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针一点点刺破皮肤,疼痛与麻痒相互结合,混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白兰伸手,指尖插入身前塞拉蓬松的发中,一遍遍往下梳理,仿佛要将自己的感知共享给她。
因为刺青在脸上的缘故,在整个过程中塞拉都要十分专注地盯着白兰的脸庞,翠绿的眼瞳像是一潭湖水,无波无澜。
脑后的手指不知何时转移到了面颊上,塞拉感觉到自己眼眶旁有手指摩挲,和娇嫩的脸部肌肤相比略显粗糙,酥麻刺痒。
“白兰怎么想到要纹身的?”
草薙看着他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口问道。
“可能是想要留下一些纪念吧。”
白兰喝了一口加了棉花糖和致死量糖分的热可可,手指轻轻拂过还带着细碎血痂的刺青。
最后在两人临走前,草薙告诉了塞拉在德国,还有一部分阿道夫·K·威兹曼的姐姐遗留的手稿。
“塞拉在研究石板的话,也许会用上吧。”
当夜,塞拉又做了梦。
熟悉的焦土废墟,她慢吞吞地爬上一栋倒塌的大楼,裸露的钢筋尖锐危险,但却无法刺穿她的皮肤。
好像她只是被塞进了这个躯壳中。
远处红日消失,漫漫长夜寂静寒冷,她眨了眨眼,这个未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醒来时,她又是在白兰的怀里。
只是叫醒她的熟悉的脸上多出了一个倒立的紫色皇冠——她亲手画上去的。
这也是她见到的「未来」之一吗?塞拉摸过刺青,凹凸不平的触感。
她当时在玻璃罐上看到了这个图案,所以白兰纹上了。
还是白兰要纹上这个图案,所以她看到了呢?
询问白兰,也只得到他突然想要这么做的回答而已。
“我要去德国。”塞拉忽然这么说。
她发现自己对于石板的了解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即使时不时会去打扰一下御柱塔的黄金之王,和石板本体「交流」一下。但她并没有和石板深度同步过,毕竟这么做的风险未免过大。
“塞拉打算什么时候去呢?”白兰从善如流地问道。
“下个月吧。”
仰头思考一瞬,塞拉回答道。
顺便去拿一个学位证书……她现在是只有高中学历吧?
——
一个月后……
塞拉踏上了德国的土地。
这里要比东京冷得多,她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觉得像是被冰冷的刀刮过一样。
打了一辆的士前往收藏资料的档案室,塞拉在车内暖气的作用下才缓过来一些。
“Sind sie zum ersten mal in deutschland?Im winter ist es hier sehr kalt……”(你是第一次到德国吗?这儿的冬天很冷。)
“Im frühling war ich einmal hier……”(我在春天来过。)
塞拉用德语回答,司机似乎只是随意问了一句,很快车内只剩下广播里舒曼a小调钢琴协奏曲的乐声。
付过钱,塞拉在一座有些荒凉的庄园前下车。
这座庄园只剩下一个盲眼的守门人和他的导盲犬。
那是一个老人,须发全白,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眼睛泛白,看起来有些渗人。
而他的导盲犬则是一只颇有些威武的德国牧羊犬,始终围在老人的膝盖旁。
“你想看克罗蒂雅留下的手记啊……”
他年纪实在太大了,讲话已经含混不清,塞拉要努力一下才能听清他的话。
“跟我来吧,小姑娘。”他拍了拍导盲犬,转身朝庄园内颤颤巍巍地走着,“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
“当年我还是个只会流鼻涕的小屁孩,而克罗蒂雅和你一样,小姑娘,耀眼得像是天上的月亮,她什么都会,是最年轻最漂亮的科学家。”老人絮絮叨叨,他拢紧了衣领,“不用扶我,我有昆特姆就够了。”
塞拉看着他摸索着从大衣口袋里找出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