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说这个做什么?”
女生似乎想给床上的人一个拥抱,但是却做不到,只好又收回了手,搭在腿上,“阿姐没什么对不起阿雪啊,阿雪能再见阿姐一面就已经很满足了。”
半夏的目光落在她身下的轮椅上:“你的腿怎么了?”
垂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缩了缩,姜素雪故作轻松地弯了下粉唇,她的唇角并没有梨涡:“无碍,只是身子弱,走不得几步,索性就坐上轮椅了,还是我自己太懒了。”
半夏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被打断,姜素雪:“阿姐你不要问我后来发生了什么,重要的是我还活着,我们又见面了,不是吗?重要的是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她的语气有些强硬,“我不想回忆过去那些事。”
果然是她的妹妹,不用她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这幅样子,半夏也不再忍心问,她还活着就好了。
“我不问,那我能问问你跟宋文柯什么关系吗?”
她把一切都想起来了,自然也就想起了宋文柯是个怎样的人,也想起了江淮,她如今真正的男朋友。
“互相利用的关系吧。我好不容易找到阿姐,结果你又被凝烟藏起来了,因为我之前发现他在跟踪调查你,所以他知道你的下落。而且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休养,他可以给我提供,所以就只能暂时跟他合作,骗他说我会帮他一起瞒着你,然后利用你的能力帮助他的生意。”
姜素雪说完就很快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满是担心,“阿姐你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吧?我也只是想找到你,我没有办法,都怪我自己太没用了......”
女孩说着说着就掉起眼泪来,豆大的泪滴一下一下地砸在半夏心上,无论过了多久,她对阿雪的眼泪都毫无抵抗力,她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我怎么会怪你?多亏了你,我才能想起过去,不然烟姐当时给我喝了那个东西,我怕是又要永远失忆了。只是宋文柯这个人复杂得很,你要小心。”
“我知道的。不过阿姐你失忆居然真的是凝烟姐姐害的......”姜素雪,“她藏了你这么多年,到底为什么呢?她不想你去复活我们的亲人了吗?我们的父王、兄弟姐妹的魂魄全都被困着,就连那些巫族的人也是,永世无法超生,她就算不顾及蔡国,也要想想她的族人吧?”
半夏眉头一跳:“他们都......那师父呢?师父怎么样了后来?”
“我不知道。”姜素雪摇了摇头,“当年那场战争,虽然百姓没有多少损失,可是蔡国王室遭到重创,巫族也是,当年叛逃的暗巫趁乱攻入,他们几乎被灭了族。我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什么凝烟还可以如此淡定地活这么多年,那些暗巫也一直没有踪迹,不过至少她救了你,那她应该还是好的吧。”
半夏不是没有猜到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凝烟叛变或者更差——她一早就是暗巫安插进巫族内部的奸细。
可就像阿雪说的,如果是这样,凝烟还救自己干什么?如果不是,她又为什么要几次剥夺她的记忆?
她不敢深想,倒是奇怪:“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阿姐你不信我?”姜素雪叹了口气,“实话跟你说吧,过去的事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我睡了太久,还是前不久才醒过来的,一位曾经受过母妃恩惠的高人救了我,但她耗了太多时间找我,救我时已经没剩下多少时日了,就让她的徒弟留在了我身边陪着,这些事都是她告诉我的,包括救我们的家人和巫族人的办法。”
她看了半夏一眼,补充道,“我知道阿姐你和王宫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巫族的人,你不会坐视不管,对吗?”
是的,她不会。
“要怎么做?”
……
双层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房间里光线昏暗,啤酒罐散落一地,绘成毫无规律的曲线图,起点在沙发边,沙发上躺了个男人,双眼闭着,眼角下的脸部皮肤泛着红色,像是喝醉后陷入了昏睡。
门铃声响起,闭着眼睛的男人皱了皱眉,显然是听见了声音,但并没有动。门铃声又响了几次才终于停下,来访的人大概是放弃了,不过半分钟后,门口传来滴的一声,然后就是门把手拧动的响声。
门开的那一刻,半夏也愣了一下,她本来只是因为一直按门铃没动静,然后想起江淮之前给她输指纹的事,上次输完以后她还没试过呢,就想借着这个机会玩一玩,没想到真的打开了门锁。
他没有删掉她的指纹。
大概是忘记了吧,半夏想。
门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酒味就扑鼻而来,屋里昏暗不清,但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可以看见,玄关处的鞋架上,摆着一双全新的女士拖鞋,连标签也没扯,半夏犹豫了一下,换上之前她穿过的男士拖鞋,走进去。
“江淮?”
耳边朦朦胧胧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姑娘嗓音很轻软,带着些许试探,沙发上躺着的男人猝然睁开眼,猛地手撑沙发坐起,望向声源处——一片昏暗里,餐厅里现出朦胧的娇小身影,与他梦里心心念念的影子重合。
“半夏?”
脱口而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嗓音。
女孩的身影由朦胧转为清晰,最终来到他身边,似乎是对他现在的样子很意外。半夏的确是意外,在她的印象里,江淮的形象永远是一丝不苟的,不容许一点不整洁出现在自己身上,可是眼下,他的头发散乱地垂着,脸上也长出了胡茬,竟然有些许憔悴感。
“你......”半夏瞥了眼地上散落着的啤酒罐,“喝酒了?”
对方却不回答她的问题:“是你回来了吗?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