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让我们单独聊聊。”萤摸着杏的头示意她回避。
杏点头,朝着炼狱杏寿郎所在的方向脆生生地喊了一句,“不要再缠着人家啦,我们该走了。”
也就是这时,他只听见忽远忽近的笑声聚拢又散开。火光从脚下的绿草中飘了出来,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模糊身影,她们不像杏一样有着清晰的身体和容貌,只是一团线条轮廓模糊的影子。
这里与其说是萤的世界,还不如说是万坟窟。
那些影子就是逝者残存的痕迹。
炼狱杏寿郎突然就不奇怪为什么萤每次出现都会携来那么沉重的死气了。
院子清静了,萤挥了挥手,她身后的屋子忽然拉远解体成了星星点点的萤火,然后聚集在院中成了一桌二椅,她伸手示意,“坐?”
炼狱杏寿郎也不犹豫,坐了下来,萤火给他递的茶也喝了个干净。
他爽快的行为倒是让萤有些吃惊,“炼狱先生不怕我了吗?”
“要想吃了我的话,下药其实挺多余的,我已经进了你的圈套了吧。”
“的确,我更喜欢炼狱先生清醒的时候,下药就会丧失这其中最有意思的过程呢,”她抬眸嗔怪,“不过圈套这种说法太过分了。”
炼狱杏寿郎被她轻飘飘的眼神一拂,仿佛羽毛在他心口扫过,耳根莫名的有些发烫。
“这里是我见过最特别的血鬼术,称之为圈套其实也并不合适。”
“不怕告诉炼狱先生,这里进来了的人和鬼,只要我想,谁都不能活着走出去。”她拿着暧昧的笑意和语气这样说。
“鬼小姐为什么会需要我的帮助?”炼狱杏寿郎尽量克制自己不去关注她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只是问她。
她理所当然道,“炼狱先生是很特别的人类,为什么会觉得我选择你是个很意外的事情。”
“特别?”
“我说过的吧,我一直很羡慕炼狱先生这样的人,生命就像是在旺盛燃烧的烈火一样灿烂,”她撑着头看向远处灰蒙蒙的地平线出神,那里是她世界的尽头,“活得太久的鬼就像是储蓄在阴暗角落潮湿的的烂木头一样。无法燃烧,也无法重新扎根土壤,只能在等待慢慢腐朽。”
“腐朽的过程漫长又难熬,我腻了。”她扬起下巴,慢悠悠地说。
“那当初鬼小姐为什么会变成鬼?”
“为什么啊——”她冷笑了一声,“我忘了。”
炼狱杏寿郎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话不是真的,没了虚假的外貌作掩护,她的谎言都显得很不用心。
“不过这并不重要对吧?”她侧过脸笑着问他,“因为最后都是要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理由并不重要。”
他一时间被她的笑晃花了眼睛,不得不挪开眼睛,“鬼小姐并不害怕死亡。”
“我的确不害怕,”她活得太久,根本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开始对死亡产生恐慌,“这其实很矛盾,因为我一边期待着死亡,一边对生命着迷不已。”
她看着炼狱杏寿郎,“对炼狱先生这样了不起的生命更加着迷。”
炼狱杏寿郎却不认可她的话,“每个降临在这个世界的生命都是非常了不起的,有着各自独特的地方。”他语气认真,“这也是为什么我为什么我会与鬼战斗,每个为了自己生命而努力的人都值得尊敬,不应该被肆意剥夺。”
“那么……炼狱先生为什么会靠近我呢,”她突然向炼狱杏寿郎伸出手。在他眼中,她的动作十分缓慢。等脸上一凉,他才回过神,发现二人之间的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们之间距离极近,萤的手已经落在了他的脸旁,声音空悠悠地传来,“我明明是个掠夺他人生命的鬼。”
为什么呢?
炼狱杏寿郎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回答。
见他哑口无言,萤笑弯了眼睛,“你是个心软的好人,”她的手就这么搭在他的肩头,声音情意绵绵,柔软多情,杀意却半点不见消减,“想要拯救更多的人,包括我这样的鬼。”
他说:“是,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伸出手。”
“可是我需要的不是这种帮助,我是个永远无法被拯救的鬼,”她将头靠了过去,“我需要的是你,炼狱先生。”
☆、向往
萤和炼狱杏寿郎有了固定见面的时间,一个月之内会见上两次,地点就在和歌山县那个被她藏起来的异世界。
两个人并没有完全信任对方,但是胆子都大得出奇,硬是抱着这样质疑的心态见了好几次。有时候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当人太久,对人类的胆量已经没有概念。
这里的人类包括了那个企图和她取得联系的产屋敷。
鬼杀队的主公产屋敷一直在追踪她,从她和炼狱第一次见面开始,并且试图和她这个上弦鬼做一场没有任何担保的交易。这个一生都在和鬼舞辻无惨作对的男人是她见过的最有胆量的人,胆大妄为到和一个鬼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