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栗鼠哼了两声:“那是因为他没有恶意,我才会一时失察。八成是你从江边惹回来的脏东西。”
“不会吧……”温茵蹙起眉头,毕竟她是亲眼看着那只水鬼,在应扬的手里灰飞烟灭的。
“但事实却是,现在的确有只鬼在你身体里。”花栗鼠说着,伸出爪子敲了敲温茵的额头。“兄弟,你要是在里面呆够了,就赶紧给我出来。否则我就把附近几个街区的朋友都叫来,说你霸占了他们的‘唐僧肉’。”
它的威胁似乎起了作用,很快,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便从温茵体内钻了出来。他的年纪不大,目光清明,方方正正的脸上满是正气,一点儿也不像个孤魂野鬼。
男人先是诧异地看了花栗鼠一眼,像是没反应过来,一只动物怎么会开口说话。然后他又望向温茵,解释道:“我当时只是觉得你身上的气息很舒服,就托着那几只被人遗弃的小猫游过去找你了。不过没想到,我会一不小心跑到你身体里。真对不起。”
温茵摇摇头:“没事,我都习惯了。你能这么清醒客气地跟我说话,已经让我很意外了。”
男人还想再说点什么,阳台上却传来了小猫奶声奶气的呼唤声。昨天苏云珍和章祥伟回来后,见到家里多了只小猫,倒也没发火,只是叫温茵把猫移到阳台上,并且到时候必须交还给卓群。
幸好阳台是密封式的,不至于让小猫夜里受凉。温茵一边想着,一边起床去拉开窗帘。
暴雨在凌晨的时候就止住了,只是这会儿的天空依然阴沉沉的,没有丝毫放晴的意思。而阳台上除了小猫,还有五六个老面孔,都是“住”在附近的鬼魂。
他们原本规规矩矩地站在阳台上,不吵也不闹。这会儿见温茵终于睡醒露面,一个个都忍不住露出笑脸,你推我搡地朝她凑了过去。
“我今天是第一个到的,我先来!”
“哎哟,女士优先,你懂不懂啊?”
“我不知道什么‘女士优先’,我年纪最大,你们得尊老爱幼。”
“你年纪最大?我可比你早死几十年,我年纪才是最大的。”
花栗鼠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争夺着优先权,不禁张嘴发出一声怒吼。这吼声浑厚、嘹亮,绝不是一只小小的松鼠所能发出的,反而更像是一声虎啸。
它冷冷地扫视了一遍阳台上这群野鬼,不耐烦道:“全部给我按先后顺序排好队!”
众鬼闻言,顿时噤声,莫敢不从。
“我不妨碍你们吸食温茵的精气,毕竟她这体质,就是咱们鬼怪的‘自动提款机’。但你们得守规矩,规矩,懂吗?”花栗鼠重重地敲了敲玻璃门。
“明白,明白。”野鬼们当即点头如蒜。
身为“自动提款机”的温茵暗自撇了撇嘴,等“街坊们”都乖乖地排队站好,这才伸出一只胳膊,让他们挨个贴到手腕上“进食”。
她对这些鬼魂并没有太大的怨恨,尽管他们给她带来了许多麻烦。可就如花栗鼠所说,以她的体质,根本摆脱不了鬼魂的纠缠。与其终日惶惑不安,倒不如给鬼魂们立个规矩。
反正明白“可持续发展观”的鬼魂,都是舍不得她死的,也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同类霸占她。
那个被温茵从江里带回来的男人,此时正一脸惊奇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虽然也因为温茵身上的味道而蠢蠢欲动,但仍然努力克制着自己。为此,他还特意蹲到猫窝旁边,想要借小奶猫转移注意力。
应付完这些“街坊”,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期间,温茵甚至都背完了一篇英语课文。
她一边去拿桌上不断振动的手机,一边四下张望,问道:“那个水鬼怎么不见了?”
然而话音刚落,两只软乎乎的猫爪便搂住了温茵的脚踝。她低头看去,却听见男人的声音从小猫身体里传了出来。
“抱歉,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
周末的早晨,通常都被温茵用来赖床。但她今天显然没法再睡回笼觉,只能坐在床上抱着手机聊天。至于花栗鼠和小猫,一个翘着腿窝在温茵肩上,另一个则老老实实地趴在床脚。
班级群这会儿闹哄哄的,似乎在讨论一则在社交平台上迅速传播的头条新闻。这倒是稀奇事,毕竟温茵班上的同学没有几个会关心时政。
那可能就是什么爆炸性的社会新闻了。
温茵将身体往被窝里滑了滑,免得母亲过会儿来查岗的时候,会发现她在偷偷玩手机。然后又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打开群里分享的那条新闻链接。
她先浏览了一遍文字,发现该新闻竟然就发生在本市。原来昨天傍晚,有一名路人为救跳江自杀的少女,结果自己却被卷入江水中而丧命。
温茵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了由围观者提供的视频。视频是在少女落水后拍摄的,只见行人们先是喧哗了一阵,紧跟着一名身形伟岸的年轻男人便从人群中冲了出去,一个猛子扎入江里,飞快地向少女游去。
男人的水性很好,没过多久就成功把少女送到了围观群众的手里。然而他自己却好像腿部忽然抽筋了一般,在准备上岸的途中,动作一顿,重新摔回了水中。
等专业人员闻讯赶来,将男人从江里打捞出来时,他已经停止了呼吸。至于那名跳江自杀的女孩子,早在被救上来后就跑掉了,也不知道她是否知晓救命恩人丧生的消息。
不过一些情绪偏激的网友,抱着“想死就在家里,别出来祸害别人”的想法,愤怒地人肉出了女孩子的身份信息——与温茵同校、同年级、同班、同组的朱蕾。
“哇,我看到最新评论了!跳江的那个人真的是肥猪蕾吗?可她没事干嘛要自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