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意识到将来可能会这泪论调而引发新的战争。
在《生化危机》里，女主爱丽丝一直在帮助人类，但是因为展现出太多超人的能耐，反而遭到了排挤，这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人们潜意识里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过我眼下还想不到这么多，这会儿我甚至不知如何反驳这老头，只能坚持地道：“就算如此，也不行，他是我男朋友。”
老头抽了一口雪茄，笑眯眯道：“小姑娘，你是单身吧？”
为什么他能看出来？
难道我的母单属性已经化为气质，藏也藏不住了？
“他是你以前暗恋的对象，还是好朋友？”
“好、好朋友。”
这个老头給人的压迫感好强啊，感觉不能不说实话。
“算了，我卖你一个面子，不会对他做非人道的实验，但是要想在我的基地里待下去，就得接受临床研究。”
老头退了一步。
楚臣帮我应下，然后拉着我离开。
“你干嘛，我没说答应他！”我生气，“你该不会是拿阿华作为条件才留在这里的吧？”
“怎么可能。”楚臣否定，“我的条件是我了解的一切情报，你留下的条件才是阿华。”
“那我回去了。”我挣脱了楚臣的手。
楚臣站在我的身后问：“你真要回去？然后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那个没有人的地方待一辈子？”
他问到点上了。
我心里一酸，觉得那样的生活真的是灰暗，一眼看不到头，眼泪都快掉下去了，路过的种田人员诧异地看着我，我感觉擦掉眼角的泪珠。
楚臣走上来，牵起了我的一只手说，“你要知道，你那儿现在是安全的，他也能保护你，可若是有一天，尸潮涌过去了呢？或者那种连导弹也无法轰杀的丧尸移动过你们呢？”
我知道楚臣的意思，基地毕竟是基地，除了墙壁之外，还会有武装人员，就算真的有高级丧尸来了，他们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而换成阿华单打独斗，结果就不同了。
见我动摇，楚臣继续说：“如今这个基地只是初步建成，以后会固若金汤，而且你不需要出去打打杀杀，只需要在这里帮忙。”
“可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道。
我不会种田，去乡下和去菜场的次数都少得可怜，基本是五谷不分。
我也不会纺织，不懂后勤，甚至讨厌一切缺乏创意和灵活性的工作，我之所以选择写作，是因为打字这个动作虽然枯燥乏味，但是创造出来的故事却很有趣，且不同的时间写出来的故事区别很大，每天都有新鲜的内容让我去思考去描摹。
末日后还有人需要小说家吗?
或许等生活再安定一点，就会需要了，末日后的人们需要一些寄托，但目前肯定不需要，我知道自己能給基地带来什么价值，如果纯粹靠阿华的话，我会觉得自己不是人。
楚臣摸了摸我的头发说，“你可以学。”
我意识到了楚臣的温柔。
突然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吼——！！”
阿华发出嘶吼声，扑过来，将我们分开，并且作势要咬死楚臣。
“阿华！”我感觉上去劝阻。
周围不少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了，这些大多不是物职人员，只是种田大队的和搞后勤的，他们慌了，“基地里有丧尸！”“有人尸变了！”“快，快去拿锄头！”
我将阿华和楚臣分开来，又眼见一群农民气势汹汹地扛着锄头、钉耙过来了，感觉将阿华护在身后，“你们误会了，他没有威胁的！”
“怎么没有，我们都看见！”
“是不是你的男人尸变了，你想要藏起来？”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这种妇人之仁的，害死了多少无辜？”
“把他交出来。”
……
眼看着他们就要冲上来打死阿华了，基地主人走了出来，“都，够了！”
只一声，就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再喊打喊杀。
“这是新的实验样本，”吴颂由说，“有异食癖，不吃人，刚才应该是单纯在发怒，大家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进实验室的。”
“既然基主大人都这么说了……”
这次的危机总算解除，但我却更加想要离开基地，回到自己坐在的小区了，然而随后我走到门口，门被锁着，我喊了两声，却没有人来开门。
我这……算被囚了？
我去找吴颂由算账，吴颂由的秘书却将我拦在外面，说“基主大人正在里面休息”。
