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桩事,难道我会因此杀了劳伦先生不成?”克洛莉斯反问。
一个小小的争执,完全无法成为她杀害劳伦先生的动机。这一点儿也不假,但是克洛莉斯并没有提到争执的关键,审讯官追问:“除了澄清你与博格先生的不实传闻以外,信件剩余的内容是什么?”
信件剩余的内容全是我瞎编的,根本没有剩余的内容——克洛莉斯当然无法坦白,她把那天编的瞎话又搬了一遍:“我告诉劳伦先生,我之所以住进伊丽莎白花园是因为博格先生得了一种怪病……”
克洛莉斯看到审讯官的眉毛皱了起来,她没有说谎,继续道,“这种怪病只有我才能治,博格夫人就邀请我去了伊丽莎白花园居住。因为他得的是「读者综合症」,我写出了一本小说给劳伦先生,他的症状就减轻了,于是放了我回来。”
“放了你回来?”
审讯官揪住了这一个词眼,克洛莉斯浑然不觉。
如果达西小姐是被邀请去伊丽莎白花园居住给博格先生治病,博格先生的症状有所减轻,万万不应该用「放」这一个词,应该是恭敬地「送」回来才对。
审讯官笑了一下,克洛莉斯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审讯官的脸上露出了正义的、电影里常出现的那种戳破坏人谎言的神情,他说话底气十足:“女士,你们并不是为这件事争吵的。”
克洛莉斯的供词和艾琳的证词对不上。尽管她们都提到了信件的另一部分。可是另一部分的内容完全不一样。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艾琳·莫里亚蒂说达西小姐在信件另一部分曝光了博格先生的一个秘密。
艾琳·莫里亚蒂夫人的原话是这样的:“
达西小姐说,博格先生并不是一个如你我一般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他是一个怪物,他只是披着一层人皮,到了夜晚的时候就会褪去人皮,变回怪物的模样,正是因为她偶然发觉了这个秘密,才会被博格先生囚禁在伊丽莎白花园之中,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达西小姐还说了,这个怪物是以人血为食的,在伊丽莎白花园里,有一间屋子里,专门储藏了人血。
也正是因为如此,劳伦先生才与达西小姐发生了争执,劳伦先生希望在报纸上公布这件事情,提醒人民注意,并且上报给警局,可是达西小姐担心博格先生的报复,她不愿意公开此事,才会耗费大量金钱去寻找那一封遗失的信件。”
达西小姐去寻找一封已经丢失的信件这件事情在当局一些自视甚高的人眼中本身就十分奇怪,使人不禁思考她究竟是在信的后半部分透露了什么隐情才会耗费一千英镑也要找到一封信?
如果照莫里亚蒂夫人的说法,达西小姐寻找信件、与劳伦先生争执、杀人灭口就都能够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审讯官将艾琳的证词转告了克洛莉斯,克洛莉斯听完以后,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的目光依旧一动不动。
可是却并非此前那种笃定自己没有杀人的坚定了,她是茫然的,而审讯官自然将这种茫然解读为真相揭露后不得不认罪的悔意。
可是艾琳·莫里亚蒂夫人的茫然又作何解释呢?
甚少有人会再次关注证人的神情了。所以莫里亚蒂夫人的茫然除了她的丈夫再加以「抚慰」以外,根本无其他人再注意了。
莫里亚蒂教授是搂着他夫人走出警局的,一路上都对她关怀备至,这让一路上的人都认为莫里亚蒂夫妇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马车在等待他们,上了马车以后,莫里亚蒂教授提醒他的妻子:“亲爱的,你还需要注重神态管理呀。”
他拖长了尾音,整句话飘进了艾琳的耳朵,刺激她的神经。
艾琳捏紧了裙摆,道:“对不起。”
对不起,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莫里亚蒂教授大度地说:“不碍事,事情已经办成了。”
他的心情很好,不会跟自己的妻子计较这一点儿小事。
“恭喜你……”
“亲爱的,我知道你很难过,如果是我,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去对待自己的朋友……”
莫里亚蒂去抓住了艾琳捏裙摆的手,“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本来只是想让达西小姐传一个小丑闻。可是她非得把事情闹成这般模样。”
莫里亚蒂甚至也感到很难过。
“嗯……”艾琳艰难地应了一声,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立场。
“但是你可以放心,达西小姐不会怎么样的,毕竟人不是她杀的嘛。”
艾琳脸上的茫然一扫而光,她目光炯炯:“你还会还她清白吗?”
可是莫里亚蒂接下来的话浇灭她眼中的光芒:“人是警探抓的,要还给她清白,也轮不到我的。”
“那么……”
“是要耗费一番功夫,证据确凿嘛,毕竟是苏格兰场办事,如果福尔摩斯还在的话,可能会简单许多。”
可是福尔摩斯如今的状况,艾琳也清楚得很,她低下头去,不再做声。
“还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