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童真的声音渐行渐远,夏日的蝉鸣依旧刺耳,滚滚灰云席卷了整片天空,将尚存一丝光亮的暗日完全覆盖。
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手术还算顺利!不过医生这两天不让我总看手机,更新时间可能不太稳定,过了恢复期出院就好啦!就是忌口好多呜呜呜。
谢谢33不做人啦的手榴弹和地雷,亲亲!谢谢我的小颜的地雷,还有艾鸣鸣的地雷,贴贴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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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地狱
在学校上课时我一直心神不宁,最后一节活动课干脆翘了没去,拎起书包就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现在的时间点,父母应该已经到家,夏油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手中攥着坚硬的钥匙,匆匆拐过路口,还差一点不小心撞到了过路的自行车。
“不长眼啊!”那大叔骂骂咧咧地骑远了。
路上的行人大多都在步履急促地往回赶。
天空中乌云密布,时不时有沉闷的雷声在天边响起,连续几日的晴天后,东京似乎即将迎来一场暴雨。
我一路小跑至家门口,擦了把头上的汗渍,钥匙捅入锁孔,将门啪嗒一声解锁。
“我回来了。”
书包掉落在地,发出笨重的一声响。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大脑中霎时间一片空白。
没有期待已久的迎接声,没有想象中一家人团聚的场景。
满目的红充斥着瞳孔,令人窒息的铁锈味刺激着我的嗅觉。
家里没有开灯,窗帘遮挡住了外界的光线。
在这一片昏暗中,我看到沙发,地面,墙壁,到处都是粘稠又骇人的液体。
这里不是我家。
这里是地狱。
大脑涌入太多的信息,以至于泛起一丝丝尖锐的胀痛。
我后退一步,猛地伸手捂住嘴,勉强抑制住即将脱口的哭嚎。
身后的门被风猛地合上,响声如同爆炸般重重敲击在心上。
我感到喘不过气来,绝望感一点一点攀升,啃噬着我的心脏,耳旁的嗡鸣声让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体内控制不住的咒力爆发,将室内零零散散飘着的咒灵弹开。
「哥」我死死盯着站立在最中心的那个人,简直怀疑自己做了场噩梦,“你在干什么?”
黑发少年的手上还染着鲜血,指尖垂在身侧不住地在颤抖。
听到声音,夏油杰身体一僵,他缓缓回过头看向我,脸上的鲜血顺着眼角留下,就像是在哭泣。
他表情古怪,歪着头竭力扯开了嘴角,声音低哑地不可思议。
“你回来了啊,叶。”
没有噩梦,没有挽回的余地,这里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
恐惧和寒冷将我攫住,平日里如沐春风的少年在我的眼中逐渐变得畸形,面目可憎,那个高挑的身影一点点化为冷血的怪物,占据了那个名为「夏油杰」的少年的躯体。
我从未觉得如此荒谬。
“你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些什么!”泪水模糊了双眼,我冲上前去,疯了似的使劲推搡着他,完全不敢去看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
我前不久还在幻想着他们会朝我们微笑,还在期待着他们这次会为我们带回来什么样的特产。
可现在他们躺在冰凉的地板,毫无声息,我却连将视线移向他们都胆怯地不敢做到。
我知道他们是谁。
就好像只要我看上他们一眼,就是在承认他们已经死去的事实。
“你怎么能这样做……”我大口喘息着,揪住眼前人的衣领:“那是我们的爸爸妈妈啊,是爸爸妈妈……你怎么……”
漫无边际的荒芜在他狭长的眼底蔓延,夏油杰双眼空洞,近乎麻木地站在原地任由我拼命捶打着。
他仰首,愣怔地看了一圈由他亲手制造的狼狈疮痍的「家」,又低头看了看我,什么解释也没有,仅仅只是慢慢张开双手环住我的双肩,轻轻将我带进怀中。
“嗯……”他将脸埋进我的脖颈,仿佛被无形的重量压垮了腰肢,声线压抑:“是爸爸妈妈。”
声音卡在喉咙,像是被钉子塞住命门,眼泪流得很凶,可我却连哭泣声都发不出来。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鼻尖充斥着的刺鼻腥味令我感到恶心,体内咒力的翻涌甚至使我的全身经脉像是被火烧一般的灼痛。
我近乎茫然地想。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双腿一软,我彻底失去力气,跪坐在地,夏油杰也顺着我的力道滑跪了下去。
他双臂搂住我的力道很松很松。
