时的状态分明就是去了黄泉的。
程枝点点头,道:“揽音师叔,您可以教我医术吗?”
揽音君摇摇头:“程枝,除了神,这世上根本没有起死回生的法子,更何况,他是一个仙界的被诛魔剑诛杀的魔修。”
程枝也摇了摇头,低眉笑道:“我没想复活他,只是怕等他转世的时间太长,想要做点什么。学好医术费时,学成之后,还能行善救人,最合适不过了。”
“好。”揽音君听到自己应下了少女的请求。
她想,就算云墨真的还在,转了世,也不会是原来的他了。等一不归人的少女,心里总要有点念头。
程枝也想,她归了,完完整整地归了,只等他了。
只等,那个叫寻陌的少年。
是寻陌,寻觅的寻,陌生的陌。
 
第49章 寻
 
“师父师父,然后呢?”
清晨,山路崎岖,七八岁的小徒弟跟在采药的老师父身后,听故事入了迷,忘记了爬山的苦与累。
走在前面的老师父站住脚,后面的小徒弟没注意,“哎呦”一声撞在了他身上,往后一仰,人到没事,药材掉进了山谷里。
小徒弟也不顾不得听故事了,发现辛辛苦苦采的药材好多都没了,泪珠儿直在眼眶里打转。
那老师父也不管被撞倒的小徒弟,反而纵身将小徒弟压在身下,捂上小徒弟的嘴,颤声叮嘱道:“一会儿莫要出声。”
小徒弟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那一点泪花很快隐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老师父这么紧张?
很快,呼啸的风声就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或许不止风声。
因为小徒弟被他老师父压在身下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也看不见,朝这边飞驰而来的妖兽。
这像是一只硕大的白虎,缟身如雪,额头“王”字紫意闪烁,正腾着山石草木,直扑过来。
老师父将小徒弟藏得严严实实,自己也仅仅闭上了眼。
如今的世道,弱肉强食,实力弱小便是原罪。总是白虎无意伤害,这无意留下来地一爪子,也足够他吃足了苦头。
就如凡人走动时,不会在意脚底的蝼蚁,踩残了,碾死了,也都无关紧要。
那一瞬间,风好像静止了,紧接着,一声凄厉的虎啸传遍山谷,惊惶了山间的野兽飞鸟。
老师父和小徒弟都被这一声震得差点晕过去。
他颤颤巍巍睁开一只眼,只见白虎伏在他的身前,张开大嘴,虎目圆睁。
吓得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身下的小徒弟忽然从钻了出来,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师父,这只老虎是不是受伤了呀。”
说着,小徒弟还走上前,想要去碰白虎的獠牙。
老师父一骨碌站在起来,把小徒弟搂在怀里。
他是打算带什么都不懂小徒弟出来见见世面,让他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说山林危险,可也不是想叫两人毙命的。
不过,兴许是小徒弟那一句话的影响,他居然真的从白虎圆睁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委屈?
白虎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化形,别挡路。”
白虎不甘长啸,最终还是不断变小变小,逐渐露出身后的少女来。
少女清丽绝尘,仿佛雪中仙子,发觉老师父在看她,只是微微颔首以示意。
本来庞大的白虎最后缩成了一只猫儿大小,也漏出来自己被少女踩住的尾巴。
踩老虎尾巴?
在这个时候,小徒弟灵魂发问:“漂亮姐姐,话本子里的化形不都是变成人?”
少女看了眼苟成小猫的白虎,一脚踢开他:“误伤凡人,他丢不起这个脸。你们没事吧?”
两人一齐摇头。
小徒弟学着自己的老师父作揖行礼:“多谢道长。”
白虎朝他们露出一口大白牙。
少女脚下用力,白虎呜咽了一声,大老虎能屈能伸,该闭嘴时就闭嘴。
少女看着一老一少,颔首微笑:“惊扰了。”
说着,她将小老虎笼在衣袖里,就要御剑离去。
青色剑芒一闪,老师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虔诚祝福道:“愿问枝道君早日寻到所寻之人。”
小徒弟戳戳老师父的腰:“师父,你在念叨什么呀。”
老师父笑道:“师父刚才讲到哪了?”