这不是我幻想中的末日基地，我突然不再畏惧孤独，因为人多的地方总是有混蛋，还不如一个人呆着。
让我无法明白的是为什么吴颂由这样的中年胖子能在末日后形成如此统治，按理来说，一般末日文里能建立基地的，要么就是异能极强大的人，要么就是拥有特殊金手指的人，不然就算末日前是土财主，或者有权有势，也不见得能成为基地主人。
后面多方打听才知道这吴颂由靠的是“名望”。我一开始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在混乱的末日竟然还能靠名望出头？
跟我八卦的扫地阿爷说：“你别小看这名望，你年纪小，你不懂，在我们那个年代，名望才是最重要的，有名望才有人愿意跟随你，服从你，没有名望，你就算再能打，你是天下第一，那也不过是个孤胆英雄，当不了一地之主。”
反正我算是知道了，吴颂由名望高，所以这里的人都听他的，是没有人会給我看基地门的。我没有办法离开基地，只能经常去实验室看阿华。
阿华虽然看起来没有被非人虐待，但也失去了人身自由，并且经常扎针。
基地的人通过研究阿华，研究出了一种血清，能提高丧尸的思维活性，让它们多少能跟人交流，看得懂手势，听得懂部分人类语言，同时，降低丧尸攻击性和对活人血肉的饥/渴，可以像阿华一样吃其他肉类食品。
打过血清的丧尸就跟被阉割了的猫咪一样，经历短暂的暴躁之后变得格外温顺，一开始也还是渴望活人血肉，后面被喂了几次新鲜猪肉之后，逐渐适应。
我那之前的小区还是在做丧尸驯化研究，基地时常派人出去查看，听说驯化好后的丧尸都跟宠物一样听话。
唯一的疑难点在于有些高阶丧尸别说驯化，捕获都难。
因为没有其他可以研究的点了，阿华被放了出来。
阿华一出来就朝着我扑了过来，他的眼泪哔哔流，打湿了脸庞，也打湿了我的肩膀。
阿华好像更温顺了，从他身上提取出来的血清经过了研究加工后，出现了好几代的更迭，最新产品也打在了阿华的身上，他现在确实是跟黏人的宠物猫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獠牙已经被磨了，不过就算有獠牙，他也不会再咬人，或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不咬人了，只是会像猫咪一样通过啃咬表示玩闹。
不过这依旧不是我向往的丧尸男友。
算了。
上帝又不是玛丽苏小说家，哪儿会天降完美男友給她呢？
我摸了摸阿华的头，阿华拽着我的袖子蹭了蹭，蹭了一袖子的泪水鼻涕，我有些嫌弃，不过下一秒就顾不上了，因为阿华开口说话了：“针……疼……”
“是说打针疼吗？”
阿华点了点头。
“你会说话了？”
阿华：“一……点点。”
我上去猛地拥抱住阿华，热泪盈眶。
我不要什么丧尸男友，不要那种时髦设定，我就要男朋友！
第29章 丧尸男友篇
基地派出两大队的人马，一队出发給中低级丧尸扎针，让他们吸收血清，一队则往北部和西部的基地，将情况跟基地主人讲明白，并且送上血清。
丧尸病毒在一定范围内被控制住了，那些获得了血清的丧尸逐渐恢复理性，并且学会吃人类以外的肉类食物。
社会秩序逐渐往末日前恢复。
为了防止反复传染，这些血清很快就被送往陆地更腹的地方……
虽然阿华还是和正常时候不太一样，但是起码真的能沟通了，不是鸡同鸭讲的那种。
我跟阿华说：“你喜欢不喜欢我？”
阿华：“喜……喜欢。”
“那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阿华的脸色是青白的，永远不可能表达害羞，但他举止和眼神扭捏了起来，“要……”
“这样我就脱单了！”我高兴地抓着他的手。
既然是情侣了，就应该做一些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
比如散步。
我在基地里的稻田边散步，夕光照着金色的麦穗，画面还挺田园挺美好的。
“他毕竟还是丧尸，你确定要跟他在一起？”
楚臣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我扭头看着他，“为什么不可以？”
在我的思维里，人类和任何漂亮生物都是可以在一起的。
“你没看过丧尸男友流的小说吗？”我问楚臣。
楚臣脸色古怪地道：“丧尸男友流……有那样的小说流派吗？”
“当然有。”我不以为意，“你见识太少了，我建议你多读读书。”
楚臣脸色不虞，“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你打算跟丧尸过一辈子？”
“不可以吗？他能打架，能保护我，还听话，忠诚于我，虽然闷了一点，但胜在不会跟我吵架……”我细数阿华的优点，“长得还好看，这么一向，妥妥的是我赚了！”
楚臣看起来并不能理解我，“有这些有点的人，又不知他一个，你为什么不找一个活的？”
