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殿内的鲛妖悉数退下,鲛皇沉着脸色走到了神色恍惚的翼望面前,此时的她脸上已经不见严厉只余下深重的疲倦,“望儿,你不要怪母皇心狠,为了那个凡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不计后果的事,甚至不惜联合大鲛巫来欺骗母皇,你可知你自小便同离儿一样不善说谎话。”
翼望不自觉地攥紧了掌心,此刻他脑袋里纷乱如麻。母皇说的没错,他的确欺骗了她,心中不可否认有愧疚之情。可是他亦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难道杀害一个无辜的凡人就能保住族类的安危,将罔器带回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鲛皇见他一时BBZL还不能接受,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先是离儿,现在连你也一样。母皇又岂是心狠之人,只是不愿见你们受到伤害啊!”
“可是母皇……”翼望抬起头看向鲛皇,踌躇片刻还是如实地说出了心中的话,“真正伤害父兄的不是容辛,而是驭妖府的那些人啊,难道我们要对付的不该是她们吗?其实这次去到凡间,儿臣与大鲛巫无意中已同驭妖府的人交过了手,她们也并没有母皇说的那么难对付。”
“你说什么?”鲛皇闻言脸色一变,声音陡然拔高几度,“你见过驭妖府的人,难道罔器已经落入她们手中?”
翼望连忙回道:“没有,多亏有容辛出手,罔器才没有落到驭妖府手中。”
明知希望渺茫,他还是再一次试着开口:“儿臣恳请母皇准允儿臣上岸去将罔器带回。”
“不可!”鲛皇想也不想便拒绝道,“驭妖府的人不会放过鲛族的,母皇只有你一个孩儿,断然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这几日你便安心地待在你的寝宫内,母亲已经命人将涂光召回,十日之后你们便如期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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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鲛妖自回了妖界以后便音讯全无,璘琅只得在凡间过起度日如年的生活。想不出恢复元神的法子,心神一涣散竟连打鱼的心情也没了,每日不是吃便是睡。
她不会做凡间的饭菜也再不敢让旁人上家中做饭,略一寻思便盯上了凡间唯一相熟的朋友容云。
容云闻言一开始面有难色,指了指自己不甚灵活的腿脚推辞道:“你我两家住得也不近,我日日捕完鱼还要拎着饭菜上你家去,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璘琅一听这好办啊,遂拍着胸脯道:“不难为你,我上你家去吃也是一样的。”
朋友一场况且她平日在河边捕了鱼回去也得给年迈的爹娘做饭,也就多副碗筷的事容云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直犯嘀咕,容辛怎么回来以后跟变了个人使的,往常逢年过节爹娘见她孤女可怜想喊她一道上家里吃饭她都老大不情愿的,现在怎么上赶着要往人家里去呢。
璘琅哪管得了那么多,她现下不比往日了,若是几日吃不上饭就饿死了。
在往容云家去的路上,好些村民依旧用看神神鬼鬼的眼神看她,自然还有些个同柳婶家走得近的婆姨看她的眼神比看神神鬼鬼还要古怪。
此时的容辛一“死”成名,从村子里无人问津的孤女,变成了人人都要议论上两句的孤女。
幸好容云的爹娘仁厚并不嫌她“复活”蹊跷,还十分欢喜她上门来吃饭。璘琅也没好意思每回空着手来,总会在来的路上捡些碎石块,然后往容云一家住的院落周围扔上几块,不过两三日就摆成了个祛邪的阵法。
凡间有邪灵作祟是常见之事,要否则容云也不会在八岁那年摔断了腿到现在也没好全。
璘琅是个恩怨分明的老祖,凡人报她BBZL以饭菜她便回之以福报。
只是这福报凡人看不见也摸不着,容云依旧当她是个脸皮厚的蹭饭客。
这日晌午吃过了饭,容云的爹娘拿出沉甸甸一篮子叫她带回去煮着吃。
便是妖怪之中,璘琅也没见过煮叶子团吃的,但跑到别人家里吃了又拿总不好不给老人家面子,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容云送她出门时,同她说道:“快到端午了,爹娘特意给你也包了些粽子。”
粽子?就是这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叶团子?能好吃吗?
正说着,容云又说起另一桩事,“每年端午村里都要在澹月河上赛龙舟的,前些日子你没回村,大家都以为你回不来了,村长便叫我替你去擂鼓,现在你既是回来了,自然还是由你去更合适的。”
赛什么?
璘琅黑了脸,心里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恰巧此时屋子不远处的河上传来了“哼哧哼哧”的动静,伴随着喧闹的锣鼓声和响亮的吆喝声,一艘赤红色烫金纹路的长条船只远远朝她们驶来。
那船上乘了九个身材健壮的女子,大汗淋漓地挥着船桨,那船造型奇特,船头好大一个兽头,船身如水鸭一般又扁又平,那些女人挥动着船桨远远望去好似千足虫的腿脚。
就这也能叫龙舟?
璘琅一想到九个彪悍妇人骑在自己脊背上,掰着龙角、扯着龙须,好一通手舞足蹈的样子,心头顿时无名火大旺。
“放肆!就是这世间的龙族都灭干净了,人族也不能这般亵玩龙族啊!”
容云只当她在恼另一桩事,连忙跟着附和道:“就是!这魏家村也忒欺人太甚了,敲锣打鼓这是上咱们村示威来了,今年容辛你可得上场好好给她们看看咱们村赛龙舟的实力。”
璘琅一听自己也要上那古怪的船只,顿时不乐意了,没给她们一把火烧了就不错了,自己附着凡胎还要对龙族造次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呐,连忙一边退后一边摆手。
容云以为她百般推脱是为了将机会留给自己,顿时觉得这几日的饭没叫她白蹭,感动地将好友抱进怀里使劲拍了拍,“知道你是顾虑我的感受,不过没关系,这些年来我早就习惯了,就在岸上看着你们为村争光我心里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