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也拿得起猎□枪!我的心底也有强烈的渴望!”
格洛里亚娜收起玩笑,俯身窗前极目远眺。
舍弃施舍与恩惠,
拒绝虚假的安乐。
高贵的头衔和上流的衣着。不过陈腐的黄金窝。
所求真正的生活,
它有欢笑和泪水、风浪和沉没。
它有红艳的唇,与甜美的歌……
道路的尽头,地平线吞没了夕阳。格洛里亚娜静静道:
“我想,它们已足够守护我、引导我了!”
☆、二
[二]
坠落,
坠落之时你又会抓住谁?
格洛里亚娜在对危险的本能感知中惊醒,卧室一片漆黑,就在她屏住呼吸往床头抽屉中摸枪时,一只鬼手猛地擒住了她!
野兽终于对羊羔下手,将她从自己温暖的窝中拖起,要将她直拖进他地底的洞穴里去!
“和我一起再一次陷入我黑暗绝望的地牢吧!和我一同坠入我心灵的牢笼!
不再渴望怜悯,
别作无用的祈祷,
太迟了!你只能选择和我携手一生!”
歹徒的眼中是疯狂的火,混在他浑浊的喘息里,森森地狱张开巨口。“你想逃脱我吗?你想躲开我吗?”他厉声质问。“你永远别想!”
格洛里亚娜被拽着毫无反抗余地,她试着挣了两下,不挣了。
“埃里克!”她一声喊,钳住她的手便一抖,钳得更紧了。
披着斗篷带着帷帽她就认不出了吗?多熟悉的力道啊!她还以为盛怒之下威震剧院的魅影会对她施以多可怕的手段呢!就这?他就这样拖拽着她的一只手,在她的地盘里,将后背完全暴露在一个知晓他也不过是凡胎肉身的人的眼皮底下。格洛里亚娜听着前头的黑衣鬼发疯,一边瞄着身边的摆设。球棍、马鞭、转过墙角时斜枝出的牛角装饰、中世纪盔甲和长剑……啊,那里还有把维京斧,好像是老爹的收藏?长度刚刚好……
她叹了口气,还是把目光转回自己:穿着睡衣,披头散发,连拖鞋都没来的及穿。
很狼狈,但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而如果没有性命危险的话……
基于之对面前之人的了解,格洛里亚娜的脑瓜子活跃起来。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
“你一定要这么急吗?”她无奈开口,“我总得先拿衣服。”
但偏执恐怖的魅影怎会为这样的理由所动。“等到了我帮你买,格洛莉,我还给你准备了最好看的婚纱!我会给你买最好看最名贵的衣物!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做到!”
他颠颠倒倒保证着,手仍那么紧,将她拖得跌跌撞撞。
“你想把我关起来?”格洛里亚娜问。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你才会和我在一起!我们才能在一起!”
“是湖边的那个小屋?我不喜欢。”
格洛里亚娜看起来镇定极了,甚至还能展开联想,表达嫌弃。
“太潮湿了!没有阳光,住久了对健康不好。当然,如果要住的话,插花必须换一换,红色的玫瑰得用白瓷描金的花瓶;窗帘我推荐一款浅色丝织的,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它可以替掉你房间里那些黑布帘子;还有!我收藏的那些画,你这样拖着我我也没法拿,记得请人来搬。你那里太冷清了,墙上得挂些装饰才好;你有厨房吗?我一点也不会。就算你是请朋友小住,饮食也是不能应付的……”
呼救没用,现在房子里除了她自己和病床上的戴耶夫人,就只有一个睡觉打雷都不能醒的女仆。格洛里亚娜干脆在这极不正常的情况下,用极其正常的语气轻车熟路地做起了安排。这个要买,那个要带。下楼梯一段没有地毯,脚踩到冰凉的地板,她又问起了歹徒要怎么带她走。“看样子你也不会给我返回去穿鞋了,你要这样拖着我走到剧院吗?我觉得我走不到。骑马?风也太大了,我会冷死的……”
前头的魅影在傻大胆儿的絮絮叨叨中终于停止了诅咒,他回过头来,表情被面具遮挡着看不见,但人看上去明显已退去了之前那种完全陷入的毁灭疯癫状态了。
也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大半夜跑来劫人。
他看了眼格洛里亚娜,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喘了口气,继续拖着她向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