只要我轻轻一挣,就能摆脱他,就能飞奔到外面,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世界,我甚至可以去找几个厉害的人,让他们把我的哥哥抓起来,把他关着,让他得到惩罚,为我的父母报仇。
我知道他不会拦着我。
只要我轻轻一挣……
但是我没有。
——
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了。
当我再一次醒来时,眼前是夜蛾正道那张带着几分尴尬的笑脸。
“晚上好呀,夏油妹妹。”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什么利器刮得残破不堪,额角泛起火辣辣地疼,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脸侧滑下,落在地上,渲染出一片暗红。
我受伤了啊。
我跪坐在地,面无表情地低头动了动手腕,镣铐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别误会,因为你被送过来时咒力失控的很厉害,不得已才……”
他这么说着,蹲下了身体伸手过来,被我后仰躲过了。
夜蛾正道的动作顿了一下:“啊,抱歉,我只是想要帮你取下来。”
我从始至终都沉默着。
四处封闭的空间里,头顶悬挂着的灯泡摇摇欲坠,那些被写上咒符的黄纸扭曲着贴在墙上,这装模作样的架势就好像在镇压什么凶恶至极的邪祟。
“你睡了大概两天,这期间我们已经确认你哥哥他叛逃的信息。”
夜蛾正道动作极轻地解开捆住我四肢的枷锁,他的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抚摸上我的脑袋。
“你被要求进入咒高上学……”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愧疚:“抱歉,这是强制性的。一年级目前只有你一个新生,所以你暂时交由我带。”
在这样坚定的一番话下,那丝愧疚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说到底这跟强买强卖没什么两样,都是那般令人乏味的套路。
我眸光微动,神情厌厌地别开了头。
我讨厌咒高。
不管夏油杰做出那样的事情是不是有咒高的一部分原因,我都打从心底厌恶着这个地方。
我讨厌他们对待普通人高高在上的那套大道理。
我讨厌他们理所当然地把同伴受伤当成常态的冷漠。
我讨厌他们当初毅然决然地把夏油杰拉进这个世界,却对他的成长不闻不问,连最起码的开导话都不愿意对他多说一句。
如果学生的安全和心理状态被足够重视,那么还会出现那么多的意外吗?
如果夏油杰在走到悬崖边上时被人及时拉了一把,他还会义无反顾地走上那条路吗?
我不知道……
但总归不会比现在更糟。
大概是我这副拒不配合的模样让夜蛾正道有些束手无策,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朝着房间的另一个角落看去。
“我来吧……”熟悉的声音自一旁响起,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五条悟一头的银白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暗沉,他不紧不慢地来到我身边,俯下身,不由分说地将我从地面拦腰抱起。
“那我先把她带走了。”
他转头,朝着夜蛾正道的方向勾起一抹肆意的笑,随即抬起腿,一脚踹开了门。
刺眼的亮光刹那间争先恐后地涌入室内,长时间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此刻开始有些钝痛,五条悟手臂微微发力,将我的脑袋埋进他的胸膛,挡住了那一道道的强光。
我被他带进了一个公寓内。
很普通的两室一厅,单调的装饰昭示着主人对于装扮房间这种事情极其的不上心。
五条悟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迈步走向客厅的最中央,边走边缓慢地开了口,此时那张脸上的表情已经尽数收敛,透出几分冷冽。
“你哥哥屠了一个村。”他轻轻将我放在沙发上,在我面前蹲下身子看着我:“他还杀了你们的父母,现在不知在何处,杳无音信。”
我蓦地攥紧了拳头,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黑,直到我现在仍然没办法去相信记忆中那个修罗般,脸上沾满了双亲血液的男人会是我的哥哥。
五条悟的手覆上我的,动作强硬地掰开我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被指尖抠出的伤痕,又握住。
“你不想进入咒高?”五条悟哼笑一声,似乎对我的抗拒感到无奈和好笑。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被高层那群人怀疑着,是重点监察对象?”
