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受了别人的好,不说百倍,至少也要分毫不差地还回去,不然就心里不踏实。因此,江淮现如今在她心里,已经成为了第二位,重要程度仅次于救她命的凝烟。也就是说,除了凝烟外,一切都以江淮安排的行程为先,随时为他空出时间。
吃完早餐,半夏很懂事地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她今天又一次性吃了五个三明治,比上次还多两个,因为江淮比上次多买了三个……
她很难得地坐了回江淮的顺风车,两个人一起去了附近的超市。
因为从没到过这样的地方,所以她看什么都新奇,可能是看她失过忆,江淮也没疑心,倒是很包容,而且很有耐心地一个一个给她介绍,就像是当导游领着孩子去逛了回稀罕景点。
两个人从水果区逛到生鲜区,半夏在前面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这里瞅瞅那里瞧瞧,江淮则推着购物车在后面慢慢跟着她,小姑娘背着手,探出身体左右看,看见喜欢的,嘴角的梨涡就显了出来,有不明白的地方,眉头就轻轻蹙着,手指不停抠着嘴巴,似乎是从嘴唇上撕下一层皮来就能得到答案了。
江淮推车走到她身边:“想吃什么菜,买点东西回去做饭。”
“做饭?”半夏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但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笑容淡下来,“江科长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她很快又想到了解决办法,“没事,我会做,我做给你吃。”
她的想法变换太快,都没给江淮回答的时间,他本意是想学一学,虽然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荒谬,但是想起上次在厨房里她和陈屹一起下厨的样子,他第一次觉得,还是要有点烟火气才像一个家。
就这么一会儿,他居然已经把以后跟她组建家庭的画面都构想出来了,真正另他惊讶的倒不是这个,因为他自然是怀着和半夏永远走下去的念头说出昨晚那些话的。
他只是觉得,他这样的人哪里会知道家是什么样子,有记忆的时候就待在外公身边了,外公不是个会料理生活的男人,还时常要加班工作,没什么时间照顾他。再大一点就被接到了母亲和继父那边,两个人依旧忙,母子关系也不好,还是他一个人生活,仔细想想,他从来都没有过一个真正的家。
他也以为自己根本不会想要一个家,一个人轻松也方便,浪费在与不必要的人周旋上的时间他都可以多做一项解剖了,何必去和别人挤在一个屋檐下。
但如今......
小姑娘已经走到老前面去了,大概是回过头发现他没跟上,又重新跑回来,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货架,走过去:“江科长,你是想吃——”
半夏看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标签,对着念了出来,“羊腰子吗?”
她拿起一包,在脑袋里回忆了一下.......关于羊腰子的做法和了解为零。
“我回去给你做。”
半夏果断地把东西放进购物车里,说不定她依旧有身体记忆呢,做着做着就会了嘛。
“不用......”
江淮想制止,他从来不吃牛羊肉,更别提内脏了,刚刚只不过走了会儿神,正好停在这里而已,压根不知道这边是什么。
“为什么?”半夏的手搭在推车的另一端,和江淮隔着购物车面对面站立,“我可以做好的,你相信我。”
江淮捻了捻手指,最终收回了手:“好吧。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怕你麻烦。”
“不麻烦!”半夏弯起嘴角,连眼睛都像是在笑,“江科长你对我这么好,我给你做点吃的是应该的,你还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江淮选择性地将后半句话带来的高兴搁置一边,问:“你叫我什么?”
半夏茫然地眨眨眼睛:“江科长啊。”
江淮探出身子,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这个叫法不对,重想。”
“不对?”半夏摸了摸额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之前陈屹也不让她叫陈队长,那他是让自己叫他什么来着?
脑袋里灵光一现,半夏试探性地叫了一句:“江淮哥?”
闻言,江淮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又挑不出错,只能勉强接受了:“差不多了。”
解决一个问题,他又开始继续下一个问题,“你是因为我对你好,才想做饭给我吃的?”
“对啊。”
礼尚往来嘛。但是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对啊之后,对方的表情好像不太对。
江淮慢慢站直身体:“你只是想还我的人情吗?”
半夏的对字已经到了嘴边,甚至嘴型都出来了,但是最后还是没对成,她敏锐地刹了车,重新反思了一下这个问题,都说回答女人的问题时要小心别被表象迷惑不然就可能踩坑,从而万劫不复。
就像女生问“如果我跟你妈吵架被骂哭了,那你先安慰她还是先安慰我?”,正确答案不是先安慰她更不是先安慰老母亲,因为满分男人根本不会让自己的妻子有被骂哭的机会......这样的问题半夏永远也不可能答对正确答案,她觉得自己大概只是空顶了个女生的外壳,内里是假的。
可是现在从江淮的问题上看,莫非这个对话法则不仅考男还考女?那她只配做第三性别了。
“这么为难?”江淮见她眉头都拧出小山了,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对你好,我自己的决定,你不用心里有负担。就算你要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