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禾原本在水神庙里打坐休憩,待那妖气顷刻间压制得驭妖卒们哀嚎阵阵时,终于睁开了双眸,嘴唇紧抿二话不说就飞身迎了出去。
她神色与往日无异,是以鲛妖只当这回对上白虎妖她也有着十成把握。
熟料,没过多久,水神庙大门被“砰”得一声自外向内砸了个稀烂。一道劲风裹挟一个红色身影,重重摔了进来,仰面倒在地上,又“哇”得一声鲜血吐了一地。
待看清那吐血之人是陆春禾,鲛妖有些坐不住了,不是术法出神入化、深不可测么,原来她也有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
白虎妖存心要她性命,自然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下一掌已至面门,就听陆春禾忽的轻笑一声,冷冷地说道,“虎妖的内丹就在炉里,再迟些可就什么都没了。”
鲛妖知道那虎妖的BBZL内丹早就没了,只不过眼前这白虎妖不知,是以当她猛地调转方向朝金炉而去时,果见陆春禾在后取出一张金色符咒缓缓抹过剑身,而后毫不迟疑地往白虎妖身后刺去。
当那白虎妖掀开炉盖,被符水灼痛双目后知后觉中了她的圈套之时,一柄施了咒术的长剑破胸而出早就将她刺了个透心凉。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陆春禾击中要害欲拔剑而出时,白虎妖仰天嘶吼一声,拼却最后的力气狠狠还了她一掌,鲛妖只见那女人在半空中痛得弓起身子而后重重摔落在地没了声响。
陆春禾就这么死、死了?
那白虎妖挥出一掌也妖力再也支撑不住人形,变回了真身大白虎,身子往下一沉将整个炼丹炉撞翻了去,炉体内的符水哗哗流淌了一地,触到火焰霎时燃作一片火海吞噬了整个水神庙。
饶是火属如山猫精面对这场迅猛大火都无能为力,只得将目光转向鲛妖。鲛乃水属,他立即凝神施法欲扑灭大火,然而此火乃符水而起,霸道的符水遇到妖力反倒激起更大的反噬,顷刻间庙内被火光烧得亮如白昼。
白虎妖匍匐在地奄奄一息,下场只能是同此庙一道化作灰烬。驭妖卒们仅有几个没被火烧着的都逃出了水神庙,鲛妖拾起自己的长剑对着那囚住山猫精的铁笼狠狠地砍了几下,好不容易砍断了铁杆山猫精却不肯随他离开水神庙。
鲛妖无法只得转过头去寻那陆春禾,却见那原本已几乎没了气息的女子不知何时又爬了起来,头发披散、唇角噙血,如地狱中归来的冷面罗刹,拖着手中的剑走到白虎妖面前,“唰”得一声就砍去了那硕大的虎头。
鲛妖望着这一幕,骇得不自觉微张开嘴,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这女人。
将白虎妖杀透了的陆春禾反手抹了抹溅在脸上的鲜血,隔着火光望向鲛妖,饶是知道她身受重伤那一眼还是能令鲛妖遍体发寒。原本以为下一瞬她就要冲过来杀了自己,可陆春禾却身形一晃,朝后仰倒在了虎妖失去头颅的尸体上。
身后的山猫精集聚了周身力量,死死地撑住神庙的屋梁,可嘴里却在叫嚷着让鲛妖赶紧离开此处。
鲛妖亦知晓此刻若丢下陆春禾,自己便能获得自由。
只是在理智来不及阻拦之际,他已经飞快地跃到那女人身边,将失去意识的她一道带出了水神庙。
山林间,夜幕低垂。
鲛妖带着女子飞快地在山林间穿梭,最后来到了女子在村中居住的茅屋。茅屋中的地铺还未收起,屋内摆设熟悉得令他心生恍然。
他将女人轻轻地置于榻上,而后上了床榻以鲛族独有的治愈法术为她疗愈内伤。
昏迷之后的女人便是再寻常不过的凡胎一具,面色苍白、身子绵软,鲛妖替她疗伤时,她的身子一次又一次东倒西歪,不得已他只好将她靠在自己胸前,固定住她的BBZL身形。
如是过了后半夜,陆春禾体内的气息终于稳定下来,经历了这一夜的变故,鲛妖也累得神思恍惚起来。
先前为了疗伤倒还不觉得古怪,此时松懈下心神低头见陆春禾衣衫散乱地倚在他怀里,鲛妖立刻如被符水烫到一半浑身燥热起来。
偏偏神志不清的陆春禾还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仿佛畏寒似的浑身发颤,嘴里还不住地低声呢喃着:“爹、娘……”
这不是陆春禾第一回 梦魇,事实上在茅屋睡地铺时鲛妖就听过她梦呓,她在睡梦中与清醒时一样话极少,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喊爹娘罢了。
鲛妖任由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腰,忽而觉得腰间一凉,这女人竟是咬着嘴唇安安静静地淌了一脸的眼泪。
知晓陆春禾清醒时有多可怕,见到她此刻落泪时便有多诧异。鲛妖不知他一念而起的恻隐之心会酿成她二人一段刻骨铭心却终究无果的羁绊。
他本有许多机会可以逃脱这段命运,却一次次地顺应内心选择了了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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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后半段山猫精说得很是含糊,受缚妖咒所累她不得离开水神庙,自然知道的也就有限,但想也知道这故事复杂不到哪儿去。
“鲛族没有得到金珠法器,反倒是凡人陆春禾得了鲛妖内丹长生不死,在此庙中以金身塑鲛妖像年年祭拜。”璘琅平铺直叙道,“一种是陆春禾伤愈之后恩将仇报手刃了鲛妖,一种是鲛妖爱上陆春禾后心甘情愿自剖了妖丹给她。”
山猫精闻言立刻竖起浑身毛发,冲着璘琅低吼道:“自然是那凡人恩将仇报,鲛妖怎么会爱上她?”
见阿苗愤怒得要喷火,璘琅连忙转口道,“我说的只是猜测,倒是你这山猫精对此事耿耿于怀五百年,莫非是真对那鲛妖动了情。”
山猫精咬牙不语,璘琅淡淡与她分析道,“依你方才所言被诛于此庙的妖怪众多,也不见你回回都出手阻挠,独独为救这鲛妖几趟抛却生死,这不是动情又是什么呢?”
说到她对鲛妖的心思,山猫精神色躲闪,熟不知越是欲盖弥彰越是能说明问题,她心下着恼索性反问璘琅道,“我的故事说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璘琅抿唇一笑道,“我的故事就比较简单了,比你好上一些,算是两情相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