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猛地把门推开,说道:“这房子是葛轻父亲买的,你没出一分钱。如今既要分家,当然要给葛轻房子一半的钱。”
方后妈怎能甘心,为了自己女儿,她也要把脸皮厚起来。
她冷笑一声,说道:“哪家的野丫头跑出来四处咬人,你爸妈没教过你尊重长辈吗?上次你来这里胡言乱语也就算了,现在这个家是我说了算,你当我还那么忍气吞声呢?
想要房子?我告诉你,没门!房本上的名字有我,可没有这个丧门星,她爸一死,房子处置权就是我的了,她想拿走一个窗户都休想!
她早满了十八岁,又上了大学,户口还是单独分出去的,不在我名下,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抚养义务,你就是告到天皇老子那儿也别想站住脚!”
流离亦笑:“不好意思,我没爸妈,又怎么有人教我尊重长辈?我念在你一个女人中年丧夫也不容易,给你两分面子。
你要是识相的就自觉把钱给葛轻一半。否则,你信不信我让你扫地出门,连一个窗户都拿不上?”
方后妈如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尖笑了几声,说道:“好啊,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能有几分本事,能把房子夺回去!”啪地一声关上了门,把流离几个关在了门外。
过不一会儿又打开门来,扔出一个被塞得乱七八糟的箱子。
除了学校宿舍,葛轻已经没有地方去了。裴绪给她在自己家附近租了套房子,让她暂时先住着。
葛轻本不愿意,裴绪便说租房的钱从她工资里扣,好不容易让她答应。
过了几天,流离在一家酒吧包厢里看见方后妈的亲生闺女小悠,这女孩今年十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在家里是乖乖女,从不大声说一句话,出了门倒是玩得挺开,在酒吧里化着浓妆穿着热裤跟一群男生喝酒猜拳,玩到兴头上时跟着一个黄毛勾肩搭背去了二楼的某个房间。
刚关上门,黄毛就迫不及待扯下了她的衣裳。
次日流离带着葛轻在门外头砰砰砰地拍门,方后妈没好气地过来把门打开,怒道:“一大早地来奔丧啊!你那短命爹早烧成灰了!要找他去坟地里找!”
流离不慌不忙带着葛轻走进屋来,大摇大摆往沙发上一坐,打开投影仪,连上自己的手机。
幕布上出现一男一女不堪入目的淫/糜画面,方后妈看清里面的女生是自己未成年的女儿,瞬间疯了般尖叫起来,扑上去手忙脚乱地盖住幕布,很快又反应过来,跑过去拔下了电源插头。
“伯母好本事啊,教出来的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开/苞了,长大了还得了。”流离话中带笑:“这男帅女美的,画面也算养眼,不如我就放在网上,让大家都好好瞻仰瞻仰,学习学习。”
“你敢!”方后妈扑过来要抢她手机,流离脚下用力喘了茶几一下,茶几急速往后滑去,撞得方后妈一倒,摔躺在地上。
流离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她,说道:“给你一天时间,收拾东西跟你女儿从这所房子里滚出去。我看你可怜,也不想对你赶尽杀绝,等把房子卖了,会让葛轻给你一半钱的。你要是再不知好歹,你信不信,你女儿这辈子都别想做人了。”
流离带着葛轻离开,此时外头还没有什么人,小区外马路边三三两两停着几辆汽车。
“流离,要不我不要钱了,我自己能养活自己的。”
葛轻开始婆婆妈妈,说道:“我不想……为了一点儿钱就这么不体面。”
流离扭头看她:“不体面的是你吗?明明是我吧?我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心软个什么劲。你记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你没做错事,那你做的一切就都是对的。你现在刚成年不久,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以后要怎么活?苦哈哈地去住贫民窟吗?”
葛轻抿了抿嘴唇,说道:“可是,咱们对小悠是不是太残忍了啊?她还只有十五岁,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办?”
