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齐头一回知道,还有孕吐这回事,束手无策的扶着她,拿帕子替她擦汗,洗去装扮后的脸比她还白。
“萧可呢?”容齐蹙眉看向秦湘问道。
漫儿这样爱护这个妹妹,时刻惦念着,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在她需要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只是,她到底是漫儿的妹妹,他不好多言。
但是萧可,他放任了萧刹,就是因为萧可的本事,但是如今该用到她的时候,萧可却不在这里。
他骤然露出帝王的威仪,把秦湘都吓了一跳,她看向姐姐,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提。
秦漫安抚的拍拍他的手,抬起头来,“萧可在别的地方,此事,我们过一会儿再说。呕——”
容齐目光中微闪,伸手轻抚她的背后,他实在没想到怀孩子是这样的折磨,“漫儿,这个孩子……”
“嗯?”
“我还是让小荀子去寻个大夫吧。”容齐担忧的看着她。
“等出了中山城再说吧,”秦漫觉得吐得差不多了,支起身来。
“姐姐,你要走了?”秦湘正把茶盏递给她,闻言,顿时一愣。
“不是我,是我们,”秦漫接过茶漱了口,伸手点点她,“这阵傅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你留下来,是很危险的,就是要见他,也得等过些时候。”
“谁要见他了,”秦湘垂了垂头,小心的瞧了一眼神情莫辨,给秦漫擦嘴的容齐,“姐姐同我一道吗?那我们去哪?”
“你去云归山,”秦漫毫不犹豫道,“兄长已经把那边打理好了,你去练练手,学学怎么带兵。”
听到云归山这个地方,容齐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倒是秦漫含笑看了他一眼,“说起来,我还要多谢齐哥哥的接济呢。”
容齐不由一笑:“漫儿太客气了,若是早些知道,我该多给傅筹送几趟东西的。”
这件事竟是漫儿所为,然而,此时他竟然也一点也不觉得吃惊。
“那岂不把你给吃穷了。”秦漫道。
“漫儿何必同我客气。”容齐笑道。
我不该在屋子里,我该在桌底。
秦湘酸酸的想,从容齐出现开始,姐姐的眼睛里就没有我了。
人家至多不过见色忘友,姐姐这是见色忘亲,把她这个亲妹妹都忘到脑后了。
“湘儿——湘儿——?”
“什么?”秦湘回过神来,便看见秦漫正看着她:“晚上你回自己的房间睡好不好?”
房子虽然小了点,不过还不差一两间房,只是有的时候秦湘在姐姐这边看书晚了,便顺便歇在这里。
好不好?
当然不好!
秦湘看了看一脸平静,仿佛理所当然的站在姐姐身边的容齐,对姐姐笑了笑:“当然没问题。”
“齐哥哥,你睡哪边?”秦漫躺在榻上,看着容齐,歪了歪头问道。
容齐站在榻边,定了定神。
她的神色实在太自然了,仿佛理所当然的问了一个寻常的问题。
就像,就像他们是一对寻常的夫妻,入夜以后平常的准备就寝。
他曾经想都想象不出的场景,如今却真真实实的在他眼前出现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昏黄的油灯映在她的面容上,让她焕然出一种柔和动人的美,眼眸显得分外的明亮,乌发散落在枕头上,有莹莹的光润,唇畔浅浅的笑意,如春水池塘的涟漪,在他的心里漾起波澜。
这只是一间狭小的近乎简陋的房间,木质的地板有些旧了,脚步稍微重一些便会吱呀作响,四方的木桌,没有靠背的条凳,灯火摇曳的油灯,简陋的没有立柱帐幔的床榻。
但这一刻,他感到一种由心底而起的,真切的幸福。
仿佛在数年以前,曾默默在心里偷偷想过的,突然间实现了。
他此时唯一的念头,便是把这一刻,深深的刻进心里。
“陛下需要帮忙吗?”秦漫见他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神思恍然的样子,玩笑的撑起来。
“不用,”容齐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在漫儿眼里,齐哥哥竟然如此没用吗?”
秦漫重新躺下,嘻嘻一笑,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仍然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我从没见过齐哥哥自己宽衣,我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