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任衡去停车,一楼的大门漏出条明亮的光线，程姣将它推开，只见林教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川、小雨哥、李觉三人齐齐抬头看他俩,也不说话。
一股低压。
“你们俩先别上去。”林教练抬了抬眼皮,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程姣上一次看林教练这种眼神，还是在会议室和傅铭吵起来的时候,直直感觉身上起了阵鸡皮疙瘩，手在底下轻拽傅铭的衣角。
傅铭在她手上定心般地抓了抓,带着她坐在被专门空出来的座位上。
“傅铭,”林教练身体前倾了倾，急切和懊恼快要从眼底溢出,“你知道一个职业选手的手有多么重要么？”
“林教练,”傅铭认真道，“对不起。”
林教练按住茶几,极力克制情绪：“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今天你不是轻伤，是扭到什么地方,还是更严重,骨……”他猛地停下来,颓着肩膀坐回沙发上，眼里的神采附上一层阴迷的雾气，低声接上前一句话,“骨折呢？”
大川抿紧了唇，在林教练肩上拍了拍：“傅铭也是知道的，只是……应该没这么严重吧……”
“我不是怪你保护程姣，”林教练闭上眼睛，捏着眉心，“你们还这么年轻，职业道路还很漫长，不要在还没有享受过荣耀和辉煌的时候就结束，更——”
他停了停，看着MG众人：“不要带着遗憾和不甘心离开赛场。”他的语气如年迈的老人般暮气沉沉：“别像我一样。”
任衡进来，在林教练的肩上按了按，看着傅铭：“咱们战队前中单就是手伤退役的，现在还在疗养的samo也是因为手伤，职业选手里太多都是碍于手伤腰伤没法继续打下去的，平时要留个心眼，别不把自己的手当回事儿，傅铭这次是太不小心，以后要多注意，这几天也是，要听医生的，赶紧好起来。”
“傅铭伤的右手……”小雨哥说，“咱们下周比赛前能好起来吗？”
“医生说手背关节上的五天左右，手肘的要久一点。”程姣小声回答。
任衡叹了口气：“还好，我们下周在后几场，到时候看傅铭情况，如果不行就让替补上场。”
“嗯。”众人都点头。
“都上去训练吧，”任衡看着傅铭，“傅铭，你和我来一下。”
任衡将会议室的灯打开，随手抽了两把椅子出来，又一脚把门给踹上了。
“我找你上来不是要说队伍的事情，也不是以经理的立场，”任衡认真看着傅铭，“是以程姣哥哥的立场。”
傅铭抬眸看他，眼瞳如沉水般平静，深不见底。
“姣姣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姑娘，”任衡慢慢说着，“她爸妈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能陪她，所以她大多时候都是在我们家。”
“嗯。”
任衡看他一眼：“她和任潇两人小时候，就是街坊相邻里的小霸王，坏主意也是一堆一堆，闹了事儿就知道拉我去解决，”任衡有些无奈，“可后来长大了，就再也没来找过我，还觉得我烦，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挺意难平的，做哥哥的突然就没用了。”
“嗯。”傅铭应道。
“我不知道你了解她多少，但最少你能感觉到，她是个挺韧的女孩儿，碰到什么事情，能她自己做的，她肯定自己做了。”他故作轻松般说道，“我是真有几年没见过她哭了，当然那种催泪电影不算。”
傅铭舔了舔唇，看向任衡：“今天……”
“不是，”任衡打断他，“我不是要追究今天的事情，我只是想问你，程姣在你心里，是怎么样的？”
傅铭怔愣了一下，随后目光下落到金属的椅子架上，大约两秒以后，抬头坚定地看着任衡：“她很好，比所有人都好。”
任衡没接住傅铭这么直白的回答，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张嘴张了半天才准备好要说的话：“那你对她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她，到现在是第十一年零五个月。”傅铭说。
他的语气轻轻的，没有刻意强调任何一个字，也没有把这句话当成一种持之以恒和来之不易，只是简单地叙述出一个事实，用最平静的情绪和温柔的表情。
任衡重重吸了口气：“什么？！”
“程姣来MG培训那天晚上，我到找过你。”傅铭说。
任衡仔细地回忆：“嘶……你是问了我什么来着……我靠！我记起来了！你说你在基地看到一个女生很像你小学同学，还问我她小学时候是不是脖子上戴着一个玉雕小老虎，还缺了一只耳朵……我靠，感情你们俩是小学同学？！”
“……”傅铭摇了摇头，“不是，我骗你的。”
任衡锁眉：“感情你小子是在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