流离停下步子,无奈道:“葛轻,你要知道,小悠跟那个黄毛不是第一次了。因为黄毛家庭条件还不错,你那个后妈这才睁只眼闭只眼的。
她自己的女儿她不管教,你操什么心。人活着顾好自己都已经很累了,别那么圣母心,还去管别人的闲事。”
她把手机拿出来,把小悠和黄毛的那段视频彻底删除,说道:“这下放心了吧。”
葛轻没再说什么,继续跟着她往外走。
刚走出小区不久,路边一辆车的后门突然打开,从里面伸出一条胳膊来,猛地把流离扯了进去。
车子迅速发动,眨眼间就带着流离跑远了。
葛轻反应过来,急得追着大喊了几声。
车子开得飞一样,转了个弯在她面前消失不见了。
第44章
流离被车子带到她曾来过多次的峪水别墅区,此地气息仍是极为阴冷,处处可闻悲泣一般的风声。
她被套着麻袋推去一个房间里,麻袋拿走后,陈珺文修复过的那张人工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流离早想到是她,口中轻轻一吹,封住她口的胶条就轻飘飘掉了下去。
她冲着陈珺文一笑,说道:“陈小姐,想请我喝茶就直说嘛,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陈珺文坐在沙发里自顾自翻着手里的杂志,说道:“小丫头,上次你都拍到了什么?”
“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就拍到了什么。”
陈珺文神色不动:“那就麻烦你把东西交出来。”
“交出来好让你再去吃裴绪豆腐吗?就你这幅尊容,还真是不怕恶心到别人。”
“你是要跟我作对?”
“这是什么话,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做陈家的公主,别再找裴绪麻烦,咱们就都相安无事。”
陈珺文合上杂志扔在一边,从沙发上下来朝她走近几步,说道:“小丫头,你果然是年纪还小,不知道世道险恶,以为自己有两分本事,就能做拯救人间的英雄了吗?梦想这么伟大,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流离说道:“反正不是你陈家的千金。”
陈珺文抱着胳膊绕着她走了一圈,上下把她打量一番:“你藏的确实挺深,我动用了所有关系,硬是查不到你的来头。难不成,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等她说话,又道:“可普天下孙悟空只有一个,哪里又有你的位置。”
目中精光一闪,朝她逼近了两步,说道:“小丫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东西,你是交还是不交。”
流离毫不怕她:“不交,你奈我何。你以为你手底下这些人能动得了我吗?”
陈珺文笑了笑,回身仍坐回沙发里,修长的右腿搭上左腿,说道:“小丫头,你未免太小瞧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身怀异术?”
话音刚落,上空突然落下一个长发凌乱青面獠牙的恶鬼。
恶鬼嘶叫着,凶神恶煞地朝流离扑来。
流离挣脱了绳索后退几步,与他斗了几招。可这恶鬼乃一千年老尸所化,功力实在深厚。
恶鬼很快打得她招架不住,慌神间流离被他屈爪往心窝里掏了一把,直抓出五条血道子来。
流离急遽后退,闪身要走,恶鬼步法却是诡谲,瞬间来到她面前,五指成爪紧扼住她咽喉。
流离眼前一片白光,几乎就快要失去意识。
突然间,从地狱里逃出去的白衣妖僧却是破了禁制闯进来,击出一团火光烧向恶鬼。
恶鬼松了手嘶叫而退,背后一道符咒瞬间被烧毁殆尽,连带着他也被烧得寸灰不剩。
流离喘过气来,防备地看向寂行。寂行甩袖间把她拉到近前,带着她离了此地,去了一处不知名的高山上。
流离脚一踏地,立即挣脱开他的手。
她此时身受重伤,情知自己绝不是他对手,事到如今,反倒平静道:“为什么救我?”
寂行邪邪一笑:“寒渊神君的高徒,怎能死在那区区邪物手下。”想起上次她那几滴血的滋味,心中一动,朝她走近了几步。
他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细嫩的脖颈,一时就要把持不住。却又看见她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不自觉微皱了眉头,转身道:“你走吧,今天我不杀你。”
流离心中疑惑,警惕地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并不是随便说说,这才捂着伤处转身走了。
她偷偷回了过路客栈,关起门来敷药疗伤。
次日师父回来,因西南深谷之中几头凶兽隐隐有破阵之相,他带着她前去镇压。
流离伤势未好,怕师父知道她还在插手葛轻之事,不敢被看出端倪,只能竭力忍着胸口一阵阵传来的钻心之痛,在师父指导下凝诀往阵眼中加了几道禁制,封住了凶兽。
寒渊见她脸色似有不对,却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偏她跟没事人一样,高高兴兴地朝他跑了过来,带着几分骄傲说:“我封住了!封住了!”
