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一个大魔王——宋阿绫
时间:2022-05-31 07:31:29

  虽然宋今朝不会回应她,因为他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
  今日晨起,岁岁睁开朦胧的睡眼,趴在已经抽出嫩绿新芽的桃树上,朝着宋今朝笑道:“早上好呀小殿下, 今天也要努力学习, 努力长大哦。”
  宋今朝自然是毫无反应,但他习惯性的每天早晨靠在桃树粗壮的树干上发会儿呆,宋今朝不知道那是他和岁岁离得最近的时候。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宋今朝便将书袋背在背上,朝着博学馆走去。
  随着小萝卜头们年岁渐长,博学馆的课业也日渐沉重, 发的书也越来越厚, 才满六岁不久的宋今朝,瘦弱的肩头扛着沉重的书袋, 岁岁惊觉他似乎是又清瘦了几分。
  宋今朝很快便走到了博学馆,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开始了一天繁忙的课程。
  这堂史论课上前半堂课是夫子授课, 后半堂课依旧是课堂小测。
  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夫子说得兴致勃勃, 往下一扫下面的小萝卜头们依旧昏昏欲睡, 甚至连去年最积极的宋今朝都只盯着厚重的书本发呆,让这位夫子有些生气。
  刘夫子点了宋今朝的名,宋今朝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宋辞尘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对于刘夫子提的问题,也回答得不尽人意。
  后半堂课的小测试卷交上去之时,宋今朝答得歪七扭八,让刘夫子重重叹气,显然是对他的试卷很不满意。
  课后刘夫子回到了夫子们休息的茶室,对着当年给宋今朝启蒙的沈夫子说道:“那位小殿下今年的表现很不好,听闻不止是我的课,其他的课他也这样!去年我还当我又得了如大殿下一般优秀的徒弟,如今想来也只是昙花一现,不过一个假期,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沈夫子是位极为年轻的夫子,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却担当重任在博学馆中教授国策。
  闻言,他也只是笑笑:“课堂上的表现不重要,他能将书本上的知识学进去,我们的使命便完成了。”
  刘夫子哼哼了两声,不以为然。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宋今朝慢条斯理的收拾着书袋,见宋辞尘要走,他忽然出声:“堂兄。”
  自去年长寂宫的争执过后,宋辞尘与宋今朝便再无交集,宋辞尘也不再主动与宋今朝攀谈,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冷淡,但对于宋今朝忽然和他说话,他还是有些惊讶的。
  宋辞尘停下脚步,对着宋今朝颔首:“今朝,何事?”
  “前段时间堂兄生辰,皇后娘娘拖着病体依旧为堂兄操持生辰宴会,我却还没来得及同堂兄道一句生辰快乐。”宋今朝的语气慢吞吞的,却暗藏机锋:“堂兄,生辰宴会,快乐吗?”
  博学馆中的几个小萝卜头都还没走,冷不丁的听见宋今朝说这话,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去年年底的时候皇后便忽然生病了,太医院的太医都轮着来看了一遍,皇后还是极快的消瘦虚弱了下去,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后依旧拖着病体为宋辞尘庆生。
  然而在生辰宴上,素来冷淡规矩的皇后不顾病体,与皇上大吵一架,惹怒了皇上,被罚禁足蒹葭宫。
  皇后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在禁足后便让出了凤印,关闭了蒹葭宫的大门,闭门不出。
  宋辞尘的脸色没有变化,他回答道:“今朝,我不快乐。”
  宋今朝碰了个软钉子,他扯了扯唇角,不再出声,将书袋收拾好了之后,他便背着书袋往外走。
  博学馆门口,皇后身边的苏公公正弓着身在对宋辞尘说话,宋辞尘往后退了一步:“为何是你过来?”
  “纤柳姑娘去接小公主了,娘娘便让奴才来唤殿下去一趟蒹葭宫。”
  宋辞尘颔首,往蒹葭宫走去。
  苏公公掸了掸袖口的灰尘,瞥见一直盯着他看的宋今朝,他缓缓的直起身子,越过宋今朝,大步离开。
  苏公公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手背一条结痂的抓伤,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宋今朝收回了目光,本该清澈的漆黑眼眸,暗芒涌动。
  ……
  在桃树上睡得正香的岁岁,今天破天荒的在深夜时醒来,却意外的发现,宋今朝竟然才刚刚推门而入!
  全公公却习以为常的接过了宋今朝的书袋,为他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晚餐。才六岁的小孩脸色惨白,看着有些萎靡,却强打着精神对全公公露出笑容:“谢谢公公。”
  全公公怜爱的摸了摸宋今朝的脑袋,温声说道:“辛苦了,小殿下。”
  岁岁趴在桃树上,有些懵懂的看着树下的两人,为什么宋今朝这么晚回来,全公公却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在她沉眠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可是小殿下又能去哪才这么晚才回来呢?
