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坐在店内,除了如雷般剧烈鼓动的心跳之外,眼前的一切都毫无变化。他面前摆着好几个空碗,店老板正满意地笑着赞扬他的食量。
所有声音都像是飘在空中一样。
他用力喘气,终于找回了声音,喃喃自语,“我……在哪?”
“怎么了?”见他魂不守舍,老板关心了一句。
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慌乱,看着老板敦厚的脸,炼狱杏寿郎抛下钱当即离开了店里,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他消失在街口时,细长的身影和雪一起落了下来。
淡黄色的街灯下皑皑的雪,长路中央空无一人。萤施施然立于灯下,身边跟着一道灰色的影子,寂静的夜里听见一个惋惜的声音:“真是个不错的男人。”这影子是杏。
“这个不可以,再怎么不错你不能吃到嘴里。”站在一边的萤伸出指头点了点小姑娘的脑门。
杏抬起头,“你不会想一个人吃独食吧。”
“我不打算杀了他。”
杏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不可置信,“你认真的?你忘了那时候……”
“我记着呢,”萤打断她的话,看着炼狱杏寿郎留下的一行脚印消失在深夜之中,“就是记得,所以我非留下他不可,这种日子该到头了。”
“你哪里来的信心?”杏不是很相信她的话,“如果失手了……”
“不会的,”她轻声说,“以前有个算命的瞎子告诉我,这辈子我就是个克夫的命,我丈夫保准比我早死。”
杏: ……
·
炼狱杏寿郎花了很长的时间在鬼杀队留存的档案里找到了一起案子,疑似是鬼犯下的连环凶杀案。受害者皆为当年一起盗匪案的嫌疑人,死者头颅和□□不翼而飞,肢体也被啃食得残缺不齐。而那起盗匪案的受害者是一家五口,年纪最小的受害者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女孩。
盗匪案发生的地方在和歌山县的一个小村庄,他此时就站在村口,一片拥挤狭窄的深林之下,入目暗沉沉一片,对岸沿河而建的木屋鳞次栉比,万家灯火灯火铺散开来的画面截然相反。不算宽的河流一线,已经划开了光和暗。
他在河岸边等了很久,从黄昏一直到夜深。目光落在河桥上,那里有澄黄色的光,缓缓向河的另一边流动。等视线渐渐清晰,他将疑虑不安的心落回了原处。
她又换了一张脸,白皙纤弱的身形被灯火追随着,在黑夜之中如同身型飘渺的幽灵。
炼狱杏寿郎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光在靠近他,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忽然警惕拉高,他的手下意识的放到了刀柄上。
“今晚的月色真不错。”声音一晃而过,桥边的火光啪嗒一声灭了,冷风突起。电光火石之间,烈焰出鞘。
只听到锵的一声,二人就已经刀刃相接。她还是用着那把金光闪闪的扇子,炼狱在刀的另一边与她目光相连,这张新鲜的柔情似水的脸带着愉悦的神情望着他,也许是这张脸的缘故,她眉目间满是深情。
“夜深了,独自在外可是很危险的。”萤偏着头,刀光映在脸上,笑得无辜,和过去数次相遇一样的神色。声音轻得不留痕迹,腔调拖沓,“炼狱先生。”
“我在等你。”炼狱杏寿郎已经和她过手几招,坦然道。
“炼狱先生终于想通了想要和我在一起吗?”她抖开金扇,锋利的刀刃在他脸上留下几道血痕,血珠留在扇沿,擦过她唇畔。在她暗示性极强的目光舔舐下,炼狱杏寿郎感觉到脸上细密的伤口略去了疼痛,有些微的酥麻。
“想和你谈谈。”
“谈谈?”她的脸色变得极快,“你说谈,我就愿意谈了吗?”
炼狱杏寿郎目光一闪,“我会说服你,一直到你同意为止。”心领神会地提起精神准备和她大战一场,“就像你所做的一样。”
萤视线流连于他的刀刃之上,莞尔,“其实如果炼狱先生说想我了,我也是能够勉强接受这样的理由的。”
“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还没到那个程度,”他的刀尖绽出一串串火花,与金色的流光交相辉映,“你说是吧,鬼小姐。”
“噢——”她眯起眼睛一脸怀疑,“炼狱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擅长说谎?”
炼狱杏寿郎无奈,“换位思考一下,平时鬼小姐这样说的时候我也是一样的感受。”
萤:“……”
两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炼狱杏寿郎发现她的身法越来越像他了。从某种程度来说,萤是个绝佳的模仿者和学生,如果对方不是一个鬼,恐怕他此刻已经开口赞扬她出色的学习能力。
“炼狱先生,我有进步吗?”她故意追问。
火光闪烁着迸射,她欺身上前,对自己的偷窃行为丝毫没有表现出心虚。
“我是个需要夸奖的学生。”她的呼吸太近了,近到他能够发现她的呼吸方式也开始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