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古点了点头，他淡淡道：“我确实很少会出现在城市里，毕竟虫一般都喜欢乡下那些充满了自然气息的地方，那些自然古朴的地方可以为虫它们提供许多能量。这次出现在城市，还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听起来，城市内出现虫确实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呢。”五条悟随意道，他跟着老板娘要了一碗豚骨拉面，却见老板娘脸上神色变了变。
欸？
老板娘先是看了看五条悟，温婉的脸上霎时露出了痛惜的神色。
五条悟立即明白了老板娘是在把他当成盲人，这种情况经常见。五条悟面色不变，也不打算反驳。
紧接着，老板娘同情又钦佩的目光落在了林雪身上，她语气有点儿唏嘘：“你这两位朋友也挺不容易的。”
小姑娘更不容易啊，一人带着两个眼睛有问题的人。
林雪面色微滞，她很快恢复平静，声音坚定：“他们确实不容易。所以，能给他们打折吗？”
听了前半句想反驳的银古默默地喝了口清茶，在得到了老板娘肯定后，银古又「虚弱」地咳了两声。
老板娘将拉面做好，又离开了面摊。
虚弱的银古也不咳嗽了，还吐着烟圈。
五条悟虚虚地笑了下，他语气有点儿埋怨：“阿雪好过分啊，怎么说我和银古先生是盲人呢？”
林雪：“你不也没否认。你看着跟盲人也没什么区别，不需要的眼睛请捐给别人。还有，别叫我阿雪，我跟你还没那么熟悉。”
闻言，五条悟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他道：“我都给你的小说打赏这么多钱了。要是别的作者，早就扑上来问我这个金主爸爸对小说有什么需求。好过分……”
他声音有点儿细，尤其在拉长着语气笑着说话时，就像是撒娇，还是那种无效的撒娇。
林雪忍了又忍，才没将他推开。
银古倒是有些好奇，他问道：“你在写小说。”
“嗯。练练日语写作。”
银古：“主题是什么呢？”
林雪沉思了下，说：“就是一个少年意外吞了妖怪之王的手指，然后加入了斩魔学院修炼，成为斩魔人……”
“咳咳咳……”林雪话还没说完，银古就别过脸一阵咳嗽。
因为用力脸都在涨红了些，身子在微微颤抖。不过，看上去更像是受了惊吓。
五条悟笑了声，调侃道：“银古先生还真是激动呢。”
废话，听了这个故事简介谁能不激动，这哪儿是在写小说，简直就是在写实文学，这是回忆录吧。
虫师、咒术师和除妖师本是不同的职业，能力各不相同。不过三个职业面对的都是这个世界的未知阴暗之物，故而也有些许练联系。
简单来说，就是我搞不定的事情，换另一派人上，说不定是他们擅长的。
而五条悟与银古认识，也是一开始以为捣乱的是咒灵，在解决咒灵后，委托人说家中的奇异现象依旧没有消失。
之后银古出现了，揪出了藏在暗处中的虫。在此之后，咒术师便与虫师有了联系。
相比着拔除咒灵和驱除妖怪，驱除虫显得没有那么危险。
银古自然是知道诅咒之王宿傩的存在，也听说了宿傩的手指被一个少年吞了的传闻。
只是，身旁的少女现在似乎连咒术师的概念都没搞清楚。听她刚才说话的语气，似乎并不了解咒术界的状况，写下那样映射现实的小说，真的是巧合吗？
身旁的最强咒术师都没出声，银古并不打算说什么，他继续吃着面。
林雪心思敏锐，她察觉到了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尤其是在她说了她写的小说大概后。
她思绪千般辗转，再联想到了五条悟频繁地打赏她的小说，是她的小说内容有什么问题吗？
“挺好的，继续写吧，偶尔我也去浏览下打赏下。”银古不动声色道。
林雪客气道：“谢谢，如果银古先生能提出意见是最好不过了。”
“喂喂，你们别不理我啊，好歹也注意这边还有个大帅哥吧。”
五条悟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他面没怎么吃，反而在用筷子搅拌着面条玩。
“我吃完了，林雪，我先走了。”
听到银古的话，林雪微微惊诧，她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说：“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面摊照明灯下的少女面色诚挚，一双如黑曜石漂亮的眼睛折射着温润的光芒，她凝视着别人时，连吹过她身边的清风都变得温柔……
银古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便接过手机输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末了，他说了句：“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我们或许还会见面。”
