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只让属下听命公主,并未有其他旨意。”萧刹肃立应声道。
“我知道,你们定有别的渠道可以联系,”秦漫纤指捋着草叶,“我也不多问就是,但既然皇兄让你要听我命令,那我现在便下一个命令给你,到北临之前,由你亲自为我守夜,我没有事先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的车架一丈以内,任何人!任何理由!你可做到?”
她虽然神态随意,萧刹却顿时从她的话语中感到莫大的压力,“属下尊令。”
“好,那么从今晚起,就请萧统领辛苦一晚了,”秦漫点点头,眼眸在萧刹的脸色游弋。
她容貌实在美得让人叹惋,萧刹被她一看,连忙低下头去,“公主客气了,护卫公主的安全是属下职责所在。”
“在这次和亲的队伍中,我最相信萧统领,因为萧统领是皇兄信任的人。”秦漫继续道。
“公主的意思是……”萧刹猛然抬起头来,触及公主的清眸,继而又埋下头去。
“我没有什么意思,”秦漫微微一笑,“只是人心思变,我们在北临的立场又十分微妙,一切还要小心为上。”
“是。”萧刹低头应诺。
他们话刚说完,便见泠月与莲心捧着餐食送过来,“公主,萧统领。”
“萧统领以后午后可以到别车休息,另命人选架车,至戌时再过来上值即可。”秦漫将刚才的话继续。
“多谢公主体恤。”萧刹抬手行礼。
“公主,”泠月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萧刹才经过公主方才的一番话说的精神紧张,此时听泠月一问,不免心中一跳。
“我在同萧统领说守夜之事,”秦漫神情自若,“荒郊野外,还需要多多注意才行。”
泠月和莲心顿时露出害怕的神情。
“所以我认为,除了守夜侍卫之外,随行的宫人,夜里都进马车内睡觉,稍微安排一下,挤一挤,若是遇见野兽或者山匪也多少时间反应。”
“野兽,还会遇见野兽吗?”自小进宫的莲心害怕的忍不住说道。
“所以到了夜间,大家都尽量待在车里,不要随意走动。”秦漫没有安慰她,“萧统领,你一会儿去同大家讲清楚。”
“是。”
今日,公主完全改变了他过去对她的印象,整个谈话,他却几乎被公主牵着走,一番连消带打让他完全没了脾气,公主那番仿佛一切了然于心的从容态度,全然没有陛下面前的那种娇弱。
公主的这番样子,陛下究竟知不知道呢?
……
容齐将青丝小心的放回香囊,贴身收好,然后缓缓的抚过纸条上的字迹。
她喜欢浓墨,字体俊秀挺拔,匀衡瘦硬,有入木三分之感。
唯有他的名字,用笔缓慢而细腻,让他感到缠绵之意。
【以后,你不要唤我六殿下,唤我名字吧。】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容齐,我叫容齐。】
【齐是“修身齐家”的“齐”呢,还是“世事如棋”的“棋”呢?】
容齐因为温暖的回忆缓缓勾起唇角,将纸条在灯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她竟然没有失忆,她竟然还记得!
还记得他们的一切,还记得他!
这一个月来,竟然将他都骗过去了。想起这一个月来的两人的相处,他却不仅无法对她生气,还掩不住的欢喜。
然而,他不免仍然替她担心。
她想做什么呢?为何不愿告诉他?她真的要报复母后吗?
母后的可怕之处,她可否真的明白;和亲的队伍中,安插了许多天仇门的人,她真的可以瞒过;还有,林申其人,根本就是个疯子,不只是疯子,还武功高强,手握武林第一实力的疯子,让人防不胜防。
还有,她是否知道母后的计划?
糟了!
容齐陡然一惊。
虽然不知,她为何没在天命之毒下失去记忆,但中毒却是确凿无疑的事,然而以漫儿的谨慎,之后给她熬的药,恐怕她一次都不会喝。
容齐担忧的捏紧拳,在屋内焦急的走动,今日便是一月之期了,若未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