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鲛巫——”他刚到洞窟外,转过身就见整座七星洞忽而大放异彩,紧接着洞窟附近的水流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足以将整座洞窟吞没。
来不及细想,翼望要往洞窟入口游去,却被身后的幻影死死地拖拽住。
“翼望殿下,这是珑尤最后的心愿,请您成全她。”
翼望转过身,墨绿色的瞳仁凝结了浓得化不开的情绪,“那是鲛族的大鲛巫,我怎么能……”话音未尽,就见眼前的幻影变得越发真实具象,不但容貌与大鲛巫一模一样,连声音同神情也别无二致,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只咕哝出了一句:“你是……”
“翼望殿下,我是大鲛巫珑尤塑造的幻影,自然也是她形神的一部分。”
湍急的水流将偌大的七星洞整个卷起,虽然在海底深处却像是要腾空而去一般,洞窟上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痕,周围的水波也荡开越来越大的涟漪。
随着洞窟表明的土石瓦砾纷纷下落,七星洞在那漩涡之中慢慢地下陷,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之声。
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翼望喃喃地对着身后的幻影说道:“大鲛巫阁下为何要这么做?”
幻影珑尤望着眼前四处崩裂的七星洞,面色沉静眸光淡然地徐徐说道:“因为早已自知内丹损毁,大限将至啊。”
大鲛巫再聪慧,习得的术法再高深,其本身也不过是只妖,妖虽长寿却并不皆是永寿,总有离世的那一日。只不过神族以元神为形神根本,而妖精无论是自草木动物修炼成精亦或经由妖精繁衍生而为妖,究其根本不过靠的是体内一颗妖丹。
妖丹损,则根基尽毁。
翼望不敢置信道:“可是那时在岸上,她分明表现得一切如常,而且放走容辛那回她还能以以一己之力破开结界不是吗?”
“不错,珑尤体内的妖丹大损并非一日而就。”幻影指着距离七星洞东南方向远处的十二星洞说道:“鲛界以内,七十二瑚丛的中央是陛下同殿下您居住的鲛宫,而三十六星洞的中央是十二星洞。三十六星洞依照上古阵法排列,而安放五行法器之罔器的十二星洞位于此阵阵眼,七星洞位于此阵的绝命位,便要不断承受罔器催动阵法而形成的反噬。”
“大鲛巫得以与陛下同大长老享同等的尊位就要负担与之相对的噩果,不过请殿下不用担心,珑尤是知道了此间厉害自愿承袭大鲛巫之位的。”
幻影又道:“珑尤是历代大鲛巫中较为长寿的,历经了三千六百余年才得以卸下重担,能为殿下尽最后的心力,是珑尤之幸。”
~
驭妖府下阴沉的地牢内。
璘琅被关在一间不起眼的狭小囚室内,双手捆紧身体以铁链高高悬起。
三日滴水未进,她感觉整个人干涸得像是荒漠,只是身体里的BBZL血液还是顺着足尖缓缓地源源不断地淌着。
驭妖卒对付妖怪手段可以狠厉残暴,但是凡人毕竟经不太起折腾,只好用这种磨人的法子不废半点力气就一点一点摧折她的心态。
“刺啦”一声,锈迹斑斑的铁门自外面被打开。
驭妖卒首领甩着手中的长鞭,踱着步子走了进来,见到她气息未绝,佯装惊讶道:“又熬过了一日,你比我想象得要顽强,不,应该说是愚蠢,从没见过凡人为了妖怪受尽折磨还不松口的,你也算是个奇人了。”
识相的驭妖卒不知从何处搬来了把木椅,那首领便坐在她前方不远处,好整以暇地冲着她笑:“不如今日来玩点儿不一样的?”
璘琅心道怎样也不能叫这个凡人渣滓看轻,遂费力地扯动嘴角道:“好啊,左右我吊在此处三日也乏味得很。”
首领闻言收敛了笑意,换上了一幅阴恻恻的嘴脸道:“如此甚好,这样我们还能多玩几日。”
话音刚落,便有驭妖卒拿来烧红的炭盆、盛满特制盐水的木桶、削骨剔肉的小刀等器具,丁零当啷摆满了整个囚室。
璘琅看到有些器具还是崭新的,想来此处从前并没有关押过凡人,倒是累她们费心“招待”了。
寻常人见到这些刑具中的一样就该吓得尿裤子了,这女人却是自始至终脸色未变,也不知是真有胆量还是硬撑着脸面。
这样想着,首领走到她面前,用鞭子末梢抬起她满是汗水与血水的脸,冷冷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上回救你的鲛妖到底来自何处?你只是个凡人,怎么会同她们扯上干系?”
“仔细想好了再回答我。”
“这样吧。”璘琅松了口,“不如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首领眯起了眼眸,静默半晌,忽的抬了下下巴。
璘琅于是问道:“你们的掌权使还是陆春禾吗?”
成功地被“陆春禾”三个字吸引了注意力,那首领绷紧了下巴沉声道:“凭你一个乡野村妇也配直呼掌权使的名姓?”
璘琅见她上钩,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道:“你们不是自诩与妖怪势不两立吗?你见过在凡间活了五百年的人吗?”
“换句话说,你们的掌权使现在与妖又有何异?”
那首领不假思索地回道:“掌权使身为凡人,却能比妖怪还长寿,远比这些妖怪要厉害得多。”
这真是令人叹服的逻辑。
“那鲛妖呢?你们掌权使既然已是不死之身,还要活捉那些鲛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