  岁岁百思不得其解,恰巧第二日是阴雨连绵的雨天,她强打着精神看着宋今朝进了博学馆,然后便去了椒房殿。
  鸢尾和戎戎也有段时间没看见她了,岁岁和他们说了会儿话之后,便问:“小殿下最近有来找过你们吗?
  “自从猫猫身死之后,他就没再来过椒房殿了。”鸢尾语气温和平静的说道:“岁岁,小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晚归,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没有来椒房殿,又能去哪里?”
  闲了一段时间的戎戎兴致勃勃的说道:“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跟你一起去!”
  “他太无聊了,岁岁,你带着戎戎去看看吧。”
  岁岁点点头。
  因为现在就是过去博学馆了,宋今朝也是在博学馆上课,所以岁岁打算等傍晚下学了再去找他。
  只不过她不小心睡过了头,戎戎又被鸢尾夫子的教学折腾得头昏眼花,他们过去的时候,博学馆已经闭馆了。
  戎戎更开心了:“别担心,我们可以一间一间宫殿的找过去!”
  戎戎说着便兴奋的飘远,岁岁本来想提醒他往南大都是繁华的宫室,宋今朝肯定不会在那边,但处于兴奋中的戎戎并没有听到,岁岁只能无奈跟上。
  此时已是傍晚,本该由金红彩霞渲染的天际,被厚重的灰色乌云遮挡,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这雨自然是淋不到岁岁和戎戎的,戎戎兴致不减,一间一间的漂亮宫室看过去时,岁岁忽然拉住了他。
  “这间宫室就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这间宫室比我们之前逛的那几座要气派多了。”戎戎费解,并且还拉着岁岁一起飘进去:“我就要去,你跟我一起。”
  岁岁是真的不想来这里,因为这是紫宸宫。因为皇后的原因,岁岁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再和紫宸宫的小殿下有什么牵扯了。
  岁岁欲甩开戎戎的手,她说道:“紫宸宫的小殿下是能够看见我们的,我们不要过去,会吓到他的。”
  “紫宸宫的小殿下?是他吗?”戎戎拉着岁岁停在了树荫之下,看向不远处的空地上,正在练武的宋辞尘。
  身为皇后之子,宋辞尘要学的当然不止是博学馆的那些知识,皇后还另外派了人来教他习武。
  此时宋辞尘便站在紫宸宫中的演武场上,按照师父的指示舞剑。
  他分明是一抬眼便能看见岁岁和戎戎的,但他一直没什么反应,很显然,他已经看不见鬼魂。
  岁岁有些纳闷,不过也松了一口气,看不见她就好,她一点都不想面对紫宸宫的小殿下。
  戎戎倒是没想那么多,而是盯着舞剑的宋辞尘说:“这小孩剑舞的不错,不过肯定打不过我,你信不信?”
  “戎戎,他才八岁。”
  乌压压的天空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宫女立刻上前为宋辞尘撑起了伞,带着他去廊下避雨。
  教授宋辞尘剑术的师父也说道:“殿下,今日便到此为止了。”
  宋辞尘朝着师父一抱拳:“多谢师父今日的教导。”
  方才舞剑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宋辞尘还有些气喘,另一名宫女立刻端来了茶水,让宋辞尘喝。
  宋辞尘喝完了一盏茶之后,他的奶娘便迎了上来,絮絮叨叨:“您这一天也着实辛苦了些,本可以不必如此辛苦的,您才八岁。”
  “八岁也不小了。”宋辞尘接过宫女递来擦汗的手帕,轻声说道:“况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哪有学文习武是不幸苦的呢?我是愿意的。”
  奶娘又说:“我瞧着您今儿练武的时候又摔了一跤,必然也磕着碰着了,待会儿得仔细着上药……”
  岁岁懒得再看,直接拉着戎戎出了紫宸宫,她的态度难得强硬起来:“快点啦,我要去找小殿下。”
  戎戎“哦”了一声。
  岁岁和戎戎几乎是翻遍了整个皇宫,才在一座被废弃的宫殿感受到了宋今朝的气息。
  岁岁心中一喜,正要飘进去,戎戎就冷不丁的说道:“这是宣华殿,当年花朝节从奉天门攻入皇宫,宣华殿是距离奉天门最近的宫殿,这里面死了很多人。”
  因为六年前的那场混乱,奉天门连着这一整片的宫殿都被废弃,岁岁也有所耳闻,因为这一块几乎全是未曾往生的鬼魂。
  都不需要踏入宣华殿,便见鬼魂人头攒动。
  “不行,我就要去看看。”岁岁执拗的说道:“戎戎,可以和我一起吗?”
  戎戎握住了背在身后的长刀颔首。
  得益于戎戎的气势太吓人,所以哪怕不断的有鬼魂想靠近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岁岁,最终都被戎戎吓跑。
  而岁岁,也终于找到了她的小殿下。
  出乎她的意料,和宋辞尘一样,宋今朝也在练武,不过他用的是刀。
  戎戎却一反常态的皱起了眉头,他盯着宋今朝,有些纳闷的说:“谁教他的刀法?这刀法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可以学的吗?”
