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蕾妮并没有注意,直到坐到座位上时赫敏白着脸抓着预言家日报指着上边的大图挨到她面前。
‘奥古斯特十四世及其同党已被逮捕,现已启程前往阿兹卡班’配图是头发凌乱不堪却苍白不屑的蕾欧娜和满脸愤怒正吼着什么的西可被押着走向远处。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这样的神态,她往往是优雅而精致的。
‘骇人听闻!坑杀近五十名巫师,现场触目惊心!’一团大火映着蕾欧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接着是低处火坑中沉默的一群黑袍人,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消失。
依蕾妮的脸瞬间白了下来,哆嗦着盯着报纸上的那几张火焰图,她不敢相信她的父母会做出这种事。她的心揪得难受,闭了闭眼稍微镇定下来再去看时发现火坑里那群黑袍人的脸上和之前的克瑞斯和巴特一样也戴着同样的面具与黑色的兜帽。
依蕾妮心里一空,松开抓着报纸的手往门口跑去,她之前还被克瑞斯和巴特紧紧地跟随过,她还给他们做了个送行的蛋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让我出去!!!”被霍格沃兹大门挡住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依蕾妮被赶来的海格制住往回走。
她被海格像是那个冬天从禁林里把她捞出来时一般扛在肩上,目光从被挡住的门经过,仰头又落到了天上,天空蓝湛湛的像蕾欧娜温柔注视她时的眼眸,太阳出来得早,体表已经收到了阳光的灼热,那是西可有温度的头发。天上有几只黑色的鸟,估计是乌鸦,又也许是克瑞斯和巴特黑色的披风。视线又落到闪闪发光的湖面,她看到几条黑漆漆又亮亮的尾巴再次从湖里探出来接着几团海草般柔滑的发中几双面无表情的眼睛盯着她。
热风拂过她的脸颊,像极了火焰的热浪,心口疼得要命,依蕾妮眼前模糊成一片失去了意识。
一切都很安静,又或者是自己根本不在意门外的喧哗。依蕾妮呆呆地望着校医院早已看腻了的方格天花板。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
“妮娜……你不要这样,蕾欧娜和西可一定有什么隐情的……”赫敏进来时便看到依蕾妮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她从来没见过她的好友这样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的状态。她有些慌张,手擦过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包时眼前一亮将她的死亡日记取出来放到了依蕾妮直视天花板的视线范围。
“……你在哪里找到的。”
依蕾妮的眼睛略微闪动着,头脑开始转动起来,这本日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扔在了哪里。
“……我们喝了幸运药水,哈利在有求必应屋里找到的。”
依蕾妮张了张嘴,看着赫敏祈求与伤心关切的样子,停了一会儿慢慢坐了起来没去管眼中蓄满的眼泪朝眼眶微红的她绽开了一个不算灿烂有些难看的微笑。
“谢谢你,赫敏……”
也是满脸泪水的赫敏抱住了无声流泪的依蕾妮。
“……邓布利多教授,邓布利多一定知道里边的原因——”依蕾妮松开赫敏想到了和蕾欧娜与西可关系不错的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
“……妮娜……邓布利多上午就被魔法部带走了。”赫敏的脸色慢慢苍白了起来:“理由是与盖勒特格林德沃有染并且帮助蕾欧娜夺取了纽蒙迦德城堡的控制……”
“……你在骗我对吗?”依蕾妮沉默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想着赫敏说的话,她扯了扯嘴角有些绝望地问道。
盖勒特格林德沃,被邓布利多亲自打败的五十多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巫师,居然和邓布利多有关系。自己的母亲还帮助他越狱?