寒渊没有多想,等带她回了客栈,她那脸色似又白了几分。刚要伸手准备探她脉搏,外头却走来一位冰肌玉骨的美貌女子,慌慌张张对他道:“寒渊,软玉楼里有人闹事,你随我去看看吧。”
寒渊收回了手,跟那女子起身走了出去。
流离模模糊糊地看着他们,远远地,似看见女子的手拉住了师父的一片袖角。
等师父走得远了,她瞬时站不住脚,强撑着身体回了后院自己的房间。
寒渊再回来时已是三天后,大堂里不见流离身影,去找她也只见她房门反锁着。
彼时天色已暗,他转身要走,走没几步却又停下步子,返过去穿过了那扇门。
流离正在床上合目躺着,睡得深沉。
寒渊过去掀开她被子一角,手在她腕上探了探,这才发现这丫头受了极重的内伤。
伤她那人似是逗留人间的厉鬼,修炼了千年道行,掌力深厚,打得她灵力紊乱,也不知她是如何扛过了这几天。
寒渊紧紧蹙起了眉头,竭力忍耐才没出手把这丫头打醒,把她丢进忘川水里清醒清醒。
他看着她在睡梦里被疼痛惹出的一脸冷汗,最后还是给她输送了些灵力,又找了几粒丹药来喂她吃了。
次日天明,流离觉得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力大有长进。
她准备出门去人间找陈珺文问个究竟,刚打开门,却迎面看见师父正举手准备敲门。
她怔了怔,退后一步:“师父。”
寒渊冷冷看她:“又要去哪儿?”
流离不敢说,沉默了会儿,又听师父寒意凛凛道:“我在问你话!”
流离打个激灵:“人间……”
第45章
峪水别墅里一改往日幽静气氛,门口停了十几辆警车,为首的警官从陈珺文那栋小楼里出来,略弯了腰对暴怒不止的中年男子道:“陈先生,节哀。”
陈垒双目赤红盯着他,突然上去紧紧揪住他衣领,咬牙切齿道:“找不出凶手,我让你给我女儿陪葬!”
警官只有不停点头,可看现场陈珺文的死状,身上穿了几百个口子,又不是利刃钝物所伤,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实在诡异得很。可就算找不出凶手来,到时候只要随便拉个杀人犯去顶了罪就好。
寒渊带着流离穿过众人去看现场,发现陈珺文死状凄惨,魂魄均被化得了无踪迹。
寒渊目光微动,低头问流离:“怎么回事?”
流离只好说道:“她跟我有过节,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用符咒控制了一个恶鬼过来杀我。应该是幕后之人见我没死,就过来杀人灭口了。”
寒渊眉头危险地一皱:“你跟她有什么过节?”
“我……这女的欺人太甚,仗着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要包养裴绪,我也是看不过去……”
寒渊略抬了抬下巴:“我竟是管不了你了。”
转过身去,说道:“跟我来。”
他带着流离去了葛轻原先的小区。流离这几天不在,方后妈本还想着葛轻一向好欺负,轻易就能拿捏得了,并不愿意照流离所说把一半的钱拿出来。
不想葛轻却是一改往日软弱好欺的性子,从鲁灏那里找来了四五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陪着自己找到方后妈,威胁她道:“你再不从这里滚出去,我就把视频先发给小悠学校,再发到社交网站上去。等她上了大学就发到她大学的网站,等她交了男朋友就发给她男朋友,等她结了婚就发给她老公!”
方后妈听得脸色紫涨,想动手删这贱种一巴掌,可看了看她身旁几个体型健硕的男人,气势不自觉弱下来,忍着怒道:“你这是犯法的!你就不怕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葛轻破罐子破摔地一笑:“只要能毁了她,就算我吃一辈子牢饭,我也愿意。有本事,你就让法院判我无期,只能我还能出来,我就永远不会放过你们!”
几番争执后,方后妈败下阵来,灰溜溜地从家里搬了出去。
葛轻把家里收拾一番,托中介把房子卖了。
流离在楼梯口看着她,倒觉得她确实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签好合同拿了钱后葛轻还是把其中一半转给了方后妈。
过了会儿,葛轻从银行里头走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跑到流离身边,激动地道:“你没事吧!那些人有没有伤到你?”
流离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谁,那些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伤得到我!”
“那就好那就好。”
葛轻笑起来,这时注意到流离身后的人,整个人一愣。
气质清冷的男人身材修挺,面目俊朗,五官生得极美,不带什么情绪的眼睛只是略略朝她扫一眼,她的魂魄就好像被勾走了似的,轻飘飘的。
以前她觉得裴绪的脸已经是造物主最极致的杰作了,现在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流离看出她的花痴病犯了,赶紧不动声色地挡在自己师父面前,说道:“你看什么!”
葛轻痴痴傻傻地笑起来,说道:“流离,怪不得你老也不对裴绪动心,原来是早见到了这样神仙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