比如，他回去之后还是想解开少女身上那股奇异的波动感，总觉得藏着什么信息。
“好，再见。”
白发青年背着梨花木箱走在了岑寂的东京街道，路上的行人寥寥，路旁的鲜艳的霓虹招牌灯色彩短暂地停留在他身上，又很快溜走，唯有那寥寥的白烟始终弥留在他身旁。
林雪看着那点白色最后消失在视野，她也没有收回目光，心中无端地升起了怅然……
“阿雪呀，我都吃完了面了，难道你就真的那么喜欢银古先生，理理我呀。”
身边轻佻的声线将林雪从无端的思绪中扯回了现实。
林雪瞄了眼五条悟，她拿着钱包，掏出了三碗面的钱拍在了桌子上，就面无表情地离开。
五条悟愣了下，他很快追上去，走在了林雪身旁。
走了一小会，林雪突然问道：“五条先生，请问我们今晚的相遇也是缘分吗？”
五条悟轻松道：“是的哦，命运让我们相遇。”
“那我要如何斩断这厄运呢？”林雪虚假地询问着。
“嗯，大概成为咒术师。”未等林雪反应过来，五条悟语气轻松，“只要成为咒术师，阿雪就能解决心中的疑惑了，听着多划算啊。”
“这样吗？那五条老师能告诉我，我现在的疑惑是什么呢？”林雪反问，她心情不算特别地糟糕。不然早就跑了，不会在这跟着五条悟扯皮。
“林雪同学，看我。”
林雪下意识回头去看，就看到了一双如冰原的蓝眼睛。
比起黑子的蓝眸，眼前的这双眼睛更为深邃，就像是冰山下面万年亘古不变的海水，瑰丽又摄人心魄。雪白的眼睫毛眨着眨着，就像是冬季无声下落的白雪，漂亮得很。
这是妖怪的眼睛。
林雪脑中不合适宜地闪过这个念头。
12、第 12 章
之前他蒙着眼罩，林雪也能够看出五条悟长相不错。
但在他拆下眼罩后，发现「不错」来形容他的长相过于简单。
眼前的男人，可以说是上帝的杰作，五官达成了一种极致的和谐美，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尤其是那双蓝眼睛，甚至能用瑰丽来形容，再漂亮到蓝宝石也比不上他的双眼。
这一小会儿，林雪便被五条悟的美颜冲击了。
很快，林雪就在那双倒映着她身影的蓝眼中发现了点异样，眸中她的身影似是多了丝荧光绿的光芒，只有那么一瞬，又不见了。
正当她想再看清楚些时，五条悟直接把脸怼在她面前。
一向不喜欢与人太近距离接触的林雪立即往后退开两步，拉远了点距离。
“怎么样？我不是盲人吧，现在阿雪是不是能降低对我的防备心呢。”五条悟直起身，他的手指转动着眼罩，笑嘻嘻说着。
林雪点头，说：“嗯，不错的眼睛，可以出去骗炮了。”
飞转着的眼罩停顿了下，五条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声音僵硬：“喂喂，这样说话可不像是个好学生啊。”
“我从没说过我是个好学生吧。”林雪微微停顿了下，她继续说：“我都不知道为何你会找上我，对陌生人保持着警惕心是一个女高中生正常的做法。”
闻言，五条悟轻轻笑起来，他笑容狡黠，说：“阿雪这么聪明，还没想到吗？”
路灯白色光线落在他的头顶上，白发在光线的照射下更加通透，就像是遥远富士山上长年未融化的雪，漂亮又圣洁。
是啊，当然知道五条悟找她是有目的，只是她现在还没怎么想清楚。
但是如果真的不讲清楚，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五条悟到时候可能真的会天天找上门来。
林雪脑中飞快闪过了许多念头，稍后，她抿了抿唇，问：“你打赏我的小说这么多钱，你有什么要求吗？”
“哦呀，转变这么快了？”口上这样说着，五条悟略微思考了下，右手握拳击着左掌，笑嘻嘻道：“有了，我想要看最强的老师谈恋爱。”
“我不会写恋爱戏，要写也会写成泰坦尼克号。”林雪无情拒绝了。
“欸？现在的JK难道不向往甜甜的恋爱吗？那就麻烦告诉我文太之后的发展方向好了。”
林雪凝视着五条悟，对方神色轻松，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只是，这样的人站在你面前，跟你笑嘻嘻，你还是会能感觉到他身上那层疏离感。
如水中看月，镜中看花。
五条悟并不是一个好接近的人。她清晰地得到了一个结论。
“我还没想好。”
闻言，五条悟面色有些失落，他语气有点儿埋怨，“诶诶，难道阿雪写小说都不写大纲的吗？”
“我一开始都只是随便写写，哪里有什么大纲，想到怎么发展就怎么写了。”
林雪边说边往前走着，时间真的很晚了，明天是周一，还得继续上学。
“啊啊，那真是没办法了。”
五条悟随意说着，他不紧不慢地走在林雪右侧。