在赫敏一脸安慰地摸了摸捂住脸无助的依蕾妮有些黯淡的金发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一定要找机会去阿兹卡班,亲耳听到蕾欧娜说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将那些人杀死,为了什么宁愿冒着入狱的风险也要去控制纽蒙迦德。
这件事带给依蕾妮生活的影响远比她与她的好友想象的要深。
虽然学院里已经被明令禁止谈论这两件事,但自从赫奇帕奇的依蕾妮莱奥顿在她出院的那天晚上在礼堂被几个低年级格兰芬多恶语相向,认为她是邪恶的黑巫师后裔不配和他们呆在同一桌吃饭后,赫奇帕奇与格兰芬多之间的关系陷入了奇异的冰点。
依蕾妮沉默着接受这些事,她明白有些人的家里确实视黑巫师与黑魔法为邪恶的存在,她能理解。直到有一天卢娜连夜住进了医院。
“她们说依蕾妮是坏家伙,我知道依蕾妮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和她们打了一架。”卢娜平静地说。脸上有好几抹深色被指甲抓挠的痕迹,很不幸的不知道被什么咒语打中脚肿了一大块正在让庞弗雷夫人治疗。
她隔壁床位还有几个格兰芬多,依蕾妮发现那几个格兰芬多好像就是前几天在礼堂辱骂自己的家伙。他们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统一将头转到了一边去不让她看到自己。
“他们被赫奇帕奇好多人堵在角落里打了一顿,我觉得他们伤得比我重。”卢娜也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卢娜,我求求你,不要再为了我做这些事了好吗?”依蕾妮回过神来看着她的伤腿祈求地说。她心里的自责满得就要溢出来。她不希望一切在乎她的,她在乎的人再为她做出什么令她难以原谅自己的事。
“我不是为了你,依蕾妮。”卢娜的眼眸直直地望入她悲苦的眼中,对她笑笑说:“我只是想做就去做了而已。”
依蕾妮看着她笑着的样子低垂着眼眸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了校长,但学院的一切都照常进行。依蕾妮回去后摸着存在着依蕾娜的死亡日记下了个决心,将自己的魔咒笔记翻了出来,按照之前邓布利多给她的提示进行气体实验的进阶。她想,邓布利多说的没错,她的想法很好只是自己永远迈不过会害死人的坎。但是魔法本就没有害不害人一说,即使是最光明的白魔法在阴差阳错也许都会杀人。
一切风平浪静,随着依蕾妮慢慢摸索着完成自己空气魔法直到最后一步后,在六月中旬的一天晚上一切准备妥当的她往包里塞了些吃的偷偷地从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偷溜了出去。前段时间找机会在霍格沃兹大门边梭巡被海格盯着又拖回来了几次后她明白,所有人都不希望她离开霍格沃兹。
她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躲着费尔奇和察觉到的洛莉丝夫人出了城堡大门往靠得最近的围栏跑去,她要用最原始的办法翻墙出去。
“……”在围墙边,正在翻包里绳索的依蕾妮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唐克斯和卢平吓了一跳。唐克斯的头发变回了粉红色正慢慢从粉色变成深红,看上去神气不错,嘴唇润红着,衣衫有些凌乱。
依蕾妮又看了看眼神有些躲闪同样衣衫凌乱的卢平明白了什么。
“……你要去哪!”一只银色的狼从唐克斯杖间跳跃着往城堡跑去,唐克斯压着被打断的火问。
“……阿兹卡班。”
依蕾妮被两人揪着回了城堡丢给了收到消息的斯内普。
接近一个月没怎么说话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战之中的两人在昏黑的地窖里相顾无言。相比于依蕾妮决定定下心来保持一个拥有良好距离的恋人关系,被邓布利多再次委以重任的他本想着直到伏地魔伏诛前不再和她继续这段在黑暗中看不到希望的恋情。
“接下来的所有时间禁闭。”
斯内普盯着依蕾妮已经有些瘦削且苍白的脸正要接着责难她不顾他人阻拦非要出门送死的行为时依蕾妮一头撞进了他怀里伤心地大哭起来。
“……我是个黑巫师……”她在他怀里哽咽着说,虽然她从来没对别人使用过黑魔法即使在魔法部打食死徒时也没有。
本想和她拉开距离的斯内普颤着心还是慢慢将她拥住。
她感受到他回拥自己的手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半晌听到从他沉闷的胸腔中得到的话。
“我也是黑巫师。”
依蕾妮眨了眨被泪水模糊的眼,便听到他接着说。
“……还是邪恶的食死徒,伏——”他就要脱口的话顿了顿,“黑魔头的走狗,油腻的大蝙蝠——”
他接下来的话被贴上来的依蕾妮堵住。
“……那么我可以爱你吗?”松开后微微喘息着的依蕾妮怔怔地注视着他轻声喃喃道。
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斯内普将依蕾妮死死地搂进怀里,紧得几乎令她透不过气。她的眼底溢满了泪水也紧紧得反抱回去。他们像两条脱了水的鱼,贪婪地从对方的身上汲取着情感的水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收尾了宝贝们,很开心大家能看到这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冷意
北海常年笼罩着厚雾的某处海域,被投入阿兹卡班的蕾欧娜和西可靠在相邻的冷湿的墙边双手伸出锈迹斑斑的栏杆握在一起冷眼瞪着对面朝他们咯咯笑着的贝拉特里克斯。
被贝拉特里克斯的快乐吸引过来的摄魂怪凑近了他们,在发现他们身上泛起了银光斥退了靠近的摄魂怪后贝拉特里克斯怨毒的脸扭曲了一阵,安静下来继续抚摸自己左手臂上越来越清晰与灼热的印记。