我抿着唇,移开了视线。
五条悟站起身,脸上露出几分烦躁,几步走到窗边一把拉来了窗帘,单手插兜俯首看着底下街道上来往的人群。
“你那个混蛋哥哥,他将现场伪造成想要将你赶尽杀绝的模样,却在叛逃前还不忘找咒灵给我送一张小纸条,要我来照顾你。”
他回过头,逆着光看着我,那双苍蓝色的眸透过墨镜与鼻梁的间隙照映出我略显阴郁的表情。
“夏油杰刻意制造了和你对立的假象,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心脏一跳,微微睁大了眼睛。
五条悟一字一句地说:“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招人恨,但他想要你安全待在咒高。”
“他在尽全力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试一刀,可恶!我果然还是狠不下心真的去刀杰哥。
看到小可爱们都想虐五条哇,有的喔,不过现在还没到虐五条的时候!女主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不是夏油杀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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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同居
我被五条悟留在公寓里住了一晚上。虽然布置简陋,但房间里的日常用品倒还齐全,东西多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准备在这个地方多待几年。
鼻尖仿佛还絮绕着那股难闻的血腥味,我靠坐在床上,手中紧紧攥着五条悟递给我的咒高校服,思绪混乱,整整一个晚上没有闭眼。
白天所听到的所有话语,统统变成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不停地在我大脑中疯狂叫嚣着。
【他杀了你们的父母。】
【你哥哥在尽全力保护你。】
【他屠了一整个村。】
【你哥哥想让你进入咒高。】
我瞪大了眼睛,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头疼欲裂,冷汗溢出额角,少年人沾血的脸庞又一次浮现在眼前,那一字一句如同诅咒般徘徊在脑海,扭曲着想要控制我的心智。
帘布被空穴来潮的风吹得狂乱挥舞,床头柜因受不住力而往边上移了几厘米,玻璃窗冷不丁发出一声脆响,裂纹迅速蔓延了整块玻璃,像是炸开了一朵花。
墙壁突然被人敲了敲,五条悟超大分贝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叶!控制住你的咒力!”
我倏然愣了一下,房间重归于平静。
没几秒后,房门被白发少年从外面打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从缝隙中探了进来。
“你还好吗?”五条悟没有戴眼罩,身穿薄薄的一件睡衣,头上的发丝乱糟糟的到处翘,看起来像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他微眯着眼,似乎是想起我先前失控时的状态,便毫不见外地进了房间,凑到床边上,膝盖压上我身侧的床沿,伸手要来探我的额头。
床铺陷下去一角,干热的大手抚上微凉的额,他另一只手盖在自己额头上,仔细地用自己的体温测量着。
“没发烧啊。”五条悟嘀咕了一句,打了个哈欠。
我松开了校服,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算了……”五条悟揉着眼睛,双腿一抬整个人便坐上了我的床,他动作极其流畅地钻进被窝,伸手拉住被子的边沿,施施然躺了下去。
“先睡吧,晚安。”
床边莫名其妙多躺了一个人,按照平时我的性子肯定是要纠结一番的,可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就像原本心中有一片五彩缤纷的花园,每经历一次开心的事就会盛开一朵姿态摇曳的鲜花。
现如今那花园却措不及防被一场大火焚烧,痛苦过后,内心就只剩下一片焦土。
沉甸甸的,压得人透不过气,疲惫感占据了整个大脑,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管这个人。
五条悟叹了一口气,忽然拉住我的胳膊,一下子将我拉倒在床,被子也随之盖至肩膀。
他单手搂在我的腰上,将我正对着拉近了他,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脑袋,手掌轻轻在后脑处拍了拍,语气低沉:“睡觉。”
沐浴露的香气盖过了鼻尖挥散不去的铁锈味,他身体的温度好像很高,就算隔着一层空气也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从少年人身上带来的安心感令我恍惚一瞬,就宛如夏油杰又一次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的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
说好要永远陪着他的,可我却把我哥哥弄丢了。
外面那么黑,他去哪了呀?
眼角逐渐泛起酸涩,我忍不住呜咽一声,在温暖的被窝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泪如雨下。
我真的想他,想爸爸妈妈,想念以前那个家。
后背被人轻轻拍着,像是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