小徒弟一拍脑袋:“哎呀,师父你还没说那个外门弟子伏诛之后,问枝道君什么反应呢!”
老师父叹了口气,道:“问枝道君当是就问了首阳派的各位掌门一个问题:‘何为是与非?’,众道君一一答复,皆被问枝道君反唇相讥,问枝道君这一问,便由此出了名。后来没过多长时间,她便离开了师门,独自游离在人妖魔三界,只为寻找那外门弟子的转世。”
小徒弟打断他:“师父,听你讲的,那个外门弟子也不好啊,为什么问枝道君一直在找他的转世?而且我之前听阿轩哥哥说了,一个人转世了就不是原来的他了,问枝道君找了也不是原来那个人了呀,她为什么还要找?还有还有……哎呦,师父你再打我脑门就长不高了!”
老师父没好气地看了眼小徒弟:“这么多问题,你还听不听?”
小徒弟抱着脑袋惨兮兮:“听的听的。”
“原本呐,问枝道君因为一个入魔的外门弟子伏诛而离开师门这个举动几乎是得到了天下的诟病,不过她不以为意,也从不掩饰自己的行踪。一路上,她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的医术救了无数的凡人修士,就连妖魔也会施以援手,逐渐成为了三界最令人尊敬的游医,关于问枝道君的那点往事,渐渐地也没有人拿出来说道,到后来,大家都是希望问枝道君能够找到那个人的。”
“纵使不为七大门派所喜,可众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问枝道君与人为善,得到的自然都是祝福。”老师父说完,意犹未尽地总结了这么一句,摸了摸小徒弟的额头,笑道,“师父不求你以后能有多出息,和问枝道君一样,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能坚持自我,守得住本心就好。”
小徒弟似懂非懂,缠着他师父囔囔道:“师父师父,你讲讲问枝道君救人行善的故事吧!”
***
程枝飞了挺远,找了个茂密的森林把袖子里的白虎放了出来。
白虎委屈巴巴,落地变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小少年,他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他们在背后讨论你,我才去吓唬他们的!”
程枝面无表情戳穿:“还有什么借口?”
白虎不梗着脖子了,他心梗,慢慢低头说道:“我就是……就是没注意,谁叫……”
“谁叫他们是凡人,惹不起,也打不过你这个下任妖皇?”
白虎听闻,扑通一声跪倒:“先生,我错了,您别跟师父说好不好?”
程枝的眸子缓缓扫过他。
白虎咬牙,伸出双手来。
程枝放出青襄剑,拿着剑鞘打了他手几下,见白虎双手泛红,才停下手来,冷冷丢下一句:“好好反省,明日再找我。”
白虎叩首应是,看不见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
在妖皇唐觅看重的几名妖族少年里,他被选上地最晚,也是最弱的,若不是唐觅请来程枝做他的老师,只怕他早就被其它的候选人吞吃入腹了。
他天赋不好,得到这样一个机会,本该感激涕零,可是自从听闻自己得以入选妖皇继承人,得以被程枝选中教导,都不过是因为自己与程枝所寻之人有几分相似,少年心里,便扎上了这么一根刺。
因此刚才在听闻那老头提到程枝与云墨的故事时,才会很生气,想要给他俩一个教训。
他生性骄傲,宁愿让程枝误会自己草菅人命,也不愿将这个原因说出来。
程枝虽不知道他心里的诸多弯弯绕绕,却也没有轻易相信他的说辞。
她带了白虎许久,对于这孩子什么秉性还是知道的,即便是有些骄傲自满,但绝不是那种喜好欺负弱小之人。
但今日之事,可大可小,小了是白虎调皮,大了就是罔顾人命了,因此这次罚,罚的也是白虎不计后果、冲动行事。
程枝没有御剑,独自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山花烂漫,一路怒放。
今日,整整一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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