“他活着啊。”我抬了抬阿华的手。
阿华的手是冷的，几乎没有体温，但是他其实有微弱的脉搏，而且医生还说他思维活跃，这怎么会是死尸呢？
楚臣黑着脸走过来，抓起我另一只手，将它贴在他自己的脸上，“这才是活的。”
楚臣的脸是温热的，具有弹性，那才是生者的肌肤。
我心头一跳，将手抽了回来。
阿华冲着楚臣愤怒地龇牙。
在冲突爆发之前，我连忙拉着阿华走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当着丈夫出/轨的羞耻感，连头都不敢回。
回自己住区的时候，我碰上了苏诗玉，她清纯的脸上没有平日里的温柔，她拦下了我说：“楚臣跟你表白了？”
“什么表白？”我搂了搂阿华的腰，“我有男朋友。”
丧尸华骄傲地抬了抬头。
苏诗玉冷笑道：“那你就和你的这个丧尸男友好好呆着，别出来祸害人。”
我能察觉到苏诗玉的敌意。
这是自然的吧，如果这世界是本小说，男主肯定是楚臣，女主肯定是苏诗玉，女主看见男主靠近别的女的，肯定会生气吃醋，而我就是那个“别的女的”。
他们的故事我本来就不怎么参与，也不在意，我牵着阿华的手继续逛，好心情地想：在我的故事里，男主角是顾华——我的小丧尸。
我以为事情会越来越好，到时候就能和阿华过幸福的二人世界了——这故事肯定是以“公主和她的丧尸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结束的。
然而，社会上逐渐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种认为人类就应该消灭丧尸，一种认为人类可以与丧尸共存，甚至可以驯养丧尸，让他们帮忙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就像是人类驯养骡马和牛。
这两拨人里都有很多极端的存在，在网络通讯被恢复之后，两派人不断在网络上骂战，就算是在现实里碰上了，也很不发生冲突，甚至会打起来，末日給人类的暴力基因起到了复苏的作用。
尽管网络通讯都恢复了，可世界并没有被彻底拯救，北部荒原之中依旧盘亘着扫荡不清的丧尸大军，也因此那里被人们称之为“丧尸原”。三大基地都派人去丧尸原刺探情况，但都是有去无回。
那里的丧尸远远比这些轻易被驯化的低级丧尸要强大。
他们的首领——我们姑且循男频小说的设定，称之为“无上尸尊”，祂有着无上强大的力量，他至今都没有动，谁也不知道当他动的时候，会是何等光景。
在我看的小说通用设定集写道：无上尸尊承受不了自己强大肉身的能耗，只能一动不动。①我当时还吐槽了一句，一动都不能不动，那有那么多能量有什么用？
如果看来，用处还是有的，祂可以将力量分发給自己的丧尸小弟，让小弟去攻打其他地方，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丧尸原的丧尸会特别强大了。
丧尸原的丧尸不断南下，啃噬血肉，有时候他们连自己尸都不放过——那些被打血清的丧尸也会成为他们的口粮，除了啃噬，他们还转化，又有不少人类被转化为丧尸。
而血清对于这一批丧尸是不起作用的，它们被成为“二代尸”。
这些二代尸迅速破坏了人类的宁静，本来就脆弱的新社会结构瞬间就被瓦解了，只剩下几个大基地苦苦支撑。
二代尸的出现让很多人来开始接受一代尸，会跟他们一起躲避二代尸的追杀。
在一次混乱的避难中，一把长刀的刀锋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但是在每个人都携带武器的情况下并不显眼，这把长砍向了阿华的脖颈。
使刀的是位女子，力气不够大，所以没能一刀枭首，然而还是将后颈給切开了。
别说里面的神经了，就连骨头都断了一半。
阿华的嗓子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像是哀鸣。
他看向我，满眼都是情愫、遗憾以及来不及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阿华死了。
身为丧尸的华也死了。
他留下了我一个人。
这下我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
人潮将我吞没，在逃亡者的潮水中没有人会停下来看我。
一个死掉的丧尸无关紧要，一个伤心到忘记跑路的人也是如此。
那个杀死阿华的女人喊着“丧尸必须清除！”跑入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那貌似就是个激进的反丧尸共存派，但我知道那人是谁。
我咬牙切齿，含恨吞下泪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