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无忧在棋盘上敲打着棋子,南境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纵使有师兄无相子帮忙,至今仍然没有探到底。
他心里怀疑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但是可疑的对象太多,实在难以确认。
“殿下,京城来人。”
宗政无忧面色一顿,扬声,“让他进来。”
“最近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宗政无郁连忙问道,“对了,昭芸,有昭芸郡主的消息吗?”
“这是昭芸郡主托属下带给陈王殿下的信,”侍卫双手托起一封信道。
宗政无郁眼神一亮,蹭过去,拿了信,随口问,“京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也不知算不算,”侍卫犹豫了一下,“就听说卫国大将军夫人怀孕了。”
宗政无忧顿时眼神一沉。
无郁肝都颤了,赶忙将侍卫挥出去,“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走走走,赶紧走,休息好了,赶紧回京城去。”
“七、七哥,”宗政无郁期期艾艾的凑过去,“你别多想啊,京城那些人那些事,过了就过了……”
宗政无忧盯着棋盘片刻,只觉得索然无味,什么都没意思,伸手把棋局抹了,“行了,卫国大将军夫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出去练一会儿剑,你回去慢慢看昭芸给你的信吧。”
无郁悄悄打量了一会儿他七哥,也看不出什么脸色变化来,放心走了。
结果这天晚上,宗政无忧却突然不打招呼,先了回京的队伍一步,快马加鞭,冒雪赶路回京。
只是回了中山城,宗政无忧又哪里都不去,到宗政无郁随队回京,他都还一直呆在黎王府,没出过大门。
在宗政无郁回来,好容易将宗政无忧拖进宫的时候。
几百里外,秦漫坐在一处匪寨熊熊的篝火边吃着烤羊。
她吃的不快,撕成小条,慢条斯理的小口咀嚼,不太有胃口。
只是,大冬天的这里也实在没别的东西,现在又不能不注意点。
她上身穿着月白的素色长衫,下摆却露出骄艳似火的红裙,裙边是金光闪闪的刺绣,以及一双精致的凤头鞋,实在秀美得不像个土匪。
下头有些汉子,不断的偷偷看她,却在她抬头的时候,不敢和她对视一眼。
这位新任的大当家美的跟天仙似的,大雪天却穿着这样一身,实在看着就有毒。
都说人无横财不富,秦漫打劫了容齐给傅筹的粮草,发现这实在是一条生财、聚众的路。
北临这几年老天爷不给脸,就没有一个风调雨顺,宗政殒赫又连年对外用兵,赋税沉重,于是自然匪患不少。
秦漫圈了几个要路,果然都有呼啸成群的山匪。
搞定他们也简单,先搞掉老大,再胡萝卜加大棒,一顿收拾,反正做山匪的,还真没什么良民,其中少少的有几个人才,被她收为己用,不陷在这里头。
剩下的加起来也有几千的数,教一教令行禁止,队列变换,也算是能用,有事的时候当个添头。
她以前不知道,以为天仇门和无影楼差不多,一个门派几百人顶天,后来才从湘儿那知道,天仇门光是死士便又数千人,而且都练武,不是寻常兵士。
显然西启的税收没被林申浪费。
所以,她手里没点人,还真有些不踏实。
兄长无相子对这些寨子比她更有兴趣,将它们打造成各种军事堡垒,派人驻守管理,显然是在原当初参军被阻的旧梦。
秦漫抬头望了望天,准备早些就寝,明日回中山去。
这一冬的雪实在不像瑞雪兆丰年的雪,若是父亲尚在,怕要叹民生多艰。
新年将至,且不知明年今日,是野草无寻,还是御殿金堂。
宫禁深深,冷宫之中的森阎宫,十三年前的大火过后,一直没有修缮,虽然未曾倒塌,但窗门皆败,整座二层楼宇被烟火熏得漆黑,偶尔有幽小的影子窜过,在无月的寒夜,尤显得幽魅吓人。
夜里,连打更的宫人都不敢靠近,实在是整个北临皇宫中一处静僻之处,渺远的欢笑热闹,若非内功精深耳目灵便之人,在此处都全然听不见。
新年之际,宗政殒赫照例大宴群臣,同时皇后傅氏则在后宫之中招待女眷,不过今年格外热闹。
因为今日的宴会同时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为黎王选妃。
秦漫稍微有些好奇,这一日会选出个什么结果。
今日本来“公主”是可以留在府中安心养胎的,傅筹却偏亲自选做了新衣,带了公主赴宴,用意再明显不过。
“师妹,”李志远佝着腰,如对君上般恭敬,“黎王选妃成亲后,陛下要留他在京中委以重用,太子这些日子颇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