  岁岁深以为然:“那把刀都快有他人长了!他怎么拿得起来的?”
  戎戎没吭声,眉头依旧紧锁,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岁岁说,虽然宋今朝刀舞得乱七八糟,但若是练成,刀刀皆是杀机。
  谁会教一个才六岁的小孩这种刀法?
  戎戎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他就看见了那个人——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下的男人,黑色的面巾遮挡了男人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
  那黑衣人也踏入雨中,提着刀与宋今朝过招,宋今朝当然不是对手,他甚至刀都是好不容易才拿起来的,他被一次一次的打倒,锋利的刀刃有时还会在他身上留下一条血痕。
  这样对招的场面,荒诞得不可思议。
  岁岁一时失声。
  待到宋今朝结束了今夜的训练,已是深夜,岁岁和戎戎告别后,紧跟着宋今朝回到长寂宫。
  全公公依旧很快迎了上来,他看见狼狈的宋今朝,面露不忍。
  宋今朝浑不在意,他唇色苍白,眼睛却漆黑明亮,暗芒涌动,他说:“全公公,您不要为我担心,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想要快些长大,快些强大。皇叔能够提出培养我,我很感激。”
  皇叔……宋修竹?
  岁岁心中五味杂陈,她晚上也不回桃树上睡觉了,而是强忍着魂体虚弱带来的疲惫,守在了宋今朝的身边。
  才六岁的小孩脱掉了上衣,露出青紫斑驳的肌肤,他咬着牙,为今日新添的伤口上药。
  明明是很怕疼的小孩,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已经不掉眼泪了呢?
  是在岁岁过去一段时间,沉眠在桃树上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宋今朝日复一日,独自舔舐着伤口,从疼痛到麻木。
  岁岁心中陡然腾升起无能为力的情绪,她只能在宋今朝疲倦睡去时,伸出双臂轻轻的抱住他。
  “小殿下,辛苦啦。”
  ……
  时光荏苒。
  岁岁每天傍晚将要入夜没有太阳之后,都会去宣华殿看宋今朝,然后等待宋今朝结束一天的疲倦,回到长寂宫。
  宋今朝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新伤叠旧伤,惨不忍睹。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今朝晚上上药时,岁岁惊喜的发现他身上的伤在一天一天的减少。
  等到她后知后觉的掰着手指头去数已经过去了多久,宋今朝便已是十三岁的小少年了。
  岁岁死在十三岁,如今也过去了十三年,她对于这个年纪,总是会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养了这么多年,重新活蹦乱跳的岁岁决定,要给即将过生辰的宋今朝,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
  花朝节这日。
  已是十三岁小少年的宋今朝难得闲暇,他打开柜子,盯着里面一顶做工精致却有些陈旧的年兽帽子,若有所思。
  “猫猫,我今天想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小少年低声呢喃,往日映着刀光剑影的眼眸,也温柔了下来。
 
 
第23章 
  宋今朝从博学馆结束了一整天的课程之后, 傍晚便没有再去宣华殿,而是径直去了紫宸宫。
  今日不仅仅是宋今朝的生辰,也是宋辞尘的生辰。多年前的这一日, 皇后还会为宋辞尘的生辰大摆筵席, 只不过在七年前皇后与皇上大吵一架, 自此之后便避世不出多年。
  宋今朝听过传闻, 言及圣上不喜花朝节,虽不知原因,但也没有人敢在这日大摆筵席,唯有皇后过去,必然会为宋辞尘举办生辰宴。
  在皇后避世之后,自然也不会有人触圣上的霉头, 宋辞尘这日也只和妹妹宋辞歌一起过, 再或者是偶尔去蒹葭宫探望皇后,过完这一天。
  宋今朝过去紫宸宫时,宋辞尘正在耐心的陪他九岁的妹妹玩耍。
  宋辞尘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眉眼温润,眼神疏离,含笑看着妹妹时, 却又是极为温柔的。才十五岁的少年, 已显出从容清润之姿,龙姿凤章之态。
  听见宫人的通传, 宋辞尘有些诧异。毕竟近些年来,他和宋今朝的关系实在是说不上好。
  一身黑衣的小少年立于廊下, 朝着宋辞尘颔首, 将周围宫人探究而厌恶的目光抛之脑后, 熟视无睹。
  “堂兄。”
  宋辞尘应了一声, 刚想说话,身边扎着两个可爱小啾啾、穿着粉衫的小丫头便好奇的打量着陌生的宋今朝,开口:“哥哥,这个哥哥是谁呀?”
  宋辞尘犹豫了一瞬:“这个哥哥也是你的哥哥哦,歌儿该唤他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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