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妄总觉得晴流会说出一些少儿不宜的话,很少会打断别人说话的她径直开口道:“抱歉,我也的确没有想到,大家看着年富力强,原来只是强撑……你们快点去休息吧。”
站在最边缘的贪华捂住嘴,“噗嗤——”笑出了声。
维善推动发热的单照,亦是忍俊不禁。
晴流目瞪口呆地看着云妄,他听出来了,殿下在说他们体虚!
他本来只是想让殿下可怜自己,没有想让殿下认为他们肾虚,他连忙想要解释,可殿下一脸“我都明白你不必解释你就是虚”的神情。
晴流神情恍惚道:“……殿下,我很强壮。”
眼前纤瘦的少年脸颊高高鼓起,活脱脱的包子脸。
太像了。
云妄一时有些恍惚。
晴流这般表情,与她逃生小队里曾经某个总是叫她“姐姐”的少年队员重叠在一起,对方也总是摆出这样的包子脸。
那时她担任逃生小队队长不久,那少年队员是名新人,年纪不大却被卷入逃生游戏,活泼开朗,嘴甜地叫着队里所有人“哥哥姐姐”,大家将他当作弟弟看待。有他在,沉闷压抑的末日世界照进了一缕阳光。
后来呢……她想起来了。
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末日世界,因她最后的决策失误,他们被困,众人绝望地等死。他站了出来,气呼呼地让大家打起精神,他们在他的鼓励下找到了出路,可那也是他的末路。体质特殊的他和末日世界里的怪物做了交易,才换来了他们的出路。
云妄还记得他们站在出口前,他被怪物扯成一片片的碎片,血雨落在他们身上的黏腻感、愧疚感以及对自我无力的憎恨。
“……殿下?”
晴流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殿下从刚才开始就盯着他发呆,眼里是许多他看不明白的情绪。
他见过这样复杂的眼神,长老将他拎出处理房夹缝和训练他的时候,在他失控时也时常这样看他。
就好像,他们看的不是他,而是透过他看到了别人。
晴流并不在意,只要能被喜欢和关注,他是谁的替代品都无所谓。
殿下出现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他刚才的表情吗?
晴流故意又鼓出包子脸,果然,殿下的眼神又变了。
殿下伸手,抚摸他耳旁的碎发,他欣喜地睁大了眼睛,同时挑衅地看向维善和贪华,他们两显然也很惊讶。
“看着你,我想到了我的一个老朋友。”云妄收回手,晴流头发比想象中的更加柔软,像在抚摸一只小猫咪,她继续说:“晴流,你很敏感,一下子察觉到我为什么会这样,甚至刻意摆出那样的表情讨好我……”
贪华听到这番话,立即想到他在通道里被云妄戳穿的一幕。殿下的洞察力简直可怕,她之前究竟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生活啊?
晴流咬唇,小心思暴露了,他担心殿下会讨厌他。
云妄一开始觉得晴流是个变态,现在她发现对方只是个缺爱的孩子,她说:“不用想着成为别人,你本身就很好。”
淡淡说完这句话,云妄踱步离开。
维善和贪华赶紧跟上,晴流愣在原地,为什么殿下会看穿他的想法?
他将手放在胸口,刚才这里似乎漏跳了一拍。
上午是云妄自由行动的时间。
尽管身后一直跟着两个小尾巴,但她的确自由行动了。
下午依旧是理论知识课程,比起上一次数量充足的实践案例,这一次的案例不仅少,还各个萎靡不振。
授课的老年近卫蜂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似乎觉得让云妄见到这么不体面的一幕十分丢人,他骂骂咧咧地赶走那些实践案例,云妄幸运地上了数小时的纯理论课,对螫针的使用方式有了进一步的领悟。
紧接着是对战课,云妄最为期待的课。
蜂王宫设有专门的训练场,专门由魔法隔绝出的独立空间,可以有效阻挡蜂王使用魔力对战时泄露出的气息。
云妄提前抵达训练场,等待对战课的授课老师。
授课老师姗姗来迟,他站在入口处,扶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轻声笑道:“殿下看见我似乎很失望?”
云妄的确没想到来的会是维善,她说:“我以为是理论课的形式。”
“殿下,”维善合上入口,从容不迫道:“理论课与实战课不同,总有一些擦枪走火的风险,因此由青年近卫蜂来担当殿下的教官最为合适。”
他手掌抚在胸前,取下黑色大檐帽,略一鞠躬。
“请殿下放心,如若我们三个对魔力的理解和运用担不起这个责任,长老也不会允许我们教导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