六月剩余的时间依蕾妮每天都紧紧关注着邓布利多的审判消息,她相信他一定知道蕾欧娜他们做了什么,也许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划也说不定。但每当她问起斯内普邓布利多交给了他什么任务时,见到他面无表情的脸后明白这些都不会告诉她。她不愿意为难他,所以只能在禁闭的时间里沉默着将注意力往学业上推。
“……我只是想见他们……”每个夜晚依蕾妮对着依蕾娜无声地控诉着自己对父母的担忧与对他们做法的不解,依蕾娜重新变为自己的模样,在每个难以入睡的日子陪伴着她。
在度日如年的日子里,霍格沃兹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周。
大部分的学生和教授都无心在此,因为邓布利多的审判就在考试周结束的那天。
“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现任魔法部长斯克林杰的眼中闪过一丝沉痛,闭了闭眼盯着台上的文件接着往下。“……在纽蒙伽德一案中供认不讳,承认了自己一直和奥古斯特十四世合作夺取纽蒙伽德控制权,在其与格林德沃的书信往来中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身着华丽深紫色绣着金色星星长袍的邓布利多淡然地坐着,听着对自己的宣判。
“您似乎并不难过。”
“哦,我只是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没有把我写的信烧掉,我总会在读完他的喂给福克斯。就是我的凤凰。”邓布利多朝向自己搭话的青年眨了眨眼,在接触到他手里收着的自己的老魔杖时又朝他挑了挑眉。
“保管好它,它不是谁都愿意被驱使的。”汤姆。
青年落后了一步顶着灿烂的阳光微笑着看着一代被誉为最伟大的白巫师从容地离开审讯厅前往去纽蒙伽德的车上。他被宣判关押入纽蒙伽德另一座塔楼。
“为什么不直接将他关进阿兹卡班?”有人问。
“……”比起已经日薄西山的格林德沃,更邪恶的存在还在躲藏。邓布利多已经一百一十五岁了,将他投入阿兹卡班会有更多人投来控诉令,已经失去民信的魔法部不能再出任何错漏了。
“如果不想魔法部倒台的话。”斯克林杰看着飞向天空的夜骐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在他身边问话的青年,发现已经没了人影。
阿兹卡班内包括贝拉特里克斯在内的几名食死徒狞笑着,在皱起眉的蕾欧娜和西可眼前消失在了狱中。
某些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冲突并没有影响到赫敏他们和依蕾妮之间的关系。依蕾妮等了许久的假期终于要来了。
她将她所有的东西收拾好装进贴身的包里拎着行李箱趁她的好友们不注意上了霍格沃兹特快。她没有去赫奇帕奇或者格兰芬多的车列也没去找卢娜,等路过斯莱特林的车厢看到德拉科马尔福,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和布雷斯扎比尼的车厢内还有空座时便进去坐了下来。
德拉科马尔福僵着脸冷哼一声不再和阿斯托利亚说话将脸转到了窗外。
依蕾妮没在意扎比尼投来的奇异目光,只朝看过来朝她浅浅一笑的阿斯托利亚回了个微笑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接着写。
她已经打算好待会儿下车后要先去哪里了。如果和赫敏他们在一起,待会儿绝对会被带去凤凰社,还好她去年就成年了,可以随意在校外使用魔法。
列车在轨道上咣啷咣啷地行驶,车厢内只有阿斯托利亚不时询问德拉科是否需要出去透透气的声音。
在又一次阿斯托利亚的轻声细语下,德拉科站了起来和她一起出去了。依蕾妮没在意。
他们一走布雷斯便从她对面坐到她身边,依蕾妮皱着眉往他相反的方向躲了躲,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她的笔记上。车厢内又静了下来。
车厢门嘭地打开了。
“希望这个假期能让你学会管好你的手扎比尼先生。莱奥顿出来。”
依蕾妮一愣抬头就被斯内普黑着脸拽出了车厢,她走前没忘记带走自己的行李箱。
不仅赫敏他们在找依蕾妮,斯内普发现她离校前没有去找他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登上了霍格沃兹特快,直到在走道遇到满脸不爽的德拉科才找到藏在斯莱特林车厢里的依蕾妮。他到的时候正看到布雷斯又要将他的脏爪子伸向她的头发。
“为什么不先找我?”斯内普将她拉到他的车厢里问。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去阿兹卡班。
依蕾妮没有说话,但是她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他知道了自己的想法。
“……听着,你父母和邓布利多达成了一些协议,他们现在在阿兹卡班是他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这么多天来终于从他口中得出一些信息的依蕾妮打断了他的话。“那团火也是吗?”
本有了些希望的依蕾妮见他沉默的样子彻底失望下来。
这段时间她想了许多,从头开始想,如果不是她的那本死亡日记,她的父母也不会掺和进这些事,也不会以身犯险去处理那些魂器。他们本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和他们不会预言,平凡的女儿一起生活。再者如果不是自己受不住心理压力寻死,她出身高贵的母亲也不会使用禁术将她制成魂器,更不会来英国找邓布利多帮忙。