没有大纲，没想到要怎么写，呵，反而让人觉得更像是预言，随心来的预言。这到底是预示咒术界的未来，还是让改变了现实。
后者显然更难，五条悟更愿意相信对方是预示未来。
心底闪过了一个念头，他想施展一场实验。
五条悟双手枕在了脑后，他随意道：“阿雪，你这两天要不先别更新，我想看其他线，比如最强老师身上的趣事啊。”
林雪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她不动声色道：“老师可没什么好写的，我更喜欢把小说的重心在于主角身上。”
“怎么会呢？老师多帅啊，什么都难不倒他。”
林雪望向五条悟，“不过你挺像文中的老师，潇洒帅气，个子也很高。”
五条悟点头承认：“是这样没错。”
这样坦然承认也是她没想到的。林雪语气微沉：“可这样的人容易让人失去了代入感和同理心。”
“哈？”五条悟微楞，他目光望向旁边的少女，却见对方秀气的眉毛皱紧，她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总觉得世界上并没有多完美无瑕的人吧，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林雪淡淡道。
五条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若无其事问道：“听着你想给这个老师一点儿曲折的故事，还可能是个悲剧？”
见鬼，这个小孩脑袋到底装了些什么？她平时到底看了多少悲剧文学。
“悲剧倒是不至于，但是我想写成……”林雪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少女平时如雪白皙的脸上升起了病态般的潮红，如黑曜石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光芒。霎时间变成一潭死水，空荡荡的，仿佛灵魂被抽走了。
夏末还在声嘶力竭鸣尽最后的生命的蝉要停止了叫声，世间陷入了一瞬的静默。
五条悟呼吸暂停了一个拍，他双掌掰过了林雪的肩膀，摇晃了下，着急呼唤道：“林雪！你听到吗！”
话音刚落，呆滞的少女瞬间醒过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五条悟，眼中充斥着恐慌，但又很快地收敛了情绪。
这些，全都被五条悟看在眼中。
六眼能够看透人的咒力波动痕迹，看尽世界上万物的生命轨迹，每一天都在接收着、处理着过量的信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戴上墨镜或者眼罩。
仅仅是情绪上的变化，五条悟自然看在了眼中。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林雪身上一瞬间咒力的波动，却又很快湮灭。
“我到站了，今晚就这样吧。”少女呼吸仍旧是有些抖。
心中虽有太多的猜疑，可现在并不能将她逼得太急。
五条悟道：“好，路上小心点。”
⚹
再次从窗户翻进了房间，林雪坐在地上疲惫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除去了重新看到了虫之外，在与五条悟相处时，有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冲入过量的关于一个少年的画面。
如同人生的走马灯，种种场景飞快地掠过，但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那些是什么？粉色头发的少年，好像今天下午在电车上遇到的见义勇为的少年可是，她为什么会看到。
在此之前，她好像在想着什么来的……
对了，是五条悟提问她有关于小说主角文太的未来，她在想着怎么去描写文太的未来。
有关联吗？小说的主角文太和粉色头发的少年。
不，有关联的。
她曾经觉得热心肠的粉色头发少年很契合着文太的形象，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看到那个少年吗？
林雪咬着手指头在思考着。她猜测了出了一点事情，就是五条悟也许认为她写的小说在暗示着咒术届，比如魔就是咒灵，咒术师就是除魔人，还有他一直纠结的那个除魔学院的老师。
小说的因素让五条悟认为她很了解日本的咒术界、咒术高专，但这些仅仅是巧合而已。
毕竟种花家的玄幻修仙文都是避不开派系，要么是学院、要么就是师门。
其中，都会有个行业的天花板存在，他们大多数服务于主角的成长，等待着主角的超越。
套路之所以是套路，就是